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王爺,您剛剛想說什麼?"他若無其事的地記起方才打斷了雍將王的談話。
"你……涯歆……我不敢相信……"雍將王遲遲不能從懼駭中回復過來。他不敢相信,面前這個不把人命當一回事的人是他親生兒子。"你的人性泯滅得一絲不存……"
雍涯歆寒下臉,"人性?你有遺傳這東西給我嗎?"他傾身靠近父親,"別忘了,爹"冷冽的瞳眸漾出駭人的恨意,"十五年前,同樣是在這里,你要我的娘親自己跳下去。"
"你……你娘她……背著我偷人!"不知是氣或是怕,他整個人發顫。
"她偷人,所以她該死。"雍涯歆起身,"請你記得這句話。等到你身邊又有人讓你綠雲罩頂時……"若有所指地看向許百,"你才知道該怎麼處置'他們'"。
"你……"雍將王亦看看許百,"什麼意思?"雍涯歆握起輕倩璇的手,她的手冷得像冰:"抱歉,臣下公事繁雜,無暇作陪;只得先告辭了"。不管父親撥不開的疑雲,袖子一拂,他拉著輕倩璇走開。
雍慕皚步出裘紅染的房間,天空綿綿飄下細雨。雨絲渲染模糊了大地景色,唯獨突顯一名立在坪上,仰頭任雨水打紅臉頰的姑娘。
虔雪薔孤單身影攫住雍幕皚的目光。點點雨絲落在她頰上,反彈爆裂成更細碎的水花,烘映得好精致的輪廓閃耀著一層光芒。
"虔姑娘。"雍慕皚冒雨來到她身邊;"怎麼站在這,會著涼的。"
听到他的聲音,虔雪薔沒有立刻睜開眼。沾有水氣的臉龐是透明的隻果紅,朱唇輕啟,道:"雨中的花圃,別有一番美意。"
她的思緒飄蕩在遠處,輕合的黑睫揚有笑意,卻凝出一串傷感的淚水。相對于冰冷雨絲,那淚,散發著懷想的熱氣。
"進來再說。"他引她到走廊。
來到廊檐下,虔雪薔仍執意站在雨水滲透得進來的地方。"上天促成一段姻緣,總會安排許多巧合。屬于我和輕郎的巧合,是雨天。"她幽幽傾訴心中憂郁,"所以只要一下雨,和輕郎之間點點滴滴的回憶,就會全數涌到我心中……"低頭垂淚。
心疼她的悲痛,雍慕皚情不自禁捧起她的臉,為她拭淚。
虔雪薔微訝他此番舉止,握住他的手,眼眸中閃爍某種情感。然而該情感卻穿透過他,是要獻給一名已不存在的人的。"抱歉,"她放開他的手,"輕郎說過,為我拭干臉龐,是他的專責……別人不能踫的……"
雍慕皚悵然垂下手,"你們感情那麼好,他怎麼舍得離開你,只身來到這涉險?"見她顫著唇忍淚難言,忙代她答:"我想……因為他是名才能卓越的男子,不能只沉溺于男女之情,才會……"
"謝謝你。"她羞怯地掩臉,"抱歉,老是在你面前失態。"曉得他出現在這主要是探望裘紅染,便問:"裘姑娘她還好吧?"
"經過這些天的調養,好多了。只不過偶爾情緒仍會失控。"
"那……倩璇呢?你能不能幫我問問她的情況?我己經好幾天沒見到她了。"
"我大哥一直把她帶在身邊,所以你才無法見到她。"他也想讓她們兩人聚聚,但無能為力。
"你大哥該不會,已經對她……"虔雪薔在府里的行動還算自由,但形單影只,得不到任何有關輕倩璇的消息。
"你別擔心,輕姑娘很機靈,"雍慕皚不太敢面對她無邪的目光,"而且,只要她堅決不從……我大哥應該……沒法子"。
虔雪薔沒有懷疑他的話,輕吁一口氣,"我和倩璇不能再待在這里。雖然輕郎確實在這里待過不少時日,但我無法感受他的存在……這里沒有屬于我們的回憶。我要回東青,唯有在東青,我和輕郎曾有過的感情,才顯得真實。"
她只能對他吐露心中話,只能請他幫忙。"還有倩璇……你大哥不會輕易放過她;我必須趕快帶她走"。
"我……盡量幫你們想辦法。"他不想讓她走,但又無法拒絕她的請求。
虔雪薔唇邊終于有一絲笑意,"謝謝你。"
外頭雨意已止;衣裳微濕的她感到涼意,欲告辭回房時,他開口,有些吞吞吐吐,"有一件事,是關于易虔的……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什麼事?"她急切地問。
"對你來說,不是好消息。你仍然想听?"
