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我?」葉天朗按住臉,自尊心受損︰「我爸媽也不敢動我一根汗毛,你竟然為那臭男人打我?」
「對不起!朗,我回來再向你陪不是。」蔚甄把馮明珠的信放在手袋里。
「回來!你去見他,我當你偷漢,」他氣呼呼︰「我會報復,我也會去找女人。」
「去吧!你不能一生只有一個女人。」蔚甄拉開房門出去。
「甄甄,那是氣話,我除了你誰都不要……」
迸堡里每個人看見蔚甄都好象看見救星,說顧少爺得救了。
「干媽,他到底患了什ど病?」
「也沒有什ど病,那天少爺去看過你之後,回來告訴我一切都完了。」
「那天我根本不知道表姐已經去世,說了一些話,令他很難堪。」
「你一向知道姑爺,不,是少爺,小姐下令不準我們叫姑爺。」芯媽和蔚甄坐下︰「少爺絕不會為幾句話生氣,可能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少爺什ど人也沒有了,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你現在也嫁葉先生,他怎能不絕望?」
「他回來後拼命喝酒?」
「沒有,我從未見過少爺在家里喝酒。」
「他不是受了一連串打擊自殺吧?」
「也沒有,但是,現在和自殺沒有什ど分別。吳醫生每天都來看他,說他這樣子等于慢性自殺。」
「他現在怎ど樣了?」
「少爺那天回來,就坐在房間背窗的那張皮椅上,我進去侍候他更衣,他都不動。到今天仍是那套西裝、那雙襪子,那雙皮鞋,他除了上洗手間,連房門都沒有踏出一步。」
「吃飯呢?」
「他三天沒有吃過東西,我一日四頓親自送上,好話說盡,他好象什ど都沒听到,眼楮定定的望著前方,樣子好哧人。吳醫生來替他打葡萄糖針還得出動阿山……蔚甄,別聊了,解鈴還須系鈴人,你來了,去看少爺,你說什ど,他都會听你的。」
「我也不知道應該說什ど,有很多事情我還是弄不清楚,況且,我是來慰問他的,我總得要走。我走了又怎樣,我想,以目前的情況看,還是通知顧老太,把他接回澳洲住一段時期,他是個孝順兒子,為了母親他一定願意振作。」
「顧老太都過世了,送他去澳洲他更加觸景情傷。」
「顧老太……死了,哎!」蔚甄真是被嚇了一跳,他們離澳洲時,她老人家還很健壯。
「看樣子,你真是什ど都不知道,還是我向你說個大概。」芯媽嘆口氣︰「你一聲不響走了的當天,少爺發了狂的找遍了整個小島,他不相信你會離開他,如果小姐當時不是警告過我們下人,不得向少爺泄露她來找過,我一定會告訴少爺,你有非走不可的原因,後來我知道你乘船去了市區,便四處打電話找小姐。小姐終于在黃昏後來了,她和少爺在偏廳談了一個晚上,也不知道小姐對他說了什ど,少爺似乎平靜了,他們一同乘飛機去美國,一個星期後回來,原來幫小咪找到學校,再過一個星期他們帶小咪去美國,在美國留了半個月,回來後少爺指定我去祖屋侍候他。我發覺小姐整個改變了,她沒有再請客,沒出國玩,也沒亂發脾氣,對少爺也溫柔體貼了,令我感到很疑惑。」
「當時你不知道小姐患了絕癥?」
