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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卿可人 第2頁

作者︰沈曼奴

他的臉廓微長卻圓滑,融合著柔性美與男性應有的英挺正氣。

米白色西裝、淡藍襯衫、變形蟲花色領帶;穿著亦與他的氣質相搭配,彰顯著一個上流社會人士的個人見解及品味。

此刻的他拿著高腳杯、手肘撐在桌上、毫不拘謹地和何曉琪等人談笑著。

韓冰雪痴痴地看住他,連著兩道未曾動手的美食被侍者收走了都不知道。

他不禁想,像他這樣的男人,當著不甚熟悉的幾名女子說出那句話,是何用意?

版誡她們小心點,不想受傷的話就別太接近他?還是要他們有心理準備——總有一天,她們也成為他口中「為他哭慘了」的女人?

這種男人……自負、浮華……

「你已經把我看穿了吧!」

他一直對著何曉琪和蔡伊齡的目光突然轉向韓冰雪這方。一瞬間,韓冰雪不知道他是不是在何她說話而無所反應。直到另外三人的視線亦全聚集于她身上,她頓時宛如被俘的獵物,驚慌不已。

她低下頭,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只覺臉頰一陣熱燙,心髒鼓動的聲音在耳邊猛響著。

「我們剛剛說到哪兒了?」何曉琪發聲︰「你別岔開話題!」

他低笑兩聲,「也被你看穿我的企圖了……」

「你呀……」何曉琪亦發出和他契合的嬌笑。

幾個人很快回復方才聊得正熱絡的情形。

唯獨韓冰雪沒有。

她拿著刀叉的雙手嚴重顫著,無法使力。胃部一陣扭痛;為免失態,她沒有皺眉,也不好彎身抱腰。

她很容易緊張。

自小只要別人朝她那方使個不友善的眼神.她就會開始忐忑難安,手心猛冒冷汗。有時甚至連著一個禮拜胃腸不舒服、上吐下瀉。直到整個人兒近虛月兌後,才發現一切全是她自己多心。

隨著年紀漸長,愈了解這個特點很要不得。她試著對自己作心理建設。當工作出了差錯,或人際關系發生問題,致使種種不適的癥狀一一出現時,她會緩緩在心底告訴自己——沒事的,別這麼緊張,沒事……為了一點麻雀小事弄的身體違和,不值得……

這個方法向來有效。

可是如今她已在心中說了幾十句「沒事的」了,卻未見任何成效。不但身子抖得厲害,胃痛更是加劇了。

怎麼會這樣呢?這只是一場與她無關的飯局啊!怎會為了一名陌生男子無心眸光與台詞而心顫不已。

沒有其他辦法,她只能繼續自我暗示——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別緊張……沒什麼好緊張的呀……!

她簡直想狠狠打自己兩巴掌!

都已經是個二十四歲的成年人了,竟然無法平穩自己的身心……

「別因為我說了那句話,就不再看我了呀!」優美中溶著一層輕浮的男中音又緩慢地、飄飄蕩蕩地晃入她耳中。

有一瞬間,韓冰雪以為自己的心跳已經停止。他這句話又是對她說的嗎?如果是,她該怎麼辦?

她的下頜抵到上胸口,頭低得不能再低;下垂的頭發幾乎遮住整張臉。但那一道道銳利視線還是射過黑發,灼燙了她臉龐時,她鼻頭一酸,豆大的水珠倏地從眼眶里掉下,在淡粉的桌中上暈出深一層的水漬。

她是怎麼了?這些人和她沒什麼干系,何必為他兩句話,就像受了莫大委屈似的,無聲地掉著淚。但是……怎麼辦呢……這些淚水根本不受她控制,還弄得她連著抽噎了兩聲。加上月復部翻攪得反胃感,她舉手捂住嘴。

「別嚇我們。我們會以為你在哭喔,冰人小姐。」

冰人小姐?

