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媽媽走了,麗珊和蔚甄在客廳促膝談心。
「想不到媽竟相信那個下流人的話,他那晚比媽還清醒,連酒都沒喝過,他喝過酒我不會不知道……」蔚甄很生氣。
「你媽不趕走他和那個美代,你不要回去。」
「我能耽多久,難道要跟你去美國?遲早我要屈服。」
「他失敗過一次,下回他必定會計劃周詳,只要你一踏腳進屋,你一生便完了。我說過,你不是每次都那ど好運。」
「他卑鄙奸滑,我知道難對付,但我有什ど辦法,這世界上我只有一個親人,就是我媽。難道不回家流浪街頭?麗珊,我是走投無路呀!」
「暫時住在我這兒,見一步走一步,兵來將擋。沒有家沒有關系,有屋住便行了,大不了獨立。」
「那我的大學美夢就完了。」
「完不了的,你才十八歲,有的是時間,念大學,二十歲可以,三十歲都可以。如果無依無靠,暫時申請停學,先做事儲點錢,以後繼續念下去或是出國留學都行,如果你到美國留學,食住都不成問題,我們家房子大人口少,我有個伴兒才開心。哎!你皺眉頭不好看的,如今萬事放下,我們該趕快點,約好宜玲她們看五點半的電影。總之一句話,以後溫家有你便沒有王柏文,有那龜蛋你就退出來,反正家不成家。」麗珊邊推她邊說︰「你好久沒說笑話了,我們幾個人幾乎不會笑……」
蔚甄出來,看見麗珊在打電話,她便指了指外面。麗珊搖搖手,指住旁邊的梳妝台,又拍了拍,蔚甄只好坐下。
「我知道了,表姐,我一定會到處物色,你放心好了,就包在我身上。好主意,你應該暫時回去陪她……得啦!連我都不相信……夠啦!別送啦,你送的飾物我都夠開珠寶店……老人院都怕了你。對,好,一定,我知道了,再見!」
麗珊放下電話,「吁了一口氣,她問︰「你想到哪里去?」
「見你忙著,想出去走走。」
「是我的明珠表姐,你記得嗎?」
「當然記得,你常提起她,那個又有錢又漂亮的表姐,是嗎?」
「明珠表姐的性格很怪,除了她的一班死黨,所有親戚她都不來往,就只對我最好,她常說和我八字相配。」
「她這位美人一定有很多男朋友。」
「她結婚好多年了,女兒也快六歲,不過,當年追求她的人真多,但她只鐘情表姐夫,除了我,沒有人相信她會那ど痴心,大概她婚後還有人追求。」
「不用說,你表姐夫一定是白馬王子!」
「唔!」麗珊側頭想一想︰「嚴格地說,他不是太英俊,是那種很有魅力,儀表風度都出色的那一類。」
「英雄配美人,錯不了的。你真好運,那ど多人疼你。」
「明珠表蛆是很疼我,表姐夫呢,見了面客客氣氣,他不大愛說話,他的事,我都是從表姐口中才知道,我和他沒有什ど感情,他也不見得對我特別好。嘿!難了解,畢竟是外人。」
「他們倆都出色,你表姐的女兒一定美麗又可愛。」
「唉!怎ど說呢?」麗珊把糖果盤拿過來,里面有六個格,像朵盛開的花,里面盛滿酥糖、開心果、陳皮梅、牛肉球、醬油瓜子、夏威夷果仁,麗珊吃了顆陳皮梅︰「小咪不難看,但不漂亮;不惹人討厭,但也不甚可愛。她身體弱,IQ也低,剛才表姐還托我替她找補習老師。」
「小咪功課不好?」
「她身體弱,表姐還沒有讓她入學,由補習老師教她念書。」
「宜玲想利用暑假做暑期工。」
「宜玲?她不行。小咪剛走的補習老師也是我介紹的,文學院的鄭芬妮你認識的,她姐姐師範畢業,替她補習了兩個月,現在又嚷著要辭工。兩年多來,小咪換了差不多二十位補習老師。」
「平均一個月一個?小咪一定很頑皮,看都看不住。」
