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美麗的月夜,總讓那令人痛徹心扉的往事重回眼前,丁柔記得很清楚……
那時她二十二歲,剛從大學畢業。爸媽托了好多關系,才讓她進了袁家作海茵的家教。
其實哪是什麼家教老師,她根本是這個任性的小鮑主全天候的跟班和奴婢。
但也因為海茵的緣故,丁柔邂逅了袁誫,那個叛逆的男孩,同時也是她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
「從小,他就是一匹俊美的野獸。」丁柔記得他是如何以那一貫的冷漠,征服了她的心和身體。「充滿了致命的危險,又讓人無法忘懷。」
「我早就知道,他永遠也不會浪費半點感情在我身上,可是,我依然無可救藥的戀上了他。」她飲盡了杯中酒,感激的看著對座的陪客為她倒酒。
「從那一夜起,他的眼里,除了袁海茵以外,就再也沒有別人了。」
那一年,袁海茵只有五歲。
仲夏夜,濕熱的氣息隱附在空氣間流動,那細微難辨的熱風吹拂在身上,就像是情人炙熱的舌頭滑過你的身體,挑逗而性感。
甜美暈黃的滿月照射著約有兩層樓高的樹屋,這間似乎即將傾倒的小木屋,僅由幾片破爛木板組成,不知自多久以前,便掛在這粗壯的枝椏間上了。
今晚,天晴月朗,天氣明明好得不得了,可樹屋卻搖晃得像是颶風來襲,好似隨時要解體崩落一樣……
「唧……」一陣陣吵人的蟬鳴時起時滅——卻掩不住樹屋里傳來的申吟、喘息。
「啊……啊!我、我不行了!」丁柔的聲音里,滿是濃濃的。
透著明亮的月光,只看見樹屋里的一對熱烈交纏的男女,兩人的身體緊密結合著,丁柔騎在他身上,全身赤果的漾滿汗珠,頭上還戴著一頂閃閃發光的小小皇冠;男的除了拉開的褲鏈,身上倒是打扮得十分整齊,雖然那明顯不合尺寸的破衣舊褲上充滿了綴補過的痕跡,但絲毫不曾減損他的俊美。
丁柔一邊像野獸般粗喘著原始的語言,一邊用力的夾緊了他結實的腰,放蕩的擺動著身子。「求求你……啊!求、求求你快一點!再快一點!」
樹屋里唯一的照明設備就靠一把掛在窗邊的手電筒,由于電源不足,手電筒閃現著晦暗不明的光線,那朦朧不清的微光,更為這幕香艷的「夜景」,增添了些許氣氛。
「啊……我……哦!」
她帶著笑離開他身上,明白這精壯的猛男並未得到滿足,準備為他提供熱情的服務,卻被他粗糙的大掌一手推開,幾乎就要跌出樹屋門口、摔落在地。
他起身,手指撫過她的發,一把扯下了她戴在頭上的皇冠,隨手像丟垃圾般,將不著寸縷的她逼出他的「城堡」。
一百八十幾公分的高大身形沐浴在月光下,炯炯的目光像是燃燒著兩簇火苗,俊美得邪惡的臉孔冷冰冰的,看不出此時的心情到底是生氣還是什麼,唯有那魔魅的微笑,說明他從骨子里,就如野獸一般噬血而殘暴。
「滾!」他開口,聲音又冷又硬,絲毫不受生理反應的影響和控制。
「好嘛好嘛,你不要生氣。誫……」賠笑著,丁柔赤腳踏在樹干的粗皮上,手腳並用、小心翼翼的撿拾著衣物。「我馬上走,馬上就走!可她……」
她的確是怕極了這個野獸般的男子,但又離不開他。
如撒旦一般俊美、如野獸一般危險的男子……不!雖然他的發育儼然已是個精壯的成熟男人,但這頂多十五歲的年紀,應該還只能算是個男孩吧?
