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竟也會讓人以為是場計謀?」
「當然!你當所有人是傻瓜,全不了解你的心思?」
「我的心思?」
在我覺得————所有的人都不傻,而且還太過聰明,顯得自以為是。以至于不是想操控他人的人生,便是自認能掌握所有事件的走向!
像現在,我平穩的表情一旦透著孫香盈的分析,便又有另一層連我都不知道的含意。
「真該讓潘朗俊瞧瞧你這模樣,請他評定誰才是真正的偽裝者!」她說。
我輕搖頭,「你對我的敵意完全是多餘的。」
「若非你自認已掌握所有的勝算?」
「你以為愛情是場戰爭?」我問。
「人生本來就是個戰場,而愛情,是女人決勝的關鍵點!」孫香盈說。
這個想法有些悲哀。
二十三歲的我不期待愛情,並不代表我不相信愛情。
在這之前,我也曾度過鎮日懷抱天真爛漫的青春時光,而那一段日子是無知卻純情的。
在此之後,雖然我自認看透愛情,覺得談戀愛是平白浪費時間、付出回收不成比例,終至徒惹一陣傷心——
雖然我告訴自己毋需苦苦追求那無法掌握的愛情……
雖然我覺得一個人過就好……
但是我相信有朝一日,我還是會情不自禁拋開一切而探陷下去!一旦那個我注定該愛他的人出現……
愛情是會令人失去原則的,我非常明白這點。
所以我覺得視情愛為一場勝負之爭的想法有些悲一反。這樣的人,感受不到愛情的熱度;因為愛情對他們而古悶,只是一種挑戰、一種掠奪,與名利的競爭毫無差別
「潘朗瑟是你的籌碼?」我好奇的問。一直以為她探愛潘朗瑟,但此刻卻覺得她只是在爭取優越感,證明她的不凡。
「是戰利品!」她毫不避諱的直答。「知道嗎?男人爭名爭利,女人只爭愛情;但真正的強者卻是女人。因為女人一日一擄獲了一名男子,同時便也得到了那男人的一切。」
「但男人並不覺得他們是被擄獲。」
她有些意外我沒被她的論點嚇著。兩手環在胸前,她問︰「怎麼說?」
我清清干澀的喉頭,停了一下,說︰「女人和女人爭愛情,男人同男人爭女人!誰才是真正的勝利者?」
她柳眉輕揚,有點不屑地哼笑了一下,但還是說︰「沒想到你還挺有主見。」
「我知道自己要什麼。」
「潘朗瑟?」她毫不猶豫地問。
「怎麼會?」我想也未想,立刻否認。我想要潘朗瑟?這種念頭我一點兒也不敢有。「你對你自己沒信心?」
她眼神一凜。「少學潘朗俊的口氣!」
「或是對你和潘朗瑟的感情沒信心?」我又說。
「我和潘朗瑟的感情……」她有些不解地重復我的話。一會,她會意的欣然一笑。「你以為……你知道我們是一對?」
「本來只是猜測,現在則確定了。」
這項確定,莫名使我心中竄過一股泛酸的電流……
這一驚!在意嗎?我在意她和潘朗瑟……
怎麼可能?我急急揮去這不該有的想法。他們兩人的關系早在潘朗瑟介紹她時,即有所知悉了,怎麼可能現在才……
「很好,那你明白你的立場了?,」
我草草收回一時月兌序的思緒。「我的立場?」
她點點頭,「你的出現讓我很難受。」
「你誤會了。他要我去你那工作,純粹因為我和他之問的債務……」她的直接表明,使我辭拙。
她眉眼漾著巧笑,俯視著我就像俯視著一只到手的獵物。「你!可否幫我化解這誤會?」她輕緩而不容人否決地問。
她的笑較潘朗瑟的專制使人心慌;彷佛一場鱉計就深藏在她那惑人心思的小酒窩內。
「怎麼樣?」她要我回答。
幫她化解誤會?如何化解?不會只是同她好好說明一切這麼簡單吧!
