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著,安烆神情一黯,驟失親人的痛楚,他也受過一回,當年老三安威突然過世,整個安家頓時陷入哀戚之中,至今他一想到都還是會心痛,因此對錢金福的遭遇頗能感同身受。
但是,他還是對湯叔一笑,「呵呵,放心吧,我覺得錢澧淮不是短命相,我見到錢小姐時,會好好安慰她的。」
「小姐的確是需要人安慰,偏偏她又不讓人安慰,連她的母親都……」湯叔還是忍不住直嘆氣。
錢金福暫時處理完手邊的事後,便抽空回家找安烆。
「快說吧。」她教人將他找來,一見到他便這麼說。
安烆一笑,跟著在沙發上坐下來,「說什麼?」
「我沒心情跟你打哈哈。」她現在只想弄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的哥哥現在又在哪里。
「呃……」他露出有點痞、有點頑皮的笑意。
「我就知道從你這里問不出什麼。」這一點她早已心知肚明,只不過既然有點希望,她當然不願放棄。
咦,這倒讓她好奇。「既然這樣,你還收留我?」
「我沒打算收留你,你待會兒就收拾一下,準備離開。」
收拾?他全身上下就這套衣服啦。
「前後不一,很難讓人猜透。」不過安烆也懶得猜,「還是你已經找到你哥哥了?」
錢金福搖頭,直視著他,「我會收留你,是因為你是唯一站出來幫我哥哥的人。」她從那些「錢家人」的口中得知,那時唯一幫哥哥的人只有他。
「所以,我的命因此值四百萬?」之前,他以為自己對這個女人沒有興趣,現在可能要改觀了。
「我是最後見你哥哥的人,他跟我說了些話,只是……我忘了,如果能想起來,也許對你是哥幫助。」而且他也想找出把他丟下海的人,到時他也要找片廣闊的海洋把他往那兒丟,海里最好還有幾只大白鯊。
「我說不用了。」她不想多拖個人下水。
「你真是……」很難溝通。
安烆話還沒說完,突然有名婦人從樓梯奔下來,從他的身後將他抱住,像是用盡所有的力氣緊緊圈住一他。
「阿淮!」
「媽。」錢金福看見母親突然跑出來,連忙靠過去,試著把母親從安烆的身上拉開。
「夫人。」湯叔正好走進屋里,也看見了,連忙幫忙錢金福。
硬是被他們從安烆身上拉開,錢林梅開始落淚,「阿淮明明回來了,他們是騙我的……」
「他們又跟你胡說什麼了?」錢金福將母親扶到沙發上坐下。
錢林梅不放棄,仍伸手扯住安烆的袖子,「阿淮,他們說你掉進海里,找不到人……他們胡說,你明明在這里……」
安烆沒有動作,任她拉著,然後望著眼前的兩人,不知道自己該開口說什麼。
這位老婦人的精神狀況看起來不太好。
「媽,他不是哥哥。」錢金福試著讓母親松手,無奈她越是試著將她的手拉開,她的手便捉得越緊。
「他是!他是阿淮!」錢林梅望著安烆,神情堅定。
「夫人,他只是少爺的朋友,您看清楚,他不是……」湯叔加入說服的行列。
「你們為什麼要這樣?阿淮明明在這里,為什麼要說他跌倒海里去了?他明明在這里……」錢林梅越扯越緊,最後更將安烆整支手臂緊緊抱住,「阿淮……」
安烆見狀,在心里嘆口氣。
「我在這里。」他在錢林梅身邊坐下,「媽,我沒事,你放心。」然後伸手輕輕圈住她的肩,「你嚇到金福和湯叔了。」
「阿淮,」錢林梅的淚水緩緩止住,關心起兒子的傷勢來,「你真的跌倒海里去,受傷了嗎?」
他搖頭,安撫道︰「沒有、沒有,他們是騙你的,以後別相信他們,嗯?」
錢林梅探探他的額頭,「可是,你怎麼會叫你妹妹金福?你明明都叫她福福的……是不是頭摔傷了?快跟媽說,不然媽會擔心……」
