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微兒放開她,兩手環在胸前,「怕了吧?誰教你羞羞臉,自己去抱梁哥哥!」
「你還說!你再胡說八道的話,我要父皇命人靳了你!」
「我才沒有胡說八道,是你自己真的抱著梁哥哥說什麼喜歡他又愛他的,還說要跟他成親!」話說回來,什麼是成親?不是說好男女授受不親的嗎?
「我說了不準你再說!」穆意彤面紅耳赤的捂住耳朵,到現在她都還不好意思想起自己跟梁大哥說的話呢!
「我偏要說!你羞羞臉、羞羞臉……」
「住口!」公主反擊︰「你還不是一樣,不知羞恥,竟然跟梁大哥同房——」
宋微兒拍著胸脯,坦坦蕩蕩,「我不一樣!我是男生」
「你騙誰訝!你是男……咦!你……你……你說你是男……」穆意彤食指指著微兒的鼻子,兩眼圓睜。頓了一下,轉向梁惜夕,「梁、惜、夕!」
梁惜夕支吾了一下,強自理直氣壯道︰「對……對呀!微兒本來就是男生了,有什麼不對嗎?」反正待會爹爹就要來了,公主也會知道微兒到底還是個男的。
「原來……原來是你們串通起來騙我的,真是……」她早該想到的,梁惜少怎麼可能做出世俗所不容的事。而她卻被梁惜夕要得團團轉!「你們難道沒听過什麼是欺君之罪嗎?」
梁惜夕兩眼上翻,「拜托!你又不是皇上!」
「就是說嘛!你又不是皇上!」宋微兒不斷地學惜夕的語氣。只是,皇上又是什麼呀?
梁惜夕當然護著宋微兒。「你以為你是誰?是你自己跑去我大哥的房里的,這話要傳出去,不知道會有多難听哪!」
穆意彤紅潤的臉滲入鐵青,「你……你敢!」
梁惜夕輕哼,「誰說我不敢?」
「你……你還不是一樣,跟一個不男不女的笨蛋瞎混在一起!」
宋微兒躍到公主面前,「喂!你不要以為我什麼都听不懂!我知道你罵我不男不女,還罵我笨蛋哦!」
梁惜夕鼓掌,「微兒,說得好!」
鮑主擦起腰,「你……你們不要以為你們人多,我就怕你們……」
「我們就是要這樣以為,怎麼樣?」
鮑主委屈的攏起柳眉,「你們……」
「你們鬧夠了?沒有?」廳內突然響起一魄力十足的低沉嗓音。
三人同時轉向聲音來源,公主和借夕見著來人時,面色瞬間泛白。
「爹爹!」
「梁伯父!」
☆☆☆
十四年前,梁勝覺離開宋府後不久,一群盜賊隨後殺了宋自正和霜娘,並一把火將偌大的宋家府邸毀為灰燼。
梁勝覺覺得,尊冰太沖動了,若她當時肯听他的勸,或許就不用那麼犧牲。因為神官說過——所謂預知,乃是位于某一時間、地點,藉由某些現象預測某些事件的進行。不僅在預知的時間性上有限制,所預知的結果也常有出入。畢竟每一件事都包含了極多的變數。一樁原該發生的事情,一旦某一變數突然介人,結果便有可能徹底改變——文家的謀叛,便是其中之一。
宋自正死後,皇上下令厚葬兩人。其後三年間,梁勝覺積極尋找文易謀通敵叛國的證據,但文家對他一直有所防範,且行事隱密,令人難以揭穿其罪行。
一日,聖上單獨召見梁勝覺,令他暗察文家可有任何不軌行動。原來聖上早已懷疑文家人有異心。于是,梁勝覺呈上當初宋自所收集的書信、文件,欲治文家。奈何證據未足,而文易謀亦以受陷害之姿態獨自擔下所有罪責;聖上在其他不知情的權臣要求下,只治文易謀一人重罪,且將其余文家人逐出京畿。文易謀入獄不久,心郁而亡。
其後,十幾年來,梁勝覺將重心放在尋找失散的宋家兄弟。
梁勝覺先往「東大都」找尋宋自正所提的老管家簡老。雖找到簡老的住處,卻已是廢墟一片。梁勝覺一度以為宋墨亦已遭殺害。
梁勝覺同時請托多位能人異士,試圖聯絡帶走微兒的尊冰,但總是毫無音訊。
正當他日漸不抱希望,同時對死去的摯友好生愧心之時,「東大都」竟出現一名富商簡墨。
經他派人調查,卻發現簡墨的一切成謎。沒有人知道他的年紀、相貌、身世,且傳聞中的他神秘詭異、性情陰晴不走。而最令梁勝覺意外的——以漁收及對外貿易致富的簡墨,這一兩年來竟致力于紡綢及珠寶工藝的經營,似乎有意與「南大都」的文家競爭——梁勝覺懷疑這位簡墨就是宋自正的長子!
