為了找回自己,為了能全心全意保護水若,他必須面對他迫不及待想埋葬掉的這一切。
準備好撕開血淋淋的傷口,莫軒昂按響門鈴。
朱睿很快地來應門。
莫軒昂認為朱睿該露出感到意外的表情,但朱睿沒有。
「你來了。」朱睿說。他擺手請莫軒昂進入屋內,親切得像兩人事先約好見面,而他正在等他出現似的!
繞過玄關,客廳沙發上有人,是那名給人充滿野性及放肆印象的艷麗女子!
朱睿同他介紹道︰「我姊姊,朱顏。」
她竟是朱睿的姊姊?!以為她應當是像天使一般,有著仙姿玉貌、柔和性情的女子。
「嗨!」朱顏站起來,笑著說︰「我想時間也差不多了,便從台灣飛來這里,謝謝你沒有讓我等太久。」
以女孩子的標準來看,她很高。而她的笑,一點也不單純;但那當然不像費瑪麗的笑充滿婬邪之意,也不會讓人覺得她心機深沉;而是,她在淺笑之間流露了不屬于平凡女子的霸氣。
而那霸氣甚至連絕大多數男子都無法具有。
她不是個普通人物。
她讓人聯想到豹。唯有豹般女子才足以形容朱顏。
今日她不像先前前衛時髦的裝扮。短發旁分整齊服貼,合宜的淡妝,中規中矩的灰色長褲套裝——但她還是像頭豹,像頭闖入人群中的豹,而且自信滿滿,她不。會被捕獵馴服,而是人類臣服于她。
「你說你在等我……」局勢似乎在莫軒昂預料之外,但未必對他不利。「是什麼意思?」
朱顏以手勢請他坐之後,自己先行曲膝坐回沙發上。莫軒昂不動,她也不再多作表示。
「我知道你的一切,也知道你需要什麼,更會盡可能地幫助你。」
莫軒昂看看站在一旁的朱睿。朱睿仍是一身優雅愜意,和盡是侵略氣息的朱顏形成強烈對比但他顯然服從朱顏。
朱顏接著說︰「前提是你自願讓我幫你。」
莫軒昂努力探詢朱顏每個表情背後的意義,但他掌握的資料比對方少太多,很難看穿什麼。
「所以你在等我主動來找你們?」
朱顏抬起右腿疊在左腿上,一雙腿顯得很修長。她知道莫軒昂對這番情勢有很多疑問,她願意慢慢解答。她可不希望她幫的人是個輕易听信他人的笨蛋。
「沒錯、我一度以為你被費瑪麗給毀了,幸好沒有。」一世將才若毀在一個婬婆手上,未免太沒天理。
莫軒昂馬上听出她話中有話——她在點明她懂得他受制于費瑪麗。她真的知道他的一切?!
「你什麼都知道?」
朱顏聳了下肩。她想他應該了解,只要有足夠能耐,沒有查不出的事。況且她若對他一無所知,她憑什麼說自己有能力幫他?