我悄悄又看她一眼,突然覺得她只是變形地想要操控我——
但是這情勢似乎又拒絕不得,可見一開始我便陷人她所布的局內……
亦即不知不覺,我身不由己的真的卷人她的愛情戰場……
所幸,于我不知如何抽身而退時,房門「叭達」一聲被用力轉開!
潘朗瑟斜倚著門板出現在門前。與我眼眸相會時,他略帶著急的表情一凝,幾秒過後才慢慢融化。
他的眼圈微黑、雙頰輕陷、青色的胡髭長滿在他原先干淨、堅毅的下巴!雖對他的俊容無太大影響,但看得出他的疲憊。
那晚他淋的雨比我還多,由此看來,他應該也病了。
而他!穿著睡衣、發絲不整、且打著赤腳——一听到我已醒來,他便疾速地沖來這房間?
不知為何,在他紊亂、閃爍著各種情緒的黑瞳的注視下,我的心跳也跟著亂了秩序。
他跨步走向我這方。
「朗瑟,你也病得不輕,怎麼不好好休息?」孫香盈恢復無邪的麗容,細著聲音關心他。
未料潘朗瑟看都不看她一眼。
「還好吧?」他停在床畔,直直瞪著我瞧。
他的聲音原本就低沉,此刻摻人沙啞,竟使他所有的自信染上一層滄桑的顏色。
「朗瑟,你坐……」孫香盈拉了張椅子來他身邊。
令人不可置信的是,潘朗瑟竟對她罔若未聞。
在她殷盼他將目光望向她的同時,他一骨碌坐在床沿,扶起我的肩,讓我半坐起。
「還有哪兒不舒服?」他又問。
他灼熱的目光望得我不舒服!我想這麼答,卻只是無言地低下頭。
孫香盈不甘受冷落,直接來到他面前開口,「朗瑟,你從昨天就沒吃過東西,要不要我準備什麼?」
潘朗瑟瞄了她一眼,視線又落向我。「想吃點什麼?」
這樣的情況使人為難。不用抬頭也想象得到除了潘朗瑟過熱的目光外,孫香盈不悅的視線也正迎向我。
還好,現場的第四人挺身幫我解危。
「先讓我看看她吧!」潘朗瑟的弟弟潘朗俊也來到床邊。
他緊坐在潘朗瑟的旁邊,迫使潘朗瑟得將身子往後挪才望得見我。
潘朗俊手掌輕觸我的額頭,帶著惡作劇的詭笑回頭看他哥哥。「別用這種可怕的眼光看我,我不過測她燒退了沒。」
潘朗瑟橫他一眼,有些不甘願地問︰「怎麼樣?」
潘朗俊動了動那對英武卻不迫人的劍眉,笑說︰「不清楚,還是用體溫計量量比較妥。」
說著便一手拿出體溫計,一手握住我的手腕,舉起我的手臂……
當他作勢將體溫計放在我的腋下時——朗瑟突然出手用力拉住他弟弟握著我的手的手腕;頓時三人扣在一起的手形成有趣的畫面。
「老哥,你這意思是搶著要我先量你自己的溫度,還是你要親自為她效勞?」即使自己的手骨正處于可能被折斷的危險下,潘朗俊仍毫無畏懼地調侃他的兄長。
潘朗瑟咬了咬牙,低聲令︰「出去!」
潘朗俊佯裝大驚地放開我的手,但扣住他手的人卻沒有跟著放開的意思。
「喂喂,你三更半夜把我從好夢中吵醒,還要我不顧外頭大風大雨的危險,來你這里照顧這小泵娘;甚至命令我不可離開她的床畔半步——現在她一醒,你連句謝也不說,就要趕我走?」
提醒了潘朗瑟現在的他對他可是有恩在先——播朗俊舉起手橫在兩人之問,要他放手。
潘朗瑟放開弟弟的手腕,問︰「她還好吧?」
潘朗俊聳聳肩,「沒什麼大礙了。」然後又頑皮地看著他,「有你在,我怎麼敢讓她不好?」
潘朗瑟則板著臉,「你可以走了。」
「嘖!真是過河拆橋啦!」潘朗俊大動作站起,表示他的不滿,停頓了一下,又說︰「至少先結結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