這難得的發現尚待證實。如令令梁勝覺驚喜萬分的是——宋微……宋微回來了——
當他第一眼看到微兒,他就覺得微兒與霜娘年輕時非常神似,只是多了幾分稚氣和俏皮;接著惜少告訴他微兒持有藍凰玉環……名字、外貌、相認之物皆齊全,他果真是自正的次子哪!
而微見敘述的過往生活中,所提及的殘婆婆,就是尊冰吧!可憐的尊冰……
現在,微兒平安地與他相認了。梁勝覺終于可以請宋自正、霜娘、尊冰三人合眼安息,他會好好教養微兒的
「爹——」梁惜夕輕聲打斷梁勝覺的沉思。
當梁勝覺抵達的時候,她和公主吵得正火熱,原以為又要挨訓,沒想到她爹爹的注意力全在微兒身上。
整件事她听得胡里胡涂。不過在她爹爹和微兒的一問一答中,她發覺爹爹對微兒有一份特別的感情;加上微兒身上竟有和她一模一樣的藍凰玉環怎麼她以前沒注意到——但是不打緊,重要的是她爹爹並不討厭微兒。
本來她以為得花上一番哭鬧,才能求梁勝覺將她許配給微兒;現在看來事情可好辦多了。
趁著奴僕皆已退下,一些多余的訪客也都告辭;她已經迫不及待要說出請求。
「爹——」她螓首微側,兩手拂著胸前的長發,聲音柔柔細細,瞳眸間盡是嬌羞,「孩兒有一件事要請您做主。」
「惜夕,你先听爹說」梁勝覺將坐在椅上的微兒也喚來跟前。「微兒,你過來。」
「哦!」宋微兒仰頭喝了一大杯茶。剛才這個梁伯伯他覺得大概就是殘婆婆叫他要找的什麼梁什麼的問了他一大堆事,他講得有點口干舌燥。不過這個梁伯伯對他好好,叫人為他斟茶,還送來了好吃的蜜餞糕點,他邊吃著邊走到梁勝覺身前。
梁勝覺看著他瘦小的身材和貪吃的模樣,一方面疼惜他從前不知吃了多少苦,一方面暗忖以後該好好教授他各式禮節。
「惜夕,爹和微兒的爹在你們還小的時候,就幫你們兩人給定了親了。」他先給兩人在心理上有些準備。
梁惜夕眼楮張得好大,「咦……」
梁勝覺沒有注意到兒子惜少背脊一凜、面容神傷;只以為任性的女兒不會接受這個安排,而急于說服她。「當然,這門親事不會馬上舉行,還要等爹好好栽培微兒,等……」
「不!」梁惜夕這聲尖喊後,發覺眾人誤會了她的意思,忙解釋道︰「不要……啊!我……我、我不是要拒絕啦!爹……」穿著繡鞋的小腳輕跺,縴腰微擺,「人家……人家就是要請您做主這件事的!」
「這……」可把梁勝覺給弄迷糊了,平日被他寵得無法無天的寶貝女兒,這次居然听從他的安排。
梁惜夕可開心極了,如果知道微兒早和她定了親,她昨兒個也不必跟那個乞見阿音爭風吃醋,還嘔得一肚子氣。「爹,反正我們都已經走親了嘛!孩兒也到了可以許嫁的年齡,不如……不如我們擇個好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