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身張臂抱住廊柱,"從來沒想過,我會這麼渴望有人能愛我……你知道,我曾經多麼威揚跋雇,從不把真愛摯情放在跟里,我只追求實際。因為想當天之驕女,所以跟了雍涯歆。他不愛我,我無所謂,反正我也不愛他。"
"自從遇見易虔,什麼都變了。"雍慕皚輕輕嘆氣。
"慕皚,我想我瘋了。"她的眼淚順著圓潤的廊柱緩緩下滑,跪坐在地上,臉部埋進雙腿,"我明明知道他己經死了,為什麼我仍然克制不了自己……我好想他哦……"
"你的感情太濃太烈,卻又太脆弱了。"雍慕皚蹲在她身側,不知如何安慰。過了一會兒,見她情緒恢復平穩,"他忍不住問:"有件事我想回你,祈大將軍的死,是不是和你、和易虔有關?"
裘紅染抬起臉,表情變得冷然不屑,淡哼一聲,道;"他現在可好,在地府里過得自在快活。"沒讓雍慕皚再有發問的機會,她額抵著柱子,搖望天空清月,"今晚的月亮真圓,忍不
住嫉妒起我的小泵了。你知道我的小泵是誰吧?就是我相公的妹妹倩璇呀。雍涯歆待她可好了,不過是在自家後院賞月,還勞師動眾,要一連軍隊隨侍在側擺闊。他什麼時侯對人這麼好了?和他在一起的女人,哪一個不是被他關在房里玩個兩天就趕走?"用力吞口唾沫潤一下喉,"也罷,像雍涯歆那種人……"她眯起眼,"今晚的月亮好圓哦……"
雍涯歆原要騎馬帶輕倩璇出游,卞大夫覺得以她目前的身體狀況不太適宜乘馬,建議改搭馬車;雍涯歆當下沒了出游興致;一旁下屬記起今夜月兒當圓,提議設宴賞月,得到上司同意後,興高采烈地在後院廣場排開燈燭、請舞妓入府表演、吩咐廚房準備上等酒菜。
軍中難得听到管弦,一個個艷美名伶舞弄夜風,在場將士莫不眉開眼笑、把酒酣歌。雍涯歆、輕倩璇並坐首位,卞大夫也在其身旁。
"茶的味道會不會太淡?"眼看菜色上了兩三盤,她仍端著一杯清茶啜飲,雍涯歆搶過那茶杯,"不吃魚吃肉,只喝茶,別喝了!喝酒。"
"少爺,這樣不行。"受命負責輕倩璇母子安危的卞大夫,又一次攔阻雍涯歆的任性作為。"少夫人有孕在身,不能喝酒。"
"卞大夫"輕倩璇擰眉對他,"我說過好幾次了,我……"
"他要叫你什麼就由著他叫,即使我要他改也未必會改。"雍涯歆已經看這個羅哩叭唆的老頭子很不順眼,若不是顧及幾個月後自家小孩得仰賴他接生,他早叫他滾蛋。
"統帥大人。"廚師領著一名小廝上來,小廝端著一只銀盤,"上菜。"銀盤擱上桌,廚師掀開盤蓋,露出盤中綜合海味。
原以為鮮美料理能引人食指大動。孰料統帥身旁的姑娘盯著海蜇皮,露出嫌惡表情地掩鼻。
"怎麼了?"雍涯歆問。
輕倩璇搖頭沒答話,卞大夫代言:"這海鮮腥味讓少夫人反胃。"
"又因為她杯孕?"不待卞大夫頷首,便要人原封不動撤走那盤海味,"端走,有腥味的東西都別上了!"
"可是統帥大人……這是您最喜……"
"少廢話!端走!"
"是。"廚師氣餒地退下。
不能吃也不能喝,那他干啥辦這宴會?雍涯歆甩掉筷子,"生個小孩這麼累,不生了!"
