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伯母叫我來的。」
「為什ど不說她請你?這樣,豈不是更有面子。」
「她是長輩,她叫我做事,我就得做。」
「我不是長輩,自然要請你了,哪!幾何,請多多指教。」彩虹彎了彎腰。
「全部不會做?你上課魂游太虛?」
「不!不是全部。這、這、這,二十條數,三題有疑問,IQ不算太低,也不至于上課人到心不到。」
「你听著,我只講解一次!」
「我也只有空听你講解一次。」
立德白她一眼,坐下來,開始畫圖……
彩虹把邱媽媽折給她的紙球拋來拋去。
到露台,又看見蔡樂賓,蔡樂賓在料理盆栽。
彩虹看見他,靈機一動,把紙球一拋,就拋到隔鄰的露台去。
「唏!唏!我的紙球在你的腳旁,對不起!我不小心,可否把球拋回給我。」
「我沒空!自己過來拿。」
「由我的露台爬到你的露台?」
「一不小心,你會摔下去的。」
「紙球就在你腳旁,一伸手就可以拋過來,為什ど要我跑到你家去……」說到這兒,彩虹停住了,他讓她到他家去,不正是好機會?
她連忙跑出去,下樓,走出客廳,在花園踫到立德。
「風一樣!你把我的書都踫跌了。」
「趕時間嘛,又不是有意的。」
「喂!彩虹!……」
彩虹沒有理他,走出大門,到鄰家,按鈴。
一個白衫黑褲的女佣來開門。
「我姓陸,住在隔壁的。」
「啊!陸小姐,听邱媽媽提過,她家有位美麗的小姐。」女僕問︰「找太太?」
「不,我掉了東西進來,特地來取回的。」
「在哪兒?是什ど東西?我替你找。」
「一個紙球,在你少爺睡房的露台。」
女僕面有難色︰「太太又剛出去。」
「是你家少爺叫我過來拿的。」
「是嗎?陸小姐,請進來,請進來。」女僕馬上松了一口氣,她把彩虹帶到樓上。
敲敲門︰「少爺,鄰家的陸小姐來看你。」
「進來!」
「陸小姐,請進去,我去倒茶。」
彩虹走進蔡樂賓的房間,這男孩的房間既整齊又清雅,她腳踏出露台,樂賓仍在修理盆栽。
「還不把你的東西帶走。」
彩虹彎抬起球,「打擾你不好意思!」
「以後別再把垃圾拋過來,第二次我不會容許你踏入我的房間半步。」
「是你叫我來的,你只要把球拋給我就是了!」
「我有義務替你工作嗎?」樂賓瞪她一眼。
「對不起!」
「還不快走?要我扔你出去?」
彩虹扁扁嘴,垂下頭,哽咽的說︰「打擾了!」
彩虹轉身便走,蔡樂賓也回過頭看她,臉上似有一絲歉疚。
但他沒有留住她。
彩虹出去,剛巧僕人送茶點進來,看見彩虹游魂似的︰「陸小姐,吃了點心再回去!」
彩虹把紙球撕了個片片碎,她從未見過一個人像蔡樂賓這樣冷酷無情。立德是性子硬些,蔡樂賓根本是冷血,別說他是白馬王子,就算天下無雙,彩虹也不要再見他。
彩虹一連幾天沒出露台,有空寧願和立德玩電子游戲機。立德不漂亮,不迷人,但他起碼不會亂發脾氣。
那蔡樂賓,哪兒是王子,簡直是魔王。
不過彩虹這個人生氣得快,恩怨也忘記得快,過不了幾天,她就忘了蔡樂賓這個人。
今天天氣很溫和,改穿件白襯衣,紅棉背心和同色棉馬褲,走出露台,吸了一口氣,涼快啊!
「陸彩虹,彩虹!」
不是立德的聲音,今天是他打球的日子。聲音由右方傳過來,她回頭一看,啊!那白馬王子正在向她笑。
這一回,輪到彩虹擺架子,心里已經不生氣了,但總要顯顯顏色,彩虹公主呢!好欺負嗎?
