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要我離職?」
「我要提醒你的是——你是我引進公司的,如果你再不好好表現,恐怕不用我制造新聞,自然就有人會散發謠言的。」
鄭韻雯對他這一段話嗤之以鼻,轉過頭任他離去。但在眼角余光中,她瞥見門前的那一大束花!「喂!」她喚住他,「那一束花是怎麼回事?藍晴依總不會帶束花來找我,慶祝終于月兌離了你的魔掌吧!」
由于他背對著她,她沒能看見他瞬間凝住了的神色。但她從他驀然停住的腳步,猜測到他的表情。想像他突然讓人猜中心事般的慌張,她不可自抑地笑了起來。
她帶著嘲諷的笑聲惹惱了他,他回過身來,冷眼盯著她放肆的大笑。
在他苛刻的視線下,她故意笑得前僕後仰,捶胸拍地,儼然一時之間很難停止!
好不容易,她伏在自己的腿前猛喘了幾口氣,然後抬起頭,唇邊仍難掩笑意。她乾咳了兩聲,壓抑住還想狂笑的念頭。
她說︰「原來,一個外表近三十歲的大男人,其實他的心靈只不過還是個未發育的小男孩呀!」
閻琮修打量她的眼神,因不清楚她的話意而有些惱怒。「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她拉高嗓音,重復他的話。「哈!說什麼女人的友情是脆弱的,說什麼隨便一個卑劣的手段就能擊碎我和藍晴依的情誼?拆穿了,只不過是你對你自己沒信心,想藉此試探她罷了!」
見他眼中閃過憤怒的光芒,她曉得自己完全言中他的心事,于是更進一步說︰「沒錯,剛開始你那不可一世的自信,輕易地就被我和晴依的三言兩語所擊破!你娶她,是為了想討回你的自尊,證明你的魅力;再加上瞧不起女人,你當然不能忍受你瞧不起的人竟然也瞧不起你,所以你費盡心思想整垮我們。結果呢?表面上你得逞了,實際上,你也變得不認識自己了吧?」
她的手往後伸,在茶幾上探著香煙及打火機,叼了一根煙點燃,重重地吸了一口,緩緩朝上吐出白色煙霧後,繼續說道︰「還不懂嗎?你如大家所預測及期待地愛上藍晴依了!你隱藏得可真好——不!或許連你自己都還沒有發覺。」
閻琮修俊挺的站姿突然顯得孤單。當她直接道出他愛上藍晴依時,他的臉色瞬間泛白!
她接著說︰「說什麼藍晴依差點有了溫榮作的小孩?其實是你自己多疑吧!閻琮修!你一直在嫉妒溫榮作和藍晴依的關系,你嫉妒他能對她說出喜歡她的話,原來……原來雜志上寫的是真的!你怕藍晴依愛上他,卻又不敢光明正大地表示自己的心口——」
「住口!」閻琮修低吼!
她無懼于他威脅的口氣,「你真可憐!明明愛上她,卻連愛一個人該怎麼表示都不會,也難怪你的嫉妒方式如此變態!」
閻琮修雙拳緊握,唇線緊抿,銳利的眼神一轉,轉至腳前的花束……
方才藍晴依雙手呆愣在空中,任由花束墜落的情景,令他心里突地抽痛了一下!他不禁又想到在她房中,當她听見他要她在協議書上簽宇時,她那瑟縮在地上的弱小軀體,不住地顫抖著……以及他佔有了她後,她無助又傷感地低泣……
他……愛上她了嗎?
笑話!他輕易地斥退這個荒誕不經的想法!他要把她留在身邊,要她生下和他共有的小孩,不過是因為她是他的女人!他怎麼可能愛上她?他……他不過是把她當成自己的所有物,他不可能會愛上她的!
