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他似乎三番兩次听她提起這個名字。他拿起那縷發絲察看,「這種定情物,關我什麼事?」他把發絲扔回給她。心底把樓塵心和銀的關系想歪了!莫名其妙的,他妒恨那個「銀」!
他將心中這股妒恨轉為尖銳言詞刺向樓塵心!「這位‘銀先生’的發毛,倒挺獨特的,有可能是更北方的蠻族人吧!他是……你的奸夫?因為他死了,你才又找上我?」
樓塵心因難以置信,微張的雙唇久久合不上!
「銀是奸夫?那我是什麼?」她啞著嗓子問,咬著下唇等待他的答案,隨時可能痛哭起來。
「婬婦羅。」他別開頭,告訴自己毋須為一個不干淨的女人心折!
「你!」樓塵心氣得擊床,說不出任何話。
「別氣,我不過是開開玩笑。」他甩了甩發,有點後悔太早穿上衣服。他不該和她說這麼多話,利用說話的這段時間,他可以再要她一次,也省得浪費力氣去揣想在他之前,她還被哪些男人佔有過!
「這些東西……」樓塵心捧著發絲、撫著紫寶玉,「全是我珍愛、仰賴的信物,好不容易再見到你,把它們攤在你面前,你卻把它們全變成了最傷人的物品!知道嗎?你開的玩笑讓我想去死!」
她說的話不可信!什麼他遭毒蛇咬是她救了他、什麼她為他解了欲蠱、什麼紫寶玉、發絲、情物……全是瞎扯!胡謅!
他再次強迫自己別去心疼她!「你還不了解我嗎?」他睥睨她,「太容易得到的,我根本不會珍惜。」
「我是你的人哪!」樓塵心吼!她是他的人,他卻不好好珍惜!為什麼?
「就因為你已經是我的人了,我何需珍惜?只有愈是得不到的,愈能留在我心上。更何況,你是個隨便的女人——」
「不準說我是個隨便的女人!誰都有資格這麼說我,就你沒有——」兩行清淚狼狽地滑下,模糊了她的視線。
「誰準你這樣跟我說話!別以為上過我的床,你就和別的女人不一樣!」向沙王真的動怒了,其中氣他自己的成分為多。他吃錯了藥才會與她共枕徹夜,而且還站在這看她哭鬧!女人,除了桑音之外,他向來是懶得理的。但眼前這個,就是有能力牽引出他多樣怪異的情緒。
「我不可以吼你?那桑音呢?她為什麼可以?」對于向沙王鐘情的桑音,樓塵心自然有所嫉妒。「為什麼就算她指著你臭罵,你也贊她漂亮!」
她的嫉妒讓向沙王對她鮮少的好感又打了折扣。「你以為你是誰?和阿音比,你差遠了!」
對!她差!那他又何必強行佔有她?「你說過你不會虧待我!」
「前提是——你必須取悅我。」他又回到床畔,伸出手,表情暖昧地問︰「你取悅我了嗎?」
「不要踫我——」她幾乎是尖叫地拒絕了他的觸踫。「我錯了……你說我不笨,其實我是天底下最笨的白痴……」她抽抽咽咽地哭訴,「我該听爺的話,別對你動心、別靠你太近……別……別等你……更不該離開爺到這里找你……我太貪心了,所以落得一無所有的下場……不,不僅一無所有,我還害銀失去了性命……銀……銀——你不可以死……不可以……我還沒跟你道歉、我們還沒和好……銀……嗚……」她難過得掩臉痛哭。
「你……打從第一次見到你,我便懷疑——你患了失心瘋?」他實在無法理解,她的情緒因何在轉眼間有如此大的起落;面對他的無情,她真的需要如此傷心嗎?
樓塵心抹去淚水,仰頭看他,「我倒寧願我瘋了。昨夜,你把我當成桑音的替身了吧?之前則是為了欲蠱而把自己給了你,結果落得被你奚落的下場,我到底算什麼?」
向沙王面對她的質詢,又覺得煩。多少國家大事等著他定奪,他何必理會她?沒錯,她的軀體引發他無限遐想,但他愛的,依然是桑音!他堅信這點永遠不會改變!