「福福?」安烆頭一抬,對上錢金福的眼眸。
她假裝沒看見他眼眸里的笑意,只是朝母親揚起笑容。
「媽,哥沒事,你現在可以放心了吧?我請湯叔扶你上樓休息。」
錢林梅點點頭,「嗯,阿淮沒事就好,你記得跟廚房說一聲,炖些雞湯讓阿淮補一補,你看,他都瘦了……」
「夫人,我等一下就吩咐廚房,現在我先扶你上樓。」湯叔馬上盡職地攙扶錢林梅。
直到錢林梅上樓後,客廳里剩下的兩人才看向對方。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錢金福不懂他為何要在她母親面前說自己是她哥哥。
「不想讓她失望。」他認為她這麼聰明,應該猜得到,「況且我的是你哥哥的朋友,朋友有難,我當然得幫這個小忙。」雖然只是認識沒多久的朋友。
「這些事情都與你無關,你快點離開吧。」說完,她準備轉身離去。
「你母親還好吧?」安烆望著她的背影問道。
她腳步稍停。「我說過,與你無關。」
「我不希望看見老人家失望。」
聞言,錢金福回過身,「你到底想怎樣?」
「留下來。」他可是難得認真啊。「幫你找哥哥。」也為他心里那一大堆的問號找答案。
「不需……」
「我上去問問你母親好了,她一定很希望我留下。」安烆已經猜出她會如何回話,于是搶先一步這麼說。
「你……」錢金福發現,這個男人好像不如他表面看起來這麼吊兒郎當。
「哎,拜托你也有一點人情味好嗎?我說過了,我是你哥哥的朋友。」他將笑容掛回臉上。
她無語,不置可否,只是繼續邁步往門口走去。
「喂!」
望著她倔強且冷漠的背影,安烆的心底浮上的竟不是即將冒險的刺激,而是另一種他也不明白復雜的情緒……
第二章
罷走出會議室,錢金福便含怒地抬望向身後一起走出來的男人。
他們是最後離開會議室的,見所有人都已走遠,她才扯住他的手臂。
「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是哥哥最好的朋友,不是嗎?」她氣得幾乎對他大聲吼叫。
洛鴻橋往一旁的玻璃帷幕靠去。
「屬于錢家的,就全還給他們吧,別爭了。」他無奈地輕嘆。
「別爭?」她不敢相信這是他說出來的話,「爸爸死了,哥哥下落不明,著全是什麼原因?」
「就因為這樣,我才不願讓你再蹚這淌渾水。」他要保護她啊。
「我和哥哥還有媽媽的股份加起來有百分之四十,和他們一樣,如今我們只能靠你了,百分之十一的股份不多不少,足夠讓我替哥哥將董事長的位子保住,哪知你卻不表態,選擇中立?」
「我這麼做是為了大家好。」
「好?」不,一點都不好。「枉費哥哥跟你交心,你竟然一點都不幫他。」
「就是因為和你哥哥交心,我才要勸你放棄。」錢家的那些人雖沒有作為,卻不好惹。
「我不會放棄的。」為了保住案親畢生的心血,為了保住扮哥的一切,她不會放棄的。
「金福……」洛鴻橋知道勸不了她,只能嘆息。
「只要拿到北區那片地,就能得到德國‘尼斯集團’的贊助,到時候,我還是能拿下‘錢觀’的董座,在哥哥回來後交還給他。」
這段期間,她替哥哥暫代董事長的位子,和她的大叔叔錢錦冠競爭,誰拿到北區那塊地,誰就能將董事長之位坐穩。
洛鴻橋點點頭,「我不會鼓勵,蛋也不會再勸你放棄,也許經過這一次,你才會明白你哥哥有多辛苦。」
「辛苦?」她直搖頭,「那是爸爸的心血,就算辛苦,他也得把錢觀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