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不準見血,不準用任何利器,你為甚麼抗命把他斬傷?」
「我沒有,哪有人斬傷他?他回來向你訴苦博取同情嗎?你知道他這個人有多壞。」
「那他臂上的傷難道是他自己咬的?咬得到處都是血。」
「他真夸張,他才心狠手辣,打傷我們的人,而且,他自己也有武器在身。」
「一個人對五人五刀,你那班人還被人打傷,叫他們去死吧!沒用、廢物、垃圾!還有你,米勒,我終于看到你的真面目,你一直撒謊蒙騙我,你才壞,你才狠。」
「寶寶,你何必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保鏢傷害我們彼此間的感情?況且,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他不是挺討厭……」
「閉上你的狗嘴!你才微不足道。他媽和我媽咪是最好的閨中知己,又是結義姐妹,馬圖斯是我表哥。你把他砍至重傷,你的所作所為令我憎惡,如果他有甚麼不測,我一定不會饒你。」
「寶寶,別這樣,不要任人中傷,我對你是最好的。」
「放屁,我宣布和你分手,你別讓我見到你。」寶寶氣呼呼地掛斷電話。
那邊,米勒拿住電話呆了。
「少爺,沒事吧?」
「大小姐要和我絕交。」米勒哽咽。
「為了那王八蛋?」
「那馬圖斯的母親是寶寶媽咪的結義妹妹,馬圖斯原來是他表哥。」
「怎麼沒听大小姐提過了既是通家之好,你自小一定認識馬圖斯。」
「我從未見過他。」米勒擦擦眼楮︰「寶寶也從未這樣責罵過我。」
「馬圖斯被伏擊,我們的人斬傷他,他不服氣,編這個故事來騙大小姐,胡老爺一向又支持他。少爺,不用怕,祇要你證明馬圖斯說謊就行。」
「怎樣證明?寶寶媽咪都死了,說不定是真的呢!沒有了,甚麼都沒有了,我在寶寶身上用盡心機,又打退了情敵,竟然拱手把寶寶送給馬圖斯。」
「少爺,不要難過。我們去翻馬圖斯的底,反正我們也要追查白居理,就一起做。若馬圖斯是胡家嬌客,再想辦法。要是證明他撒謊,大小姐最討厭人欺騙她,到時,馬圖斯不死才怪。」
「唉,也祇好如此了。」
※※※
寶寶極少思想。
但躺下來還是控制不住地想了許多。
她一生人最愛母親,而母親……馬圖斯的媽媽是她最要好的知己,也等于,馬圖斯是母親最愛的人,她的母親內向、愛靜,極少朋友。而她竟然經常為難馬圖斯,她不孝至此,真要祈求母親寬恕了。
馬圖斯應該也是少爺,但他為了保護她、對她好,委屈做貼身保鏢,她對他又呼又喝,叫人打他還砍傷他,她真是忘情負義。
她一直以為疼愛她的是母親,最關心她的是大姨母。對她最好、最真誠的是米勒,其實真正對她好,甚至無條件為她犧牲的人是馬圖斯。
朱迪好眼光,馬圖斯是好人、是英雄。她自己呢?哎,哎,以後對他加倍好.或者可以彌補一下吧!