「你記錯名字了!」蔡伊齡輕嚷。尖細的嗓音中,听得出有某種程度得不悅。

「她叫韓冰雪,剛才跟你介紹過的。」何曉琪亦嬌聲道。

坐在她們對面,著米白色西裝的男子——丁雨凡——眼底凝著淺笑,目光仍然勾視著韓冰雪。「你們不知道嗎?冰清玉潔冰美人……」

刻意壓低的聲調如低音鼓直敲人心坎。韓冰雪雙肩一顫。倏然抬頭。

「你……」原來抱著開玩笑的態度逗她的丁雨凡,被她頰上狼狽的淚痕及濡濕的眼睫給嚇著。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對……對不起……」韓冰雪站起身,卻因腿軟而必須以手緊抓住桌沿才得以直立。

這個夜晚應該是平凡如常的,她不曉得自己為什麼會置身在這麼難堪得場面里。更沒想到自己應變的能力如此差勁只因為他人的三兩句話,與幾道詭異的、不友善的目光,她就自慚形穢地流著淚、倉皇地急著逃開。

「我……有事……」她拎起手提包,身子一傾,慌慌張張地起步。

「喂!」何曉琪的聲音在後頭追著她。」別忘了要付你自己的帳!」

「我……我知」她的手不听控制地顫抖著,令她費了好大的勁才從錢包里抽出鈔票,也不細數就往桌上放。

桌上的大鈔令何曉琪兩眼大眼,「喂!你給太多了啦!」

將跨出餐廳大門之際,韓冰雪因胃部翻涌的作嘔感,掉頭來到洗手間。

她就著馬桶座痛苦地嘔出肚子里的東西。方才晚餐剛吃地食物,如今——被吐出。吐得胃都空了,還有嘔不完得苦澀黃汁。

待胃部終于不再翻攪,韓冰雪向後癱坐在地上。目光茫然,整個人虛弱無力。腦海里暫時完全空白,從剛才過度緊張的情境中抽離,仿佛那一切都未曾發生過。

兩對細跟鞋踏地的聲音朝洗手間走近,談話聲接著傳來。

「你上哪去找像她那樣的人來?」

韓冰雪猛然睜開眼楮。這聲音,是蔡伊齡。她們兩個怎麼會來飯店外的洗手間?

她撫著胸口,看看自己置身的小空間,發現門未鎖緊。

「我怎麼知道她那麼會裝。」何曉琪洗了手後,後退一步,對著鏡子審視自己的發型及衣著。「你要我找個長得不怎麼樣、有自知之明、又不會搶風頭得女人來,我幾乎想破了頭才想到有她這號人物啊!「

「謝謝你喔!她的確是長得很不怎麼樣。」蔡伊齡側傾身湊近鏡子,眨眨水秀得大眼楮後,撫撫眼尾。

身後某間廁起了扳動門鎖的聲響,蔡伊齡回頭看了一下,順道不太高興地瞟了何曉琪一眼,略微壓低聲音說︰「嘔死了!要不是怕冷落其中一個男的,也不會想再找一個人來。早知道只有他們兩個來的話……」

「你以為只有你嘔?」何曉琪不在乎洗手間里是否有其他人,依舊以不小的聲量道︰「花幾千塊吃頓飯,就看她一個人在那裝模作樣——比白做兩天工還不值。不過她說哭就哭的本領,還真不是裝的。」

「你還笑得出?」蔡伊齡亦打開提包里得化妝用品,準備補補妝。那些男人口袋里的鈔票不曉得干什麼用的,請頓飯也不肯。

何曉琪接話︰「而且還說走就走。」拿著粉撲的手往旁一擺,突然就說︰「抱歉,我們還有事。然後也不拍就走人了。嘔死了!擺明耍著我們玩。」

「麻煩你。」蔡伊齡將唇筆暫時離開唇邊,告訴何曉琪︰「說話文雅一點好不好?」

「就是啊!」何曉琪俏皮地眨眨眼。

蔡伊齡不禁眼珠上翻說︰「我扯不過你。」她把唇筆依附薔薇色的唇膏,沾染美艷的紅色。「喂,‘冰清玉潔’是句成語嗎?」

「我哪知道。」

「‘冰清玉潔——冰美人’惡心死了!虧他說很出口!」著手自己臉上勾勒出美麗的唇形。

「如果他那句話針對我們說的話,就一點也不惡心了吧?」

蔡伊齡抿抿唇,看見前方鏡子里的何曉琪微仰著頭,閉著眼不知冥想著什麼,冶艷神氣中還帶有挑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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