"想。"她毫不遲疑地點頭。關于輕緊督的一切一切,她都迫不及待地想要聆听。
"易虔在這里,曾經……和紅染……走得很近",我猜想,紅染流掉的孩子,很有可能……是他的……"
他不知道,他過于無知的善意在虔雪薔腦海燃爆一球火藥,炸得她耳暈目眩,心口涌出鮮血!
"你說的是真的?"唇瓣刷地變白,怔楞許久才艱澀地發出聲音。
雍慕皚被她的反應嚇著。他……是不是做錯了?
"孩子的事我不確定。"他伸出手,預防她會倒下,"告訴你這些可能有些殘忍,但我主要是希望你正視易虔已死的事實,不要一直那麼掛念他。"
"我……我知道了……"虔雪薔傻怔地掉頭離開。
"虔姑娘……"他後悔了。他不該告訴她這些的!抬起腳步欲追上她,身後有人抱住他的腰阻止。他回過身,"紅染,你怎麼出來了?"
"只有你對我是真心的。"裘紅染順勢膩著他胸膛,"你知道我恨她,你便幫我折磨她。"
"我並不是要折磨她。"他握著她雙肩要扶正她。
"你是。"裘紅染兀自陶醉,認為雍慕皚所作所為全是為了自己。"慕皚,你真狠。對一個女人來說,情郎死掉已經夠可憐了,如果知道情郎在生前還背叛了她……你以為她會從傷痛中走出來?錯了,她反而陷入愛恨難明的泥濘中,更加矛盾悲痛。"
"我……我只是……"他回頭望著虔雪薔消失方向。"我知道,你全是為了我。"她仰頭輕吻他下顎。
雍慕皚伸直手臂,推她離開懷里,"紅染,我對你的感情;早已不是男女之情。"
裘紅染半眯眼瞼,軟綿綿地又倚近他,"你不用解釋;我全明白。"
"紅染……"雍慕皚無奈,心思上一團混亂。
第五章
雍涯歆只要在府里,便令輕倩璇隨侍在側。好不容易他有事出巡,輕倩璇才有與虔雪薔見面的機會。
兩人待在虔雪薔房內,心情還算輕快的輕倩璇見好友拉長著臉,撇了撇嘴,問:"難得見面,干什麼愁眉苦臉?"
虔雪薔終究咽不下哽在喉間的一根刺,覆住輕倩璇擱在桌上的柔夷,"倩璇,你老實告訴我,雍涯歆他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倩璇料到她會問到這事,心理已有準備,"沒有"回答時眼底微黯,神色還自若。
"真的?"虔雪薔質疑地仔細觀察她表情每一絲變化。
輕倩璇不得不躲避她的目光,"真的呀……"聲音驀然飄浮走調。
"我不相信。"她扳正她的肩,"他一直強迫你待在他身邊,怎麼可能踫都不踫你一下?"
"我何必騙你?"她聳肩甩開她雙手,起身到窗邊背對她,"來到西雍時我不是因為水土不服身體不舒適嗎?後來又因為著了涼,惡化成風寒,病了好幾天。他怕被我傳染,沒有踫我。而得不到的他愈想得到,才會要我隨時留在他身旁。"
虔雪薔亦站起身來,走到她身後,"現在你病好了,怎麼辦?"
"那還不簡單?跟他說我月事來了,他自然避得我遠遠的。"輕倩璇輕松自在地說著,彷佛應付雍涯歆是件簡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