天亮啦!她跳下床,洗了個熱水浴,換衣服時一想,不要打扮得太古靈精怪,彌補的第一方,是要令馬圖斯看起來舒服。
她穿一件長袖白襯衣(馬圖斯喜歡這樣穿),粉藍色羊毛衣,前幅釘上許多白色毛毛小球,藍色膝上毛線裙,深藍平跟鞋配大頭白襪。頭發梳齊整,前半頭發梳向後面,夾上個粉藍白圓點蝴蝶結,其它長發披下來,全身鏡一照,百分之百是個淑女。
她拿了書本和深藍色大衣、白羊毛圍巾走到樓下。
別姐看見她,詫異又詫異︰第一,打扮完全不同,她常和三位好朋友去購物,買了都不穿,今天才像大小姐;第二,每天總要桂姐三請四請才起床,今天自動梳洗下樓。
寶寶把東西交給桂姐,又吩咐她一些事情。
然後,她走到馬圖斯的房間,先敲敲門,隨即馬上進去。
馬圖斯正單手扣白襯衣的鈕扣,看見寶寶差點沒被嚇倒。
「甚麼事?你進來干甚麼?我還沒穿好衣服。」
「早安。」寶寶走到他面前︰「知道你未穿好衣服,特地來幫你的。」她邊說邊要去替他扣鈕扣。
「別耍我,快走,」馬圖斯推開她的手︰「你遲到別怨我。」
「還早,怎可能遲到?」寶寶溫柔的捉住他的手,把它拉開,很快把襯衣的鈕扣扣好了。
「毛衣呢?還沒有挑衣服,我替你挑。」寶寶已經走去打開壁櫃。
馬圖斯雖然心中仍有恨意,而且對寶寶一反常態亦有所懷疑,但她殷勤又細心,馬圖斯不知道怎樣拒絕。
寶寶選了件蛋黃圓領毛衣,兩邊肩膊瓖七彩格子麂皮,還拿了件深咖啡色大衣。
「你左手受傷,先穿左袖,慢慢來,不痛的,是不是?右袖子就容易了。」她很快把衣袖套上,一拉,牽連了左臂,傷口一震,痛得馬圖斯咬住嘴唇,但是沒哼聲。
她替他整理好衣服時,看他面色︰「剛才拉得太快,把你弄痛了是不是?下一次穿右袖也得小心,我太笨手笨腳,對不起。」她把他的大衣、車匙、手袋都拿了,另一只手去拖他︰「我們去吃早餐。」經偏廳到大廳,兩個佣人走過向他們道早安,馬圖斯忙把手抽出來。
「你不習慣?下一次就習慣了。你慢慢走,我先去飯廳看早餐。」她說著就向前跑,飄起了後面的長發,飄起了百褶短裙。她剛才說話充滿諒解與溫柔,現在那可愛的純真的背影,正是馬圖斯心目中的白雪公主。
但她的真面目、她的內心卻似蛇蠍。今天她又玩甚麼?他一擺頭,管她呢!不管她演甚麼他都要做觀眾。
「不能吃蝦、蟹、咸蛋、筍、芒果、柑、辣椒、酸橙、牛肉……」桂姐說。
「刀傷藥戒口,但沒理由甚麼都不能吃。」寶寶對桂姐說︰「今天的早餐馬少爺不能吃了,叫廚房盡速弄一個煙肉、腸仔、薯條和意大利粉皮,他喜歡綠色的粉皮,這樣不夠營養的,再加豬扒兩塊。」
「我甚麼都吃的,」馬圖斯已進來︰「不要再煮了,等會還要上學。」
「那麼先喝杯女乃,然後我為你弄個牛油、花生醫、隻果醬面包。」她邊說邊做,把馬圖斯當饑民,甚麼都涂得厚厚的。到後來,幾乎把面包都壓開了。
她把面包放到他手上,就叫︰「厚厚的,拿得住嗎?我喂你。」
「謝謝,別麻煩。」馬圖斯忙接過面包,臉都紅了。
胡大富樂極,一直欣賞著︰「圖斯呀,傷口還很痛吧,也值得呀。看,寶寶像個小媳婦,她連杯冰水也沒給老爹倒過。」
「老爹在外自有佳人侍候。」寶寶隨口說,眼楮仍看住馬圖斯。
「冤枉啊!我哪來的佳人?圖斯比我好福氣。」
「等會還要多吃杯雪糕,否則營養不夠。桂姐,他單手吃東西不方便,明天早上煲鮑魚雞粥,單手吃粥容易些。」寶寶與馬圖斯穿上大衣,馬圖斯便走。
「你去哪?」寶寶拖住他的手。
「開車送你上學。」
「由安叔開車,我們坐勞斯萊斯。」
「甚麼?你……」
「別激動,本來你受傷應該躺床,但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單獨出去,一定要和我共同進出。」寶寶輕握他的手︰「你仍然可以接送我上、下課,祇是不用你開車那麼辛苦。如果你不喜歡,由我駕跑車,你坐在我身邊,不過你回來沒人開車送你,我一樣不放心。」
「晚上你和米勒少爺出去。也要安叔跟隨?太辛苦,不如請全哥幫忙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