他抬起眼望著似乎在等著看他笑話的鄭韻雯,似笑未笑地開口說道︰「你真的以為你很聰明嗎?充其量,也不過是自作聰明罷了!什麼愛、什麼嫉妒,全都是你們這些女人整天掛在嘴上的無聊言辭!」
「你還是不敢承認是嗎?」鄭韻雯早料到他不會接受她的話,所以表情亦無因他的話而有所變化。她只是以客觀的立場勸道︰「你如果不趁現在向她表白一切,你會後悔的!罷才她站在你現在這個位置時,她的眼里只有你。我不相信你沒有感覺到——傷了她的人不是我,是你!你以為你真的破壞了我們兩人的友情嗎?閻琮修,你會後悔的,你如果不馬上去找她,你會後悔的!」
「夠了!」他用力地握拳擊向門板,制止她再繼續發言。「甩掉一個女人會讓我後悔?等你真的看到我在後悔,你再來向我指證吧!」
閻琮修踢開腳下礙眼的花束,掉過頭去,以他自以為已是勝利者的姿態離去。
鄭韻雯彈去一長截煙灰,然後捻熄煙,坐在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她環視一片凌亂的屋內,以及身上被拉扯得不成形的T恤,沉重地嘆了口氣。心想,等藍晴依冷靜下來,自會了解事情不是她所想像的那樣的。
她走到翻倒的書櫃旁,動手收拾書籍。
兩聲敲門聲令她屏住氣息。是藍晴依?抑或是閻琮修又折返?
見著進門的是溫榮作時,她才輕松地吁了口氣。
相對于她的放松,見著屋內翻箱倒櫃的情景的溫榮作反而緊張了起來。
「發生什麼事了?怎麼亂成這樣?」
鄭韻雯笑看他的關懷,「沒什麼。打亂一切,再重新整合罷了。你來有什麼事?」
他走到矮幾前坐下,「我下個禮拜去美國。」
「決定了?」不久前她從家人那得知他有赴美發展的打算。「你母親怎麼辦?」
「過一陣子再接她過去。這期間麻煩你家人多費心照顧她一下。」
當初溫母執意跟隨溫父,造成雙方家族皆不諒解。後來溫父割舍不下家中產業而毅然回日,致使溫母頓時無所依靠,只好憑著一己之力撫養溫榮作。
其後溫父雖有意栽培溫榮作,甚至漸將台灣分公司全權交給他負責。但溫榮作經過深思後,決定完全月兌離父親的產業,獨自重新發展。
而溫母現在仍與鄭家比鄰而居,雙方相處融洽。
鄭韻雯也很喜歡溫柔可人的溫母。「嗯,有空我會多回去看看她。」然後她想起閻琮修提及他與藍晴依頗為親密的關系,忍不住詢問︰「你和依依……」
「今天我們能不能不要談她,只談你我之間的事?」他提議道。
鄭韻雯沒有理他,兀自說道︰「你已經知道她和閻琮修……」
「嗯!」他以為她指的是藍晴依對閻琮修的感情,已陷入不可自拔的情境。
然而鄭韻雯指的是他們已分開的消息。「既然你已經知道,為什麼還能這麼平心靜氣?」她以為他該去找閻琮修打上一架,然後細心呵護如今不知在何處傷心的藍晴依。
只見溫榮作斯文微笑,「明白她愛的人不是自己,我不知道我除了平心靜氣外,還能怎麼樣。」
鄭韻雯回想一下這幾句對話,覺得彼此似乎有些會錯意,正想問清楚時,溫榮作卻率先強調道︰「所以,今晚我只想和你好好談談我們的事。」
「我們的事?」鄭韻雯語氣中含有不少荒謬,「我們之間還有什麼需要這麼正經八百地坐下來談?」
他知道他已錯過上回窺見她真確想法的最佳時機,也知道她這些日子里早已築好另一道心防,所以他並不對這次談話抱有多大的期待,只希望在出國之間,能和她平和地道別。
「我相信你在高中時,應該知道我整天都在思忖著以何種方法才能追到你。」他直接進入主題。
而鄭韻雯也不閃避,「我想你已經從依依那里知道,我以有沒有考上大學,來決定自己對不對你告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