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閻琮修在床沿坐下,背對著她。「晚些日子再和溫榮作見面。」
既然她已是他的人,他要將她留在身邊;藍晴依卻不懂他的意思。
他回過頭來,唇邊掛著令人痛心的冷笑,「免得有了孩子後,分不清是誰的。」
一股被羞辱的怒氣急速升起——她想開口叫罵,卻被滾燙洶涌的淚水所取代。
閻琮修不敢直視地,「我不反對你和他在一起,只是你得教他小心一點,因為搞不好你現在已經有了我的孩子。」他不想這麼說的,但他堅決要拆散她與溫榮作!「你可以跟他說,縱欲可以,但別傷著了肚子里的孩子……」
「閻琮修!」她不甘受辱,說道︰「你……你明知道,我……」
「明知道你是個處女?」閻琮修苦笑,但在藍晴依眼里,他笑得侮人!「這能代表什麼?代表在我之前沒有人踫過你,但並不代表以後你就不會紅杏出牆呀!」
「紅杏出牆?」藍晴依強迫自己學他的冷酷狀,「你的意思是你承認我是你的老婆?」
他心里早就承認了!但是恨她沒有這份自覺。「看你自己怎麼定義,也許對溫榮作而言,你已經是背叛了他。」
「你不要忘了,」藍晴依帶著濃濃的鼻音開口,「你答應過……你答應過……做了之後,你就會簽字離婚的!」
閻琮修手指輕滑過她的臉頰,「我也說過我不屑踫你,結果呢?」
藍晴依緊抓著棉被,咬著牙道︰「你騙我!」
「我說我同意離婚。」閻琮修欣賞著她因發怒而燦爛的容顏,「但沒有保證一定是現在呀!也許,等到溫榮作棄你而去之後,我自然就會簽宇。」
「卑鄙!」她咒罵。
「好好留著這兩個字,」他輕撫她的發,但被她所躲開。他站起身,走向浴室,「它會成為你的口頭禪的!」他悄悄在心中嘆了口氣……
而望著他欣長的背影的藍晴依,則再次放聲大罵︰「卑鄙——」
***
「她不在!」藍晴依從鄭韻雯的宿舍跑出來,喊道。她走到溫榮作面前,眯著眼盯著他的五官瞧,「會不會在補習班?」
溫榮作倚著車身,亦微笑地望著藍晴依,沒有回答。
罷才溫榮作約藍晴依,藍晴依提議也找鄭韻雯一起;于是兩人來到鄭韻雯的宿舍,但沒找著人。
當藍晴依接到溫榮作打來的電話,有一瞬間腦海里是一片空白的。之後,在等待他來接她的時間里,她的心中則有反反覆覆的不安……
對于他在醫院里的告白,她還未給他一個口覆;這並不是指接受或拒絕,而是,她覺得她無法假裝沒發生過那件事,假裝兩人一如往常仍是單純的好友。所以,她必須和他好好談談。
但是,從何談起呢?在閻琮修于周刊上制造了那樣不堪的報導之後,她知道自己無法只向他說聲抱歉,就能抵銷掉心中的愧疚感;再加上,一個多月前,和閻琮修發生的那件事……
她該以什麼身分與溫榮作見面?朋友的身分,抑或是閻琮修的妻子,來與他談論這期間大家所發生的種種?
而溫榮作呢?溫榮作在心情上是不是也有所改變了呢?他是否想對她說些什麼?當他問及閻琮修,她又該怎麼回答他呢?
就在藍晴依情緒已陷人紛亂的時候,門外門鈴響起;她只能立刻拋開所有雜想跑去應門。
見著門外的溫榮作後,意外地,她腦筋竟即刻清明起來。
她看不出與往常有什麼不同,他總是帶著微笑,包容的、寵溺地看著她。
來鄭韻雯宿舍的一路上,他並不多話,但不會帶給藍晴依壓迫感。
藍晴依突然覺得,一直以來,溫榮作就像兄長、又像戀人般地對待她。
像現在,兩人站在車旁,無語地對望著,從彼此的眼里找著了一份獨特的默契。她相信,在旁人的眼中,一定以為他們是一對情侶吧!
