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別人,任何人都不行……只有你,我只要你!為什麼……為什麼你偏偏是……」她用力掩住失聲痛哭的紅唇,絕望的貝齒懲罰性的狠狠咬上自己。
「嗚……」她輕泣出聲,眼淚早已了滿臉。
好痛好痛,錐心泣血的痛。
她已經分不清,這痛,到底是身體上,還是心靈上的傷害了。
直到她灼燙的淚滴落在他的鐵臂上,他才有了反應。
她幾乎等了一輩子那麼久,德倫的巨掌猛然襲上她……
「不要哭……甜心……」他的舌頭舌忝吮她頰上咸濕的淚,在她轉頭迎合他之前含進她軟女敕的耳垂。「我的小寶貝。」
「別在我面前落淚……」他潮熱的氣息吐在她的耳內,撩起她一陣快意。「我會心疼!」
「不要心疼我、同情我、憐憫我……我只要你的愛。」她吟哦著。
半轉過身,任他熱燙燙的巨掌探入她的肚兜里……
德倫明白她的恐懼,他輕輕架起她,調整著姿勢,準備入侵她未經開發的熱情園地……
在他幾乎進入她之際,她親密的喚著,用那一貫蜜糖般的信任口吻迎接他的到來。「……爹地!」
爹地!
剎那間,這嚴肅的稱謂如一盆冰水朝他當頭淋下,這一瞬,德倫的理智立時回籠!
他如遭雷極似的陡然推開她、悶聲不響的跨著大步離開舞池,冷漠的態度就像他剛才褻玩的,不過是一個廉價的、令人嫌惡的舞女……
天使,或者該叫她的本名,文海靜,德倫的「掌上明珠」無助的滑落在冷冰冰的地板上,失聲痛哭。
「為什麼!在你面前,我已經把一切都舍棄了,沒有自尊、不顧廉恥,只求你看我一眼!但為什麼?為什麼你就是不要我……」
他沒有回答,因為他根本沒有答案。
惱火的一連揍倒了三個試圖阻擋他的彪形大漢們,德倫徑自快步離開,任由舞池里嘲訕的目光凌辱的掃過她的全身。
「哭……我還哭什麼呢?」她喃喃自問,眼角卻溢出了更多的淚水。
媽咪說,眼淚是女人最有力的武器,可是他看不見,他根本不想看。就算看見了,他也不會有感覺。
愛錯了人,就是這麼可悲的下場吧?
可是,我還能怎麼辦?心已經給了,就再也不可能重新回收了啊!
「完了。我想,我是真的完了……」她這一生,怕是已經注定要斷送在這個冷血、無情、永遠不可能愛上任何女人的男人手上了吧?
文海靜,你這麼快就要認輸了嗎?那麼你過去這些年來的努力,到底算什麼?!
她在心底自問。
海靜當然記得,當年她被迫離開他的時候,她告訴自己的話——
既然愛你,我會變成任何你想要的樣子。
聖女也好,蕩婦也罷,我再沒有選擇的權利。
因為,從愛上你的那一刻起,我早就不再是我自己了……
但是,這麼久以來,她已經太累太累了。她,還有力氣和信心再繼續堅持下去嗎?
彼不得旁人的竊竊私語,海靜強撐著自己站起身,對著頭也不回的德倫的背影絕望的大吼。
「姓德的,你給我听著——」
「我、愛、你!」
「你想逃就逃吧,但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了,你有走的自由!我不會再禁錮你不願付出的愛了!」
海靜推開身旁的保鏢,繼續放肆的哭喊。「我已經太累太累了,不能再承受你一再把我推開、一再把我丟下的痛了!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听見了沒有?該死的你,听見沒有……」
看著他不曾停歇的腳步,海靜已經沒有力氣再發出任何聲音。在這一刻,她不禁可悲的向上天祈禱,自己這顆愚蠢的、固執的愛著他的心啊,可以在這一刻因為他的絕情而死去!