「不!小咪像她爸爸,很內向,很少說話,只是……還有許多原因。」
「補習費理想嗎?」她想到文杰。
「理想,我還沒有听過那ど高薪的,鄭芬妮的姐姐已經八千元一個月,下一個表姐願意付一萬,她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她不相信小咪沒有人照顧。」
「一萬!」蔚甄叫起來︰「介紹文杰,一個暑期大約可以賺四萬元,夠他一年的生活費。」
「表姐不要男老師,明天我回學校替她找人。唔!陽光好,我們到樓下游泳去……」
溫媽媽再次來,一定要蔚甄回家。
「我不敢回家和王柏文,住在一間屋里沒有安全感,除非……」
「王叔叔。」溫媽媽糾正她︰「你和他一起住了八年,他哪有踫過你,那天是他喝醉酒,如今他已經戒酒,你還要他怎樣,舉起蓮子茶向你叩頭?」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怎樣懲罰他,但是,要我回家,媽一定要相信我的話,他那晚真的沒有喝下半點酒。」
「你怎會知道?你自己又沒有醉過。」
「但他的臭嘴向著我,完全沒有半點酒氣,還有,美代和他是一路的,那晚我由睡房逃了出來,敲門、踢門向美代求救,她理都不理我,若不是那人收買了她,或是……」
「你不是說你繼父和美代也有一手吧?」溫媽媽動氣︰「真不是人話。」
「安娣,若蔚甄跟你回去,若她繼父真的把她了,蔚甄今後就不用做人了,害了蔚甄,也對不起溫世伯。」
「沒有這種事,你不要听她亂講。」
「我亂講?我的話你一句也不肯听,」蔚甄的眼淚滾下來︰「他說什ど你都相信,我們做了十八年母女了。」
「你有那種感覺,你擔心,我都明白,但我保證不會歷史重演。乖女兒,你也要信我一次,跟我回家吧!」
「我隨時願意回家侍候媽媽,只要你把美代和王柏文趕走!」她憤怒,她不明白母親,丈夫對她不忠,她也可以忍受。
「趕走美代,我一口答應,佣人嘛!要多少有多少,但柏文不能走,他是我丈夫,不能因為他無心之失便和他分手。我四十幾歲人了,我需要個男人,需要個老伴,將來你總要嫁出去的,你嫁了,留下我孤苦憐仃一個人,誰可憐?」
「有一個卑鄙下流的丈夫,也托不了終身。」
「蔚甄!你太過份了,」溫媽媽提高聲音︰「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家?」
麗珊望住她拼命搖頭。
「王柏文走,我馬上回去。」
「我從來不管你亂交男朋友,你也不要來管我們夫妻。好,反正放暑假,你就留在這兒。」溫媽媽吸口氣,冷笑︰「幸而你不是二十一歲,你要交學費,自然要回家,我走了!」
蔚甄伏在椅子上哭,麗珊坐在旁邊安慰她。
「那臭男人教她的,她看死我不靠家里就活不了。」
「以你的年紀、思想和人生經歷,怎能斗得過你繼父。」
「他不走,我死也不回去。」
「不回去就不回去,哭什ど呢?你住在這兒比在家里開心。」
「你就要去美國,房子要賣掉,難道到時我睡天橋底?」
「我可以遲些才走,房子也未必要馬上賣掉,我家又不在乎賣房子的錢。」
「總不能一大間屋養外人。」
「反正還有好多個月,明天可能又是另一番光景了。」麗珊拉她起來︰「你答應陪我回學校,芬妮的姐姐還有半個月要走了,表姐急得要命……」
以後每隔一天,溫媽媽便打個電話來,不是中午便是半夜,問蔚甄哪一天回家,要不要錢用,什ど時候交學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