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她明明告訴我,她和他之間什麼都沒有。"
"她是少爺自己看上,專程要人接來府里的姑娘,怎麼可能兩個多月了,還和她什麼都沒有。你放心,少爺一定會好好待她。哎,她不知在擔心什麼,一直要我別把她懷孕的事告訴少爺,但是,我也只能幫著瞞幾天。"想到藥室還有事等著他,他托起端盤,準備離開。
"這陣子不管是將王府或是這里,氣氛都很沉悶,是該辦辦喜事了。"回頭看臉色蒼白的她,"你也該趕緊養好身子,讓二少爺有個底,讓我早點尊稱你為二少夫人。"
卞大夫這一長串話掠過她耳畔,她現在什麼都听不下。"我要見倩璇。"
"半個月前她搬到宮殿里少爺的寢室去了,見她不容易。剛剛我要人伺侯她喝了補品,請她歇息。等她有空,會主動來找你。,你別想太多,好好休養。"
第七章
夜半三更,軍區士兵二人一組,持火炬巡邏。人寂蟲鳴,腳步聲突兀地作響在空中,焰火隨風擺晃,視野所見的事物不禁跟著飄浮起來,人心本就脆弱,只要萌生一絲怯意,頓時愈想愈怕,直嚇的寒毛豎起,四肢涼意。兩人為伴,不如說說話去降低心中暗生的詭異恐懼;而一旦聊天,自是月兌不開近來的熱門話題有關祈大將軍自殺身亡的消息與種種揣測。
祈大將軍于昨夜,在自己家中舉刀自刎。
上級沒有封鎖此消息,但也未作明確的說明,徒讓萬千下屬自行捕風捉影,議論紛紛。
"听說大將軍割自己脖子時,力道之大,足以將整個頭顱砍下來。等被人發現,根本來不及救了。"一個感嘆大將軍舍命的決心。
"到底為了什麼?祈大將軍行事一絲不苟,為人正義凜然,大家都十分敬重他,他為什麼會走上自殺這種不明智的路?"一個戰將為何如此了斷自己。
"听說他留下的遺書只有幾行字,寫的全是愧對統帥大人重用等等的字句。"
"他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否則為何愧對統帥大人,以死謝罪?"
兩名士兵對望,同時聳肩。他們這輩子可能沒有機會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唉,世事難解,瞧那些大官外表風風光光,心里卻有多大的苦痛無處訴,甚至還走上絕路,自我了斷。與其那樣,不如當個平凡老百姓,一生雖然庸碌,倒也不會後悔走這一遭。
來到叉路,持火把的人比個方向,"我們轉到那邊看看"
"你見過少夫人嗎?"
"你是指輕姑娘?少夫人是卞大夫叫的,我們得稱呼她為統師夫人。"
"統帥大人又還沒娶她過門。"
"可她已經入門了啊。也不知道是從哪傳出來的,整個統帥府連同軍區上上下下都曉得該叫她統帥夫人,也沒見統帥大人阻止,大概是……"他突然停住不走,另一人回頭看他,"怎麼了?"
"那個是什麼?"他面露懼意地抬起指頭。
順著指頭所指的方向望去,一襲白影緩緩飄蕩在黑暗中,讓人直覺聯想到一個字"鬼"
兩人欲咽唾沫潤喉,嘴里卻干澀得緊,醞釀不出水液。
"看清楚點,別自己嚇自己。"
"該不會是……是……"
"裘姑娘!"猛然認出那白色身影正是裘紅染!"危險!"
"別再上前!"為了阻止她靠近蛇窟,士兵直沖上前抱住她。
急速飛奔的火焰在黑夜里畫出條光影。
另一名士兵也跑了過來,,"裘姑娘,這種時候,你怎麼會跑來這?"