只是……如果這樣的感覺,發生在早些——或者是她遇見閻琮修之前、或者是在日本,回到他們剛認識的時候情況一定會不一樣吧!
如今,她卻只能像鄭韻雯和溫榮作提起彼此時,無所謂地說︰「我和他(她)是不可能的!」
是的,她和溫榮作之間,已是不可能的了;那麼,她和閻琮修之間,是否可能……
她根本不敢想!這一個月來,她沒有再見過他。她刻意躲著他!但她知道如果他要找她,她不可能躲得了的;也就是說,他也在避著她。至于他為什麼避她?藍晴依懶得多想,因為閻琮修的心思她是無法模透的。
「不如在這兒等十分鐘,也許她就要回來了。」藍晴依也將身子倚著車身。
溫榮作點點頭,接受她的提議。
「那篇報導……真的很抱歉。」藍晴依低著頭,鞋失在地上畫圈圈。
「你怎麼知道我會看到那篇報導?我看起來像是會買那種周刊的人嗎?」溫榮作試著讓氣氛保持輕松。
「你一定會看到的,而且一定很氣憤。」藍晴依十分清楚,閻琮修那麼用心地制造這種新聞,當然會盡其所能地宣張;他差人送了兩本給她,自然也會要人將雜志送到溫榮作眼前。
「說不生氣是不可能的。我氣他居然這樣傷你!」溫榮作迸出些微怒氣。
「我無所謂,只是你……」
「里頭關于我的報導是事實,對我已經不再有影響了。」溫榮作仰起頭,看著天空,「只是,如果是關于閻琮修的那部分是真的,就更好了。」
「榮作……」
他寧願閻琮修真的像里頭所寫的一樣,深深愛著藍晴依;但閻琮修不是,他只是不擇手段地傷她。那麼,溫榮作當然不能再置身事外,他要挺身保護她!
「如果我要你跟我走,」溫榮作看著她,「你願意嗎?」
藍晴依回望著他,眼眨也不眨。
溫榮作接著說︰「再過兩個月,我就要離開台灣。」
「是調職嗎?」藍晴依問。
「不。有個朋友在美國闖出不錯的成績,要我過去幫他。」溫榮作雙手插進褲袋,臉微揚,頸部連接下顎的線條非常剛毅而迷人。「在你們回來這里前就已經決定了。我父親給我半年的時間將公司交接給接替的人選。」
「你父親怎麼會讓你離開公司?」她記得雖然溫榮作在家族中一直不受認可,但溫榮作的父親堅持要將台灣分公司交給他,算是補償。
「只要我想走,沒有人能留住我。你也可以。」
溫榮作間接問她離開閻琮修的意願。只要她想離開閻琮修,閻琮修未必留得住她。
藍晴依當然懂他的意思。她兩手後舉,將頭發在頸後抓成一把,看著溫榮作額前的發隨風成波浪形的飄揚。
罷認識溫榮作時,她覺得他很幽默,也很調皮;但當有事倚賴他時,他又顯得很穩重。尤其當時藍晴依犯了胃炎,對于他的細心照顧,除了感謝,就是動心了。然而,相較于鄭韻雯與他之間的熟稔,她反而常常有格格不入的失落感;也就因為如此,一直到幾年後的今天,她才敢道出當年對溫榮作曾有的心情。
現在再看溫榮作,風趣依舊,也比當年成熟,但眉宇間偶爾卻夾帶著憂郁——仍是極容易使女人傾心的男子。
藍晴依低下頭,「你知道嗎?韻雯高中時候深深喜歡著你,還暗下決定,只要順利考上大學,她就會向你告白——這是她親口說的。」
她不用抬頭,就能感受到溫榮作的驚訝。事實上,溫榮作听到她這麼說時,恍如突受雷極般僵在那里。顯然比她所想的還震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