輕倩璇微笑,"累的人是我,你不要理我不就好了?"笑他幼稚的嘔氣模樣。
嘖!她笑他。雍涯歆聳眉,"我偏要。"湊近她的臉頰調皮地親她。
"別這樣……"她往卞大夫那邊縮躲。
"別這樣?"他攬抱住她,同時瞪卞大夫一眼。警告他,他若敢吭聲他就找人縫了他那張老嘴。視線轉回懷中女子,則變得戲謔,"那這樣呢?"他含住她的耳垂,她一陣輕顫。瞥瞄到卞大夫的臉紅不自在,他才滿足地坐正。
好歹卞大夫是位德高望重的長者,競遭人這番折騰,輕倩璇覺得過意不去,"你別硬要卞大夫整天陪在我身旁,卞大夫有自己的事,不是我一個人的專屬大夫。"
"我無所謂。"卞大夫道:"懷孕的每個時刻都疏……"
"他無所謂就讓他跟著吧。"只要少多嘴就好。雍涯歆向身側將官揮手,"叫她們別老跳同樣的舞式,換個
把戲!"
"是。"
"上菜。"一名端長盤的士兵說出來意。
廚房托下士幫忙送菜是常有的事。雍涯歆半掀盤蓋,見到一尾蔥味清蒸魚,不悅地放下盤蓋,"不是說有腥味的東西都不用上了!"
"這……"下士頭低得極低,過大的軍帽覆住額頭,看不清他的面貌。
"統帥大人!統帥大人!"兩名年輕男子慌慌張張、大呼小叫跑入會場,"統帥大人……"現場拌舞因他們突兀的闖入驟然停止,兩人也跟著呆住。
其中一人赤著胳膊,眾目睽睽,他瑟縮雙肩,兩手交叉摩挲雙臂,"那個……府里……有不明人士闖入……"
跋緊說明原因,他的無禮便能獲得諒解。"我經過花園時被敲昏……幸好弟兄們發現我……才……"
有外人搶了這名小兄弟的軍服混入府里!"統帥!"幾名將軍紛紛站起,握住腰間大刀。
"不用大驚小敝。"雍涯歆一貫的泰然。
"啊!"輕倩璇突然驚呼。她覺得端菜的那名下士很奇怪,所以一直盯著他,沒想到他趁雍涯歆不注意時抽刀刺向他!
雍涯歆听到掠呼,先望向輕倩璇,然後才感覺到殺氣襲來前胸,急忙後仰、側頭、起身,連躲了對方三招才得空反擊出一掌!
對方口噴鮮血,退不到兩步便有多把大刀同時架在其頸上。過大的軍帽掉落,一襲如絲黑發披散而下,襯托出清麗的五官。
"雪薔!"竟然是她!
"大膽刺客!該殺!"
"不!"輕倩璇白了唇,"不可以……"
未理她乞求的眸光,雍涯歆走向虔雪薔,"你這天真的女人,還真不死心。我不曉得該佩服你,還是該取笑你。"
"她受傷了,快請卞大夫"
"說!"雍涯歆回身掐住苞過來的輕倩璇的肩膀,"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誰派你們來的?"
"你別問她。"虔雪薔啐去嘴邊濃腥的鮮血,"她已經和我一點關系也沒有了。"
"雪薔……"
雍涯歆研究虔雪薔平板的表情,"拼了命想殺我,又抵死不肯說出真實身分……內情不會單純。"
"你誤會了。雪薔只是為了我……"
"我何必為你?"虔雪薔冷冷截斷了她的話。
"你別為了把罪攬在自己身上,而撇清和我的關系"
"你值得我這樣做嗎?"
"夠了。"雍涯歆威赫的嗓音插入二人之間,"別再唱戲了。"
"統帥大人,刺客該如何處置?"大刀架著虔雪薔脖子上的將士問。
"交給刑房,限兩天之內拷問出她的來歷和目的。"
"遵命!"雄赳赳地押著罪犯轉身。
"等一下!"喚住離去者的腳步,輕倩璇跪在雍涯歆腳前,"你想知道什麼。我統統告訴你,求你放了
她……"
"輕倩璇!"虔雪薔回頭瞪視她,"你敢不忠不義?"
"我"為了忠義,她哥哥犧牲得不明不白,現在還要賠上她摯友的性命?
"少夫人,你別跪著。"卞大夫扶起她,"少爺,她們武功並不高強,少夫人又有孕,這次你就饒過她們。
"
"卞大夫,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將軍馬上抗議他的婦人之仁,"她想行刺統帥大人耶!按理說剛剛就該立刻殺了她了!"底下響起眾多附和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