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然希望這一切都不曾發生,那麼爸爸、媽媽和哥哥就能健健康康的陪在她身邊了。
但她始終不曾逃避、不曾試圖拋棄這些突然加諸在她身上的龐大債務,即使痛苦,她也咬牙接受……只因為,這些都是爸爸、媽媽留給她的。
可連羿的出現,卻使得一切改觀,他不但奪走了她的童貞、她的自我認同,更改寫了她的過去,和——未來。
上一代的恩怨,誰是誰非,她不清楚,也無力去探尋答案了。
現在,她惟一能做的,就是阻止悲劇再發生了,她不要看公司和哥哥,再遭到連羿的毒手,那麼,她只有選擇放棄所有,成為連羿的禁臠。
對于這個決定,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錯了,是對是錯,如今也來不及後悔了,只要連羿肯放過哥哥,提供資金幫助凌豐度過這個難關,那麼她的一切犧牲,就不算白費了,不是嗎?
她相信,每一段人生,都是造物者的巧心安排,她不該恨誰,也無從恨誰。
她發誓將一生抵給連羿,她就會一直留在他身邊,既然如此,她又同必懷著一顆仇恨的心,讓自己活得那麼痛苦?
而也許,只是也許,如果她一直待在連羿身邊,也許他有一天能真正忘記過去,原諒那些折磨、傷害過他的人。
在遇見他之前,海凝從沒感受過「痛苦」,卻總在和他相處的時刻里,從他憤世嫉俗的瞳眸里,一次又一次的深刻嘗到苦澀和心酸,她無法辨識這樣的情緒是什麼,她只想平撫他的創痛、安慰他。
明知是奢望,她仍希望,有一天能看到連羿真心的微笑,為活著而笑。
為了這個遙不可及的妄想,海凝輕嘆了口氣,準備起床。直到此刻,她才想起了自己從昨夜起,似乎一直是赤身的……她躁紅了臉,不敢想像連羿到底是怎麼把她帶到這里來的!?
找不到蔽身的衣物,海凝只好里著白色的被單,紅著瞼穿過與臥室和辦公廳相鄰的健身房,找到盥洗室。
她赤身的踏人連羿寬敞的按摩浴白,抬頭看見——藍天、白雲,金光燦爛的璀璨陽光,好美的早晨,世界顯得祥和寧靜。
熱水溫暖了她的心,強勁的噴射水流拍打著她的身體,海凝對著亮燦燦的朝陽露出新生的第一個笑容。「我不哭,海凝不哭,我會勇敢的好好過,爸爸、媽媽,你們不要為海凝擔心!」
在冷冽寒風中度過一夜的連羿剛從空中花園進來,便看見這個畫面——一張絕美的笑顏,一個赤果的天使,渾身散發著清純而性感的強烈吸引力。
連羿的心跳倏地狂飆加速,任由自動自發走向她的腳步主宰了他的意識,當她看到他,對他露出一個最完美的燦笑時,他的理智卻在此刻向他發出最最嚴厲的警告——
連羿啊連羿,你不能忘記父親的教訓,千萬不能重蹈覆轍!
***********
一周後
「天啊!我……又昏過去了?」飛機失事的惡夢讓海凝突然驚醒,她發現自己竟然又在浴白里睡著了。
苦笑著搖搖頭起身,在鏡子前發現身上的愛痕比昨天更多添了幾處,腦中不自覺地回想起方才連羿狂暴的肆虐……「哎!」她輕嘆了一口氣。
套著連羿寬大的名牌浴袍,海凝回到了臥室,看見床上橫躺著一件皮耶•巴曼的手工禮服。
簡單的削肩設計,只在那美麗的淺灰絲絹上,用銀線一筆筆勾勒出華美的刺繡,這麼高級的衣服,看得出來必定所費不貲,地毯上還有一雙亮銀色的五寸細跟軟皮高跟鞋閃耀著熠熠光澤。
毫無疑問,這一定是連羿給她的,可讓她想不透的是,他是什麼時候把衣服留在這里的?又不禁擔心起,他要她穿上這麼美的衣服,是不是別有用意?