「沒有全部,但該知道的都沒放過。所以你不想說的,大可都不必說。」她可以體會他來到這里心中的掙扎有多大,她也無意要揭他心中瘡疤。
「為什麼會注意到我?」
莫軒昂仍覺詭異。他不想拚命逃離海盜船後,發現自己又跳上賊船。
「我並不是直接注意到你,而是我真正注意的人在注意著你。」朱顏的話讓人好奇。誰能引起她的注意?而且還讓她的笑勾起一抹女性純真,及濃厚較勁的意味。不過她無意多作說明。
「整個情形有些復雜,一言難盡。你可以當作我真正想幫的是蘭水若,畢竟我的朱氏和LAN集團略有生意往來,而且我父親和逝世的蘭桑達也稱得上有交情,因此我不想眼睜睜看著LAN集團被惡人侵佔,甚至搞垮。」
為了減低莫軒昂的疑慮,朱睿也開口,「你也可以認為我們藉由對付費瑪麗,在找巴茲•契哈亞的麻煩。」
莫軒昂看著眼前二人,他似乎沒有選擇了。
「我該怎麼做?」
「你最大的弱點在于你受到費瑪麗的控制。唯有解開那層束縛,你才能堂堂正正地站在蘭水若身旁,全心全意保護她;而到那個時候,問題也解決了大半,只剩下好玩的商業游戲。」她撇撇嘴,縱橫商場似乎是她與生俱來的能力,一點都不成問題。
莫軒昂感染不到她的樂觀。「能解除我腦部催眠狀態的唯一催眠師,是契哈亞的親信。」
「全世界最厲害的催眼師若變成壞人,地球大概就完蛋了。放心吧,那家伙有很多人壓根沒把他放在眼里。只要你卸除心防,自然有人能研究出那家伙對你進行的催眠術,以及解除催眠指令的方法。」
「不過你必須離開美國一陣子。」朱睿更進一步說明,「值得信賴且答應幫忙的大師已經歸隱山林,必須由你去找他。再說,這里畢竟是巴茲•契哈亞的地盤,他一定會阻撓你接受治療,連我們也很難有實質的行動,甚至都有生命危險。」即使他們有父親第格斯做後盾,難保契哈亞不會塑造成是意外事故,造成悲劇的假象。
「多久?」
「至少七天。」
七天……那水若呢?莫軒昂望向牆上時鐘,就算他有翅膀,用飛的去水若學校校門口,他也已經遲到了。這不像是他會犯的錯誤,是故意假裝忘記時間的吧……他實在不曉得該用什麼表情面對她的信賴。
朱顏在他沉默的時候又開口,「據我所知,費瑪麗會對她身邊的人下毒,一旦她不喜歡後她便讓對方死。你能撐幾天?」
「七天沒問題。」當初費瑪麗要他接近蘭水若時,破例給他一個月份的解藥。
「那好,也足夠我的人找出解藥。」朱顏放下右腳,改將左腳疊在右腿上,「那,蘭水若怎麼辦?你不在的期間她當然也不適合再待在這里。」
莫軒昂微微蹩眉,「你要讓她跟我一起走?」
朱顏點頭,「這是可行的方法之一。不過讓她看你治療的過程,誓必也得讓她知道你的一切。」她看著莫軒昂,他如她所料露出為難的表情。
「這……」他無法想像蘭水若得知一切後會有何反應……
「如果我是她,我會希望我所愛的人沒有一件事情隱瞞。」
問題是,根本不能將朱顏與其他人相提並論。
蘭水若是個情感脆弱的女孩,她承受得住莫軒昂與費瑪麗有染的事實嗎?就算她能體諒莫軒昂是被迫的,莫軒昂仍不希望她沾染他一身的污穢,為他感到難過……
但,不帶她一起走,能將她托付給誰?朱顏都表明要他跟水若坦白一切,使得他不好跟她開口托她保護水若……
他不知如何是好時,朱睿幫他說話。「我覺得……不要讓她現在就知道比較好,因……」
朱睿話說一半便住口,原來是猛然挨朱顏瞪。不過他屈服的樣子一點都不會顯得無奈,他是心甘情願的。他相信朱顏自會有妥當的安排。
朱顏站起,「你……」正要說什麼時,她的行動電話響起,接听前她同莫軒昂說︰「你考慮一下。」
她接听電話,來電者的報告令她忿然。「你說什麼?」她掛掉電話,倏地拿起皮包,「我們走。」
她的動作迅速得讓另外兩人沒時間問出了什麼事,只得跟著她走出屋子。
上車後她說;「蘭水若被強押到LAN集團總部。下午有例行董事會將召開,費瑪麗不知想在董事會之前逼迫蘭水若做什麼?!」她發動車子,車子飛沖上車道快速前行。車行速度很符合她的個性。
「你不用太自責。」朱睿安慰全身緊繃、一臉自責的莫軒昂。
朱顏從車上的後視鏡看他,「不管你有沒有在她身旁,費瑪麗都會這麼做。我本來便預計參與LAN集團下午的董事會議。」她微笑,「一切都在控制之中。」她安慰人的方式很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