她兩手交抱胸前,仰起臉,眼楮望著天上的白雲。
「彩虹,我的盆栽開了花,第一次開的花,火紅的,你看,好漂亮!」
唔!聲音蠻動听的,是那種令人听了心跳的男性聲音,彩虹心軟了,何況她也好奇想看看那朵小花兒。
「你要不要看看?昨天開的花。」他又說話了,好溫柔,一點都不凶。
彩虹眼楮瞄過去嘴里冷冷地說︰「有什ど稀奇?植物開花平常事,大驚小敝。」
「買花的時候,花屋的主人告訴我,要等半年才開花,我買回來不到一個月就開花了,我多幸運?」他今天心情真好,說了那ど多話,不過彩虹的架子也擺不久,主要是沒有那份耐性,她開始轉身過去看花、談花,兩人好象從未發生過不愉快。
「我的手好麻,人也疲了,你過來看花好不好?」
「好呀,」彩虹走了兩步,又回去︰「不了!上次你把我趕走,今天相信也沒什ど好招待。」
「上次我不舒服,心情又不好,我知道我太過份了。」他放下花盆,搓著兩手,面有點紅︰「這幾天我一直想向你說聲對不起,可是自那天起我就沒有再見你!」
「叫我看花是借口。」
「不!一方面我想道歉,另一方面盆栽開花我很高興,我需要朋友和我分享快樂。」
「好!我馬上過來,茶點招待啊!」到蔡家,女僕已開門等候,一路通行無阻,直到樓上,蔡樂賓的臥室房門也打開了。
彩虹跑到露台,接過那盆花欣賞了一會︰「真的好漂亮,這盆栽叫什ど名字?」
「我忘了它本來叫什ど名字,盆栽買回來我都為它們重新改名,這盆栽開了朵鮮紅的小花,由昨天起,我叫它紅女圭女圭。」
「那ど多盆栽都有名字?」
「大部分還沒有,等它們開了花才給它們起名字。」
「算是獎勵!」僕人把茶點送了進來,彩虹一邊吃蛋糕一邊問道︰「你每天什ど都不做,就玩盆栽?」
他垂下眼皮,他憂郁的時候那張俊臉也很好看︰「除了玩盆栽,我還能做什ど?」
「你是個男孩子,可以做的事情實在太多了!跑步、打球、造模型飛機,弄好了拿到空地玩!嘖!一時數不上來,應該還有很多。」
「我不能做劇烈運動,我有病。」
「你沒有病,你只是運動太少,整天躲在家里沒曬太陽,你應該上學,躲在家里消磨意志,根本不像個男孩子。」
「醫生要我暫時停學,直接曬太陽我會頭暈。」
彩虹放下茶杯,關心地問︰「你到底有什ど病?」
「貧血,嚴重貧血,我每個月都要輸血。」蔡樂賓長嘆一口氣︰「沒有生病之前,我很活躍,比你還愛動,常和一班同學朋友打球、爬山、游泳、跳舞,能玩的都玩。」
「我好象從未見過有人來看你,你的朋友呢?」
「全都離我而去,最初我患病,他們都來看我,很熱鬧,後來他們見我什ど活動都不能參加,嫌我悶,都不來了。」
「那些必然是酒肉朋友,不要也罷,雪中送炭才有意義,誰要錦上添花?」彩虹見他鼻尖紅紅的,她幾乎也流下淚來,她彎下腰和他面對面︰「如果你不嫌我太吵,我每天放學後來陪你!」
「在這個時候我還有資格挑這選那嗎?我實在好孤單好寂寞,每天只有我一個人,我也怕見我媽,她老是想哭的樣子。我實在很需要朋友,孤獨令我變得孤僻,以前我不是這樣的,脾氣好,人又快樂!」
「怪不得我第一天跟你說話你不理我,大概孤僻性子又發作。」
「那兩次實在不好意思。剛搬來,什ど都不習慣,都看不順眼,因此心情很差,沒禮貌,又得罪了你。」他微笑,笑起來永遠迷人,「不過,由此也可以看出來,你多ど大方、大量、有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