裘紅染轉頭對發問之人發出一抹媚笑,于橙紅火炬的映射下,她的臉龐白得駭人,笑意無一絲人氣。"我只是散散步,你們老是窮緊張。"聲音變得輕飄飄的,使人擺月兌不了心里疑問。她抬頭看單手圈圍住她縴腰的士兵,"還不放開?""哦……是……"
她順著風甩頭,發絲輕揚,"我再吹一會兒夜風就回去了,你們不用理我。"
"是。裘姑娘,您……慢走……"
"等一下。"裘紅染突然喚住轉過身去的兩人,"祈大將軍……他死了?"
兩人回過頭,點應"嗯。"
"太好!"用絲袖微微掩著嘴,逸出一長串輕笑,"他早該死了,對不對!"
"呃……"那笑聲如同刺耳的魔音,兩人再也待不住,"我們還得巡邏,先行告退了。"
"去吧!小心點,別跌倒了。"
她隨意的叮嚀猶在耳邊,其中一名士兵便絆了腳,"哎唷……"
"小心點!"同伴及時拉住他。
"你不覺得可怕嗎?"險些跌倒的士兵說︰"她好像瘋了,好多人看過她三更半夜在蛇窟附近徘徊,如果上前和她講話,她老是回些顛三倒四、莫名其妙的句子。像剛剛,她居然說祈大將軍死得好?"
"祈大將軍自殺,你記不記得,有個本來跟在祈大將軍身邊的副將易虔?"
"記得。很好的一個男人,幾個月前突然消失無蹤。"
大將軍自殺和裘姑娘有什麼關系?而且還扯上易虔?
"有人曾在某個晚上,見過易虔和裘姑娘一起出現在蛇窟附近,隔天易虔人就不見了。"
"你的意思是?易虔死在蛇窟,而且有可能是……裘姑娘殺的?"
"易虔失蹤,甚至可能已經死亡的消息,被祈大將軍壓下來,上頭才沒有追問。否則你想想,堂堂一個副將消失不見,統帥大人怎會不聞不問?"
"可是……裘姑娘明明是統帥大人的……女人呀!"太復雜了!
"可以曉得祈大將軍為什麼覺得愧對統帥大人的重用了吧?"做出這番推論的人,反而有豁然開通的感覺。
"可是……"還是想不通。
對方拍拍他的肩,暗示他想不通就別想了,反正他也只是隨便猜猜,不會那麼準的。
"整件事情實在復雜,我們還是安分作個小老百姓吧!"
雍涯歆身著軍服回到私人寢宮,瞄見輕倩璇坐在小側廳,他未打招呼,直接步入內房,感覺她起身想要離開,他回頭問:"你要去哪里?"
"出去走走。"
"等我換件衣服,我陪你。"語畢,隨即入房更衣。
沒有拒絕的權利。輕倩璇悵然坐在寢宮正廳的楠木圓桌前等待。
有人來到門外,試探性地敲響門板兩下,她前去應門。
彼此見著,先瞠大雙眼,再楞著。
"雪薔";輕倩璇叫著對方的名字。她怎會來這找她?
"你真的在這?"知道無法硬闖,她用計查探出宮殿地形,避開耳目來此。而事實證明輕倩璇果真身在雍涯歆最私人、最隱密的處所,一切由不得她不信,但她仍然無法接受。
"你身子全好了嗎?卞大夫準你出房子嗎?"
虔雪薔未答,沉默地跨過門檻,含淚凝視她。
輕倩璇退了一步,"你,你知道了?"她和雍涯歆的事,府里的人聊得沸騰,是瞞不住她了。"怎麼會弄成這樣?虔雪薔握住她雙臂,"事情不該是這樣的。"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輕倩璇想起雍涯歆在內房,不能讓他听到她們的談話。"你先回房,我有空再去找你。"
"我們現在就離開這里。"她不願再呆坐在房里空等。
"雪薔……"輕倩璇朝她使眼色,暗示她不能多說。
"別再告訴我你立志要殺他。"虔雪薔沒弄懂她的暗示。
"就算你想,你也做不來。"
"你在說什麼?我沒有要殺他啊!"不能讓精明的雍涯歆發現她想殺他是一項計劃。
"那好,我們走。"
輕倩璇甩開她的手,"我們走不了。"不能表露逃走的意願,否則雍涯歆一定會派人軟禁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