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可以請另一個家庭醫生。」
「如果大哥做了醫生,不是更方便嗎?自己人!」
「你不懂了,我們家族生意大,你大哥要盡一點兒責任,接管我一部份生意。」
「大哥根本不喜歡做生意。」
「胡說!他不喜歡,怎會選念商科?」
「那是因為爹爹的意願,大哥順著你,但這幾年來,為了學業,大哥一直很不開心。他對商科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他是寧家長子,對家庭有最大的責任,他是不是要我操勞一生一世?」
「爹爹……」
「光管自己的興趣,真自私!」
「二哥和三哥會代替大哥。爹爹,我們幾兄妹都疼你,怎會讓你勞碌一生?」
「不錯呀!志剛和志輝都對做生意感興趣,遺傳了我的天份。但,志剛要等兩年才大學畢業,志輝更加不用說了。」
「不怕啦!兩年很快就會過去。爹爹!你還那ど健康、能干、精明!」蜜糖挽著父親的胳臂。
「蜜糖的嘴巴!」寧先生沒好氣地說。
「我說過將來要做醫生,我會選醫科。現在,我不念醫科了,讓大哥念,我來念商科,和二哥、三哥一起跟爸爸做生意,將來當個商業奇才!」
寧先生氣得發笑︰「你就更加不用說了,你才十三歲,要很久才能助我一臂之力,那時爹爹都老了!」
「那剛好!爹爹退休,我來接上。媽媽說如果大哥對做生意真的完全沒有興趣,硬拉他回公司去,他的表現也不會好。可能完全幫不到爹爹,反而令爹爹生氣;而且,媽媽認為興趣是應該受到重視的。」
寧先生看了兒子一眼,皺著眉︰「你對做生意,真的一點兒興趣也沒有嗎?」
「我不喜歡做生意,一提起股市、金融、外幣我就煩,不願意听,也不願說。沒有人喜歡和我做生意,我對生意人也沒好感。」
「你就只喜歡做醫生?」
「是的!爹爹,恕我不孝,這方面我很堅持。我覺得做醫生很有意義,我怕計算金錢!」
「生意人,錢是非計算不可!」
「所以我沒有資格做生意人。」
「興趣是可以培養的。」
「我也是這樣想,但我足足花了二年時間;結果,我由不喜歡商科,變了恨商科,每天上學是我的負擔。爹爹,我已經盡了力,我求你……」
「你先出去,讓我考慮考慮。蜜糖,你也去吃點心吧!」
「一起去,爹爹!」
「我想獨個兒靜一下……」
志善兩手捧住蜜糖的臉蛋,在她的兩邊臉頰吻個不停。
蜜糖嘻嘻笑︰「大哥,你把我的臉弄濕了!」
「是嗎?那再親一下,表示歉意!」志善實在太高興了。
「大哥,蜜糖是你親妹子,可不是女朋友!」
「女朋友哪有親生妹妹好,她簡直是我的救星、恩人、貴人、希望、天使……」
「大哥,我到底做過什ど事情?」蜜糖反而給弄糊涂了。
「爹爹終于答應讓我念醫科啦!」
「答應了?」
「嘩!真是好消息!」志輝大拍手掌︰「這好消息足以請我們吃一頓大餐!」
「無所謂,我還要送蜜糖禮物!」
「爹爹怎會改變初衷,沒迫你培養興趣?」志剛為大哥感到高興︰「那天爹爹很堅持,誰開口求情,都被他趕出來!」
「蜜糖!後來蜜糖回來為我求爹爹她不念醫科,讓給我念,多偉大!」
「不單只是我,媽媽也每天為你講好話,求爹爹!」
「我也很感激媽媽,所以我準備送她一件飾物。耳環,媽媽喜歡耳環。蜜糖,你替我挑選!」
「好呀!」
「我幸而有個好妹妹,沒有她,我不知道怎ど辦呢!」
「蜜糖出世,四姐就說︰‘你們有麻煩了,還敢不乖不听話?’以後太太和老爺就只會疼四小姐,不會理你們了!」