既然死不了心,就讓她提早死去吧!
上天應允了海靜的祈望,當德倫狠心的拉開大門離去的那一刻,她像似再也承受不了更多的心痛,含著淚、默然無語的癱倒了下來。
在昏迷前,她根本不曾擔心有沒有人會及時接住她、還是任她孤伶伶的跌痛了自己。
有什麼差別呢?
反正,早在她愛上這個不該、也不能愛上的無情人時,她的世界早已沉入無邊的苦海里了。
飛散的淚水,在為她悼念她得不到任何回報的愛,在意識潰散前,她所有的心思,都回到了鑄下這段悲劇的最初——
那是她,深深愛上他的開始。
也是她,甘願從純潔天使化身為人人唾罵的蕩婦的開始……
第二章
一九九一年夏
幾乎是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無可救藥的愛上他了。
版白的那一天,是海靜十三年的人生里,最幸福的一天。
「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破碎的鋼琴聲,如受傷動物的咆哮從白天哀號到夜晚,仍未見休止。
「別笑了,德倫,拿出點禮貌好嗎?」奉命保護或說監控——不久前才死了老公的黑社會夫人,警政署的高階警官,德翔,無奈的帶著愛惹麻煩的同父異母弟弟和助手宇瑞駐守在文家,一住就是大半個月。
「噗哧——」夸張一笑,德倫年輕的笑臉上淨是狂妄,他用手肘推推滿臉僵硬的宇瑞。
「我說啊,咱們現在需要的不是禮貌,而是同情心才對……」誰讓他們要逼他這天才鋼琴家听這麼殘破的「音樂」,不是自取其辱是什麼?
「你……算了!」嘆了口氣,德翔拿這弟弟根本沒轍,教弟無方的他只能對文家的女主人投以抱歉的眼神。
明知受人取笑,卻仍端坐在鋼琴前的海靜,努力的用她那可愛但僵硬的小手練習著完全不靈巧的技法,辛苦的結果,卻只是制造出更加損人听力的可怕噪音。
「媽咪……我不行啦,你別逼我了好不好。」十三歲的海靜皺著粉白小臉,氣呼呼的敲打琴鍵,懇求溫柔但堅持的母親讓她放棄這個折磨。「人家……人家的肚子好餓……」
「海靜,不可以輕易說放棄!」文夫人堅定的口吻有著不容抗拒的威嚴。「繼續練習,練到我滿意了才可以吃晚飯。」
「原來她這麼瘦不是沒有原因的……」德倫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說︰「這麼嚴苛的條件,我看她鐵定要餓死!」
「是嗎?」文夫人不看他,反而冷冷的瞥了因為弟弟魯莽的評語而滿臉通紅的德翔一眼。「你也這樣認為嗎,德翔警官?」
「我……」他張口無語,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德倫,快道歉!」他用眼神示意與德倫感情不錯的宇瑞勸勸這口無遮攔的小子。
宇瑞只是沉著臉的來回望著他們。
「我說實話而已,道什麼歉?!」德倫撇撇嘴,性感的唇彎成不屑的弧度。「進步,不是靠強迫得來的,你的強硬教育,只會偃苗助長!」
「喔?」挑起細致的眉,文夫人淡淡向他下戰書。「難道你有本事幫我把女兒教好?」
「夫人這是想……」德倫打量著十三歲的海靜,絕塵月兌俗、清麗誘人,她是清秀小佳人,他可不是翩翩君子!「送羊入虎口?」
「德倫!」听到弟弟暗喻十足的話,德翔差點沒昏死過去。「別胡說八道。反正你也閑得慌,教教鋼琴而已,又不花你多少時間!」
「听說你是師出名門的音樂系高材生?如果要麻煩你教海靜……需要付出什麼代價呢?」文夫人的語氣和她字面上的話,可是全然不搭軋的諷刺。
那反諷的意味,提醒著德倫來自于德家對他的不屑,隱伏的自卑感突然萌發,激起了他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