「王。」布簾外有人以當地語言喚向沙王。
「進來。」向沙王道。
「不……」樓塵心拉緊被子,她不想讓人見她未著寸縷地在向沙王的床上。
護衛——里——掀開布簾走了進來。
「啊……」樓塵心認出里,不知該不該請他證明,他在山谷里見過她……
但是里僅看了縮坐在床榻上的樓塵心一眼,臉色絲毫未變。「王,葛帶回消息,是關于遼輦王的。」
向沙王看著二人,思索要不要里與樓塵心對質;然而下一秒他馬上斥退這個念頭。他根本不相信她胡扯出來的故事,何需對質?
「走。」他領著里往外走。
「我恨你。」樓塵心小聲說,冀望引起他一絲頓愕。
但是向沙王的腳步停也未停;倒是後頭的里步出臥房前,朝她所在的位置側了一下頭。
房內剩下樓塵心一人,茫然地自言自語。
「好想干干脆脆地恨你……但是如果那樣的話,我會更恨自己。」畢竟一切由她自己開始,是她自己一廂情願地追隨向沙王。
她將發絲放回錦袋,「或者,我該打從心底把你徹底抹去,打道回府,當我們之間什麼都沒發生過……」將錦袋緊握在手里,「不,到了這種地步,我更要等,等你回復記憶;要不,也要等到你重新愛上我……」她苦笑,淚干的臉龐有些緊繃。「重新?說得好像曾經很愛我似的……就這麼想吧,這麼想會好過點。銀,你也這麼認為吧?」銀,讓她又流出淚來。想到銀很可能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她便孤單得發冷。她反抱雙臂,「銀,保護我,繼續不顧一切地保護我!銀……」
向沙王的護衛——里、葛,密切注意的遼輦王,竟親自來到向沙國,拜訪賀可。
「冒昧來訪,希望不會帶給賀可王、賀可王母二位太大的困擾。」遼輦王,金發綠眼,及地的大黑披風襯得他的身形更為高碩。
「哪兒的話,不會、不會。」賀可王母笑答。瞧瞧這,才是王者的氣勢;反過來看看她的兒子,唉,猥瑣、無能,上不了抬面!
「因為突然得知二位願與本王合作,本王興奮之余,決定親來拜訪一趟,與二位當面商談。」遼輦王說明驟然來訪的原因。
「可是,向沙耶岳已經將精銳軍隊調到馴咄與遼輦的邊界,戰事可以說是一觸即發;遼輦王你這時候大搖大擺地來我們這兒,你難道不怕……?」賀可王搔搔頭,沒頭沒腦、直接問他怎麼會毫不忌諱地踩到向沙王的地盤上來。
「該怎麼說,」遼輦王微微垂睫,但絲毫不減他尊傲的將王氣概。「這年頭,只要一怕,什麼事都做不成。您說是嗎?」他征詢賀可王母的意見。
「是呀、是呀。」賀可王母頻頻點頭稱是。
賀可王跟著整日敲他頭頂、罵他沒出息的親娘,低聲下氣地附和他非常看不順眼的家伙的意見……他極度不爽地斜睨遼輦王。
未料,兩條滑溜的東西從遼輦王背後的黑斗篷探出頭,賀可王還沒定楮瞧那是什麼東西,便本能「嚇!」地大叫一聲,跳了起來,遠離桌椅。
他此番舉止極為無禮,賀可王母責怪地,「賀可,你……」眼角余光突然捕捉到某種駭人的冷虛動物輕輕晃動丑陋、可怖的頭部……
「哇!」她的雙眼大瞪、圓凸、一瞬間泛滿血絲!她也跳離座位,全身肥肉顫抖不止,「哦!不……」
「抱歉。」話雖如此,對于二人的失態,遼輦王的嘴角隱忍著一抹笑意。他輕拍帶在身上的兩尾青橘色毒蛇的頭,以寵愛的口吻道︰「不是叫你們別把頭探出來?這會兒嚇壞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