經過這一個禮拜的相處,海凝還以為,連羿是故意讓她赤身的羞辱她。他留下她,不過是將她當作泄欲的對象,她猜測,今後,他會一直將自己當成寵物般,囚禁在他的視線中……
但顯然,是海凝誤解他了。
看來,連羿似乎也不是一個不通情理的人。「也許,只要時間一久,他就會想通,忘記仇恨。」為此,海凝不禁牽動菱唇,漾出燦笑。
她穿上禮服,一頭黑瀑般的長發柔柔的被在白蜇的頸肩,那合身的絲絹布料緊貼在她曼妙的曲線,腳上是同色的美麗高跟鞋,線條迷人的小腿毫無遮掩的曝露在外。
打點好自己後,海凝一如往常的來到偌大的辦公廳里,正襟危坐的等著連羿回來。
和連羿同居的這個禮拜以來,海凝大致了解了連羿的生活作息——
清晨到中午,他的身份是炱大醫院的外科醫生,悠游于病患的生死交迫間;下午到午夜,他是主宰連集團一切決策的總裁大人,操玩商場對手的身家性命于股掌間,在朝陽升起前,他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一切……
連羿睡得極少。她「幾乎」不曾看過他的睡顏,僅有一次,她在接近凌晨時,被一種近似于受傷的動物才會發出的哀鳴、低吼驚醒,一瞬間,海凝看見渾身冷汗的他臉上竟滿是,她本以為絕不可能出現在他身上的情緒——害怕!
自此之後,他除了要她的時候,再也沒有睡在那張床上過。
「哎……」海凝嘆息著,心里對他的依附更深了。
分不清那種想要擁他人懷、拭去所有煩憂的情緒是什麼……她不明白自己為何如此在意他的一切,難道,他們之間除了肉欲之外,還能再有其他嗎?
正午時分,戴文出現在門口。
海凝認出他就是上次送她上樓見連羿的人,他好像是……「凌小姐,連總有請。」對了,他是連羿的機要秘書,戴文。
這是海凝第二次見到戴文,他還是一貫的冷漠。
「戴先生,請問連羿……連先生呢?」察覺自己似乎不該直呼連羿的名字,海凝趕緊改口。
面對她的詢問,戴文依舊沉默寡言,僅再次簡單的重述連羿要她立刻回山上的別墅去,態度十分堅決。海凝沒辦法,只好跟著他離開連大樓。
坐進加長型的銀色勞斯萊斯里,她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任豪華轎車將她送回連家——也就是她自小長大的凌家大宅。
一路上看著熟悉的景色,海凝本該欣喜的心卻不由自主的沉重起來。
好像……好像有某種非常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
凌予敷的成名代表作——凌家大宅,座落于天母寧靜山區,是一棟掩映在佔地三百多坪的私有莊園內、恍如古堡般的大別墅,且一純歐風的古樸設計,重現了德國海德堡大學的建築之美!
轎車飛馳在寧靜的山路上,遠遠的,海凝就看見她美麗的家,肅穆莊嚴的矗立在林木間,如它的設計者一般,散逸著傲人的典雅風格與獨特氣息。
想到這里,海凝不禁憶起兒時在這里度過的美好時光,如今,一切已成泡影……
「凌小姐,請下車。」戴文命司機將車停在距離主屋還有一百公尺遠的大門口,冷冷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回現實。
「在這里嗎?」海凝疑惑的看看外頭——鏤花大門的二側,排排站著十七、八個女人,她們的外型艷美,衣著皆華麗而曝露,動作像是阻街女郎般直撲上來,嘻笑著拍打車窗。「這些人是……」
「連總指示,請你在這里下車,加入她們。」戴文過分多余的下車為她開門,在幫她格開那些令人厭煩的女人時,努力忽略她眼中可憐無助的求救信號。「下車吧。」他朝她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