丁柔嘆息著,快速套上自己的衣物,眼光卻仍貪戀的流連在他身上,以至于忽略了他冷眸里,那抹詭譎的光芒……
「我是叫你用‘滾’的。」他話還沒說完呢,那長腿,便使力的將她踹了下去。看著她幾乎在他面前摔斷脖子,他竟然露出了笑意。
「記住,想跟我在一起,就得隨時準備把命豁出去。」英俊的五官綻現著令人無法逼視的耀眼光芒,他這話講得雲淡風輕,就好像自己剛剛只是跟她說了一聲親切的「再見」。
「听見沒?」回過頭,他將大手伸向了蹲踞在樹屋角落里的小女孩——波浪般的黑色長發,散亂的包圍在她染著兩朵紅雲的水蜜桃雙頰,水燦大眼里閃耀著星鑽般的晶亮,可愛的俏鼻下是一張飽滿的嫣紅小嘴,正緊獗著不肯回答。「親愛的‘妹妹’。」
听到這聲叫喚,她站起身走向他,大眼直勾勾的瞪著他。
她穿著一身純白色的皺褶蓬裙,如童話故事里的公主才有的華美衣裳,長長的裙裙直至她的小腳邊,讓她隨時有被自己絆倒的危險。
「你不配叫我‘妹妹’!爺爺跟我說唷,你要是這樣‘侮辱’我,我就要馬上告訴他,他就會……」她稚女敕的嗓音,甜美得像是喝了整瓶蜂蜜似的,可那話里的內容,卻令他听得眉頭打結。
「……我忘記爺爺說他會怎樣了,等我問完再跟你說好了。」她向他伸出白白女敕女敕的小手。「還我,我要回去切蛋糕了。」她的眼楮盯著他手里那閃亮亮的玩意兒。
那是公主的皇冠,只有她才能戴的,可是老師好壞,把她騙到這里來,還搶走她的皇冠戴在頭上,現在竟然把她一個人丟在這里。
哼!回去以後,我一定要告訴爺爺!她在心里喃念著,以免自己忘記了。
「為什麼要還你?」他問,懶洋洋的口氣像是一只正在打呵欠的獅子。
「因為那是我的啊。」她理直氣壯的說,一點也不怕他吃人的目光直盯著她打轉。「快一點啦,爺爺在等我耶!」
「急什麼?擔心他被人毒死?」他靠近她,小小的個頭,甚至不到他的下月復。「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長指伸向了她的脖子,那縴細、脆弱得禁不起半點壓力折磨的脖子……
「你在說什麼?我……我听不懂耶。」她偏著頭苦惱的蹲下來,正巧閃過他的踫觸。「老師沒有教過,我明天再問她好了……喂,快點還我啦!啊——」
她怔怔的看著他幫她把皇冠戴好,長長的指頭還好溫柔的幫她撥開不小心纏到的頭發……
「謝謝,老師幫我戴都好凶唷,拉得我好痛。」她笑開了嘴,露出了缺了兩顆門牙的一排牙齒,小小的梨窩深深的陷在那張天真無邪的小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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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樹屋數十尺外的豪宅里,正是一片燈火通明、歌舞升平的景象,觸目皆是華衣、美食,尤其以宴客廳里那層層疊疊的大蛋糕,最引人注目。
「老爺,小……小姐她睡了。」丁柔拐著腳,顫抖的走到老人面前,目光低垂著說。
「你怎麼做家庭教師的?」老人的聲音比起剛才她自男孩的口中听到更冷。「今天是茵茵生日,她不出席行嗎?」
「小姐……小姐她一整個下午都在上鋼琴課,可能真的是累了……」她的聲音抖得像是寒風中的枯葉。「不、不然……還、還是我再上去叫她……」
「算了,別吵茵茵了。」老人瞪她一眼。「有好好上課比較重要,叫客人開始用餐吧。」喊到寶貝孫女兒的名字時,他的語氣放柔了。
不待她回答,老人舉步便加入了賓客,丁柔強撐著虛軟的雙腿回到自己的房里,才敢深呼吸。「要是讓老爺知道小姐現在在哪里,我就死定了!」
「是我太傻了,耗費了一生的青春,只為了一個、永遠記不住自己容顏的男人。」她苦笑著干完最後一杯,跨上了小凳子,將她美麗的脖頸套進白絹里。「現在回頭還來得及,不要像我一樣悔不當初。放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