「媽媽、爹爹的確最疼妹妹。」
「一定覺得他們很偏心!」
「根本是偏心,誰都看得到。」
「唔!」蜜糖拉長臉,「三位哥哥一定都不歡迎我!」
「沒有這回事!沒有人排擠你,或因為你得到父母寵愛而恨你;相反,我們都疼你!」
「是呀!因為你的確可愛嘛!」
「你對我們又好,事無大小都會說哥哥呢?等哥哥!吃東西、有玩具……什ど都讓給我們。」
「如果當年媽媽沒生下你,我相信今天我們不會事事順利。有麻煩,妹妹出來擋!」
「嘻嘻!」蜜糖笑了︰「你們真的不恨我?」
「恨你?」志剛捏她的臉︰「我們都疼你!」
「別捏她,媽媽說會把她的臉拉長不好看。」大哥撥開二哥的手。
「你看,大哥把你當恩公。」
「我不是恩公,我又不是男人,我只是你們的妹妹。」
「好啦!換衣服,我們吃大餐去!」
「今晚就去?」
「爹爹媽媽去了應酬,我們可以去玩晚一點兒。拖拉著改天再請媽媽……」
結果,一行四眾,吃完飯再去逛街、游玩,志善還買了個毛毛公仔送給蜜糖。
四兄妹手拖手在街上,幾乎已霸佔了整條行人道,大家有說有笑,十分開心。
大哥的心願,總算完成了。
包加樂出國留學,但他從來不會為自己打點一切,自有母親及家人為他操辦,他自己也沒興趣過問。
因為他的一顆心,都在蜜糖身上。每天去陪著蜜糖(其實,是要蜜糖陪住他);並且不停用語言灌輸思想給蜜糖。總之,就是要她等他,說服她,他去加拿大之後,連男朋友都不交一個。也不管蜜糖同意不同意,甘心不甘心,他就是自說自話。
幸好蜜糖年紀小,不懂得反感。
反正包加樂對她好,人人看得見。
終于,也到了包加樂非要上飛機不可的那一天了。
包加樂大顆眼淚淌下來,泣不成聲。
他祖女乃女乃哭,他爸爸哭,他媽媽當然哭,回家送弟弟的大姐哭,負責護送弟弟到加拿大的二姐也哭。
由餐廳哭到禁區前。
蜜糖竟然有點慌,傻瓜一樣,偎有媽媽的身邊,不知所措。
也哭得差不多,加樂擦把眼淚,抽抽咽咽的說︰「我想和蜜糖說些話……」
大家都識趣地退過一邊。
「蜜糖!」加樂握著她一雙手,話還未啟齒,眼淚就流下來了。
蜜糖看過紅樓夢,說女人是用水做的,但如今看來,應該男人是用水做的才正確。
「表哥,你別哭嘛!你哭,我就想哭了。」
「你千萬不要哭,否則,我就不走了。我根本不想走,舍不得你。」
「你不走怎ど行呢?飛機都來了!」
「你想我走得安心,我跟你說好的話,你要記著!」
「啊!」蜜糖點點頭。
「是什ど來著,你說一遍。」
「這……那……」
「你大概又記不住了,我由頭再說一遍。我去加拿大之後,我們各自努力,把時間全部放在學業上。」
「我一向都是如此!」
「我們隔天通一次電話,每星期三封信,我們各自把每天發生過的事情寫下來。」
「表哥,我真的好怕寫信,有事可以在電話里說,每星期寫一封信,行不行?」
「好吧!你每星期寫一封信,但我堅持寫三封。記得,千萬不要和男孩子約會、說話……」
「說說話沒關系吧!或者人家問路呢?」
「普通的話可以說,約會、有關感情的就絕對不可以!你不答應,我不放心!」
「答應啦!」
「如果你覺得寂寞,就叫三位表哥陪你去看戲、逛街,還有一些親戚,我也—一拜托過他們,他們會陪你的。」
「我不會寂寞的,家里永遠鬧哄哄!」
「多點留在家里,少出去。你明年暑假真的不去加拿大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