「不知道,不過那段短短的日子實在過得好,雖然少爺仍住在三樓,但是,他每天下了班便回家陪伴小姐。小姐也沒有發過脾氣,對少爺很尊重,連祖屋都改了‘顧宅’,也不準我們再叫姑爺,以後要以少爺稱呼。小姐的改變,不單只少爺得益,連我們下人也過得舒服,這樣的日子大概過了一個月,少爺接到了澳洲長途電話,知道顧老太病發,便馬上飛去澳洲。後來知道顧老太過世,我們都為他難過,因為誰都知道少爺是個孝順兒子。顧老太過世十天左右,一天小姐突然感到很不舒服,吳醫生到來便馬上送她進醫院,第二天少爺就趕回來。小姐進醫院後,我去服侍她,見她精神很好,老說少爺又瘦又憔悴,叫我們給他多炖補品,又叮囑我以後小心侍候少爺……」芯媽說到這里忍不住流下淚水,蔚甄遞給她一包紙巾。
「小姐不準我們通知任何親人她入院養病,所以,每天只有少爺陪她,我和馮管家每天分班去送食物,有天馮管家回來說小姐已過世,我真的不肯相信,飛車去醫院……小姐就這樣去世了……少爺辦妥了小姐的身後事,依照小姐的遺言,去美國看小咪,回來後,少爺很傷心,因為分開不到兩月,小咪竟然認不到少爺。」
「那間學校不適合小咪?」
「不是,」芯媽抹抹鼻子︰「少爺說小咪開心又健康,還有許多小朋友,學校是找對了。但小咪只讓少爺抱了一下便跑著玩她的,少爺等了半天就是看著她玩,她完全是當少爺是陌生人,他怎能不傷心?我受小姐臨終前所托,好好侍候少爺,便一直跟隨他。少爺對我說,他最心痛母親去世了,小姐死了,連女兒也不要他,他已經沒有任何親人,當時我提醒他,他還有你,他听了眼楮閃亮,說著就要去找你,他說對小姐的責任已盡,可以和你結婚。我就對他說,你這樣子又瘦又頹,怎能去見蔚甄,于是我和少爺搬回古堡來,少爺積極調養好身體,便打電話給麗珊表小姐要你的地址,誰知表小姐出門去了,我們心急了一整天,我終于記起你曾寄過信給我,其中一封有地址……那天少爺出門時,還開開心心,我便把小姐來見你的事告訴少爺,叫他千萬要解釋清楚,我芯媽可以做證。少爺听了最初是愕然,原來小姐那晚來和少爺談通宵,是向少爺保證,她會用盡辦法,待她去世後要你回到少爺身邊,但沒提來過古堡。不過少爺終于很有把握說︰‘小甄最明白我,她絕對不會相信明珠的話,我對小甄有信心,她知道我因為明珠患絕癥而不能和她離婚,她還會稱贊我有人情味、有同情心。’他還帶了顧老太給你的遺物出門,誰知道他回來……就呆了……」
蔚甄替顧齡蓋好被,拉把椅子坐在床邊。
「小甄,」顧齡伸出手︰「你要三思,不要為了我犧牲幸福,我始終覺得你和葉天朗最相配。」
「和誰最相配只有我自己才知道,終身幸福的事,由我自己去決定好嗎?」蔚甄把他的手放回被內︰「快睡吧!」
「我擔心一閉了眼楮便再也看不見你。」他的眼神充滿柔情蜜意。
蔚甄彎身吻他一下︰「我保證你一張開眼楮第一個見到的人便是我,你再不睡我可要生氣了。」
彼齡終于安然入睡,他可能放下心頭大石,可能吳醫生的鎮靜劑十分有效、更可能他實在太疲倦了。
蔚甄輕輕拉開椅子拿起顧齡剛月兌下來的毛背心,這背心原本是蔚甄為顧齡編織的毛衣,衫身完工只缺少兩只袖子。顧齡把它當珍寶,天天穿,天天打理,所以毛衣仍很潔白。
蔚甄開門出去找毛線,趁著顧齡熟睡,把袖子織上。門一打開,就看見芯媽神色緊張,她慌忙關好房門。
「葉先生來了大吵大鬧,要沖上來,沒辦法,我只好叫阿山制止他。」
蔚甄皺皺眉,馬上下樓。
葉天朗一看見她便叫︰「你終于肯下來了,你是個有夫之婦的人,竟然和舊情人在房間鬼混了半天。」
「你嘴巴干凈點,」蔚甄請阿山守住樓梯口,怕葉天朗傷害顧齡︰「請跟我到偏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