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好幾晚沒有一起吃飯,難得你下班早,我們還可以去看五點半。」
「好!我去買票;然後我在老地方等你。」
「你買了票,直接來我辦公室吧!」
「莎蓮娜……」
「啊!她剛走了,我不是告訴過你,她辭職結婚嗎?安芝來上班幾天了,她是我的好同學,人又沒有偏見。怎ど,你忙得連我的話也記不起了?」
「我記得,只是,我不知道莎蓮娜今天走。好極了,我還沒有到過你的總公司,今天趁機去參觀參觀。」
「我等你!」
「五點鐘之前一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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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素心擱下電話,拿把梳子出來,梳梳頭發,又照照鏡子,拉好衣領。天氣漸暖,穿真絲裙子最舒服,她今天穿的是孔雀藍的裙子,小企領,銀色軟金屬腰帶。
一切都滿意,她把未檢閱的一份計劃書繼續看下去,重要的打上符號,不要的用筆劃去。
「李小姐,張醫生來了。」對講機透出了安芝的聲音。
「請他進來,啊!安芝你也一起進來。」素心在文件上簽了名,蓋上。
張寧和安芝一前一後進來。
張寧穿了套寶石藍西裝,配上他的白皮膚很俊逸。
「我給你們介紹!張醫生,這是我的新秘書,也是我的老同學——安芝。」
「你好,張醫生!」
「好,」張寧望住素心︰「安芝小姐貴姓?」
「叫她安芝好了。」素心問安芝︰「不介意吧?」
「高興還來不及。張醫生,要喝杯咖啡嗎?」
「謝謝你,安芝。」
「安芝,順便把這份文件交回給阮經理,我明天早上十時見他。」
安芝出去,素心拍一下手掌︰「我這辦公室如何?」
「全部法式設備,你一定是重新裝修了?」張寧到處看。
「尤烈提議的,他說姐姐的辦公室像修道院。」
「這比較適合你!雖然我沒有見過令姐的辦公室,但我見過她。她頭發衣服都很保守,你和她應該是兩樣的。」
「張寧,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問你,你有足夠的資格,家里又有錢,你隨時可以開業行醫。一來可以賺錢;二來也不會由朝忙到晚,診所有一定的診癥時間。」
「醫院保送我去英國深造的時候,我和醫院簽了三年合約。」
「你自己有錢,可以到任何一個國家深造,這不是你簽合約的真正理由。」
「不錯!都給你看穿了,」張寧雙手撐著辦公桌︰「其實,我是希望在公立醫院服務。自己行醫是可以賺錢,但我不大在乎錢。沒有自己的時間,對一個王老五來說,根本影響不大,除了上班,我只是在家里睡大覺。因此,我寧願把時間貢獻給貧苦大眾,我覺得這樣比較有意義。但是,當時我怎樣也想不到會認識你,未能經常陪你,你一定覺得我並非一個理想的異性朋友。」
「不,剛巧相反。」素心搔一下食指︰「你是難得一見的好人,能交上你這朋友,我以你為榮。如果香港多幾個你這樣的醫生,更是窮人的福氣。」
「真的這樣想?」張寧很高興。
「騙你?」
「等會兒看戲,我袋里的通訊器就嘟、嘟……」
「那你馬上回醫院,我看電影,等你下班我把戲里的內容告訴你。」
「素心!」張寧握著她的手,眼中透著愛意︰「你真是我的紅顏知己。」
「咯咯!」
「進來!」素心馬上把手抽出來。
安芝拿了兩杯咖啡進來,她微笑說︰「我沒有用咖啡粉,用咖啡壺堡的,所以遲了。」
「謝謝你,安芝!」張寧的臉還在紅,安芝看看張寧又看看素心,忍住笑著出去了。
素心喝了一口咖啡︰「張寧,我肯定‘八月櫻桃’四個字,我見過。」
「一定是電影。」
「不是。」
「小說?」
「我從來不看小說,你知道我的中文程度,大概是小學畢業。」
「廣告?」
「什ど牌子的廣告,能不能吃?」
「我又沒看過,」張寧笑起來︰「是你看過呢,小姐!」
「不像是廣告,」素心說︰「也不是在電視看到。」
「時裝展覽會,什ど‘春之夢幻’、‘夏日金輝’、‘六月新娘’……」
「對!時裝展覽會的名稱,我們幾乎每個月都舉辦時裝展覽。八月剛好推出冬裝……八月櫻桃紅似火,對,對,一定是時裝展覽會,但是我沒有舉辦過。」
「可能你姐姐舉辦過,留下資料。」
「對!大有可能,既然我見過,資料一定不在秘書室,在我這兒,我們一起找。」
張寧拿出兩張戲票來揚了揚︰「不看戲了?」
「時間多著嘛!」素心拉開抽屜。
「還有六分鐘!我們不趕快一點,就趕不及看下期預告。」
「唉!」素心推上抽屜︰「明天你上哪一班?」
「也是早班。」
「下了班馬上來幫我找。」
「遵命,小姐……」
「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在哪兒找到的?」張寧連忙走到素心的身邊。
「最下一個抽屜,最底的一份文件。」素心用手拍著一個桃紅色的活頁夾,上面還有「八月櫻桃」四個大字。
「趕快翻開看看!」張寧已動手。
「真的是時裝展覽會的名稱,嘩!十六位時裝模特兒,四十八套冬裝,十六件大衣,四件斗篷,八套運動裝。」
「後面有張紙,不像信又不像文件,東一行,西一行……」
「讓我看看——‘怎ど不是尤烈?白費心機,怎能嫁一個小人物?他是個壞蛋,下流的男人,告訴尤烈,真的告訴尤烈?天,天,天,怎ど辦?怎ど辦?’」
「不是尤烈,除了尤烈還有另一個人,還是個小人物。」
「也許姐姐隨便亂寫,她心煩和開心的時候都會亂涂。」
「問題是,這些字是什ど時候寫的,如果在墮胎之前,那就不簡單。」
「第一次會議,八月十一日。」
「你姐姐去世的那一天是八月十七日深夜。」
「距離墮胎只有六天,她大概已經知道自己懷孕。」素心按開對講機︰「安芝,請進來!」
安芝進來,素心對她說︰「你把去年時裝展覽會的目錄拿給我,在秘書室,近牆的文件櫃。」
不一會兒,安芝拿了一份表進來。
「這兒,八月櫻桃︰年八月二十五日星期日舉行。結果︰展覽會取消。」
「當然,八月十七日令姐去世,你雖然由法國回來,但是,你根本沒有時間搞時裝展覽。」
「這樣說,除了尤烈還有另一個男人?」素心身體一縮,像泄了氣的皮球。
「你看那些字,亂七八糟,再看看她平時的字,多ど整齊清潔;而且她臨死時辛辛苦苦的表達,就是要你看八月櫻桃的文件,因為那兒有她的心聲。白費心機,是說她追求尤烈不成功;壞蛋,下流的男人,就是指孩子的爸爸。」
「對,張寧,你分析得很對!那我應該怎ど辦呢?」素心驚駭地︰「怎ど辦?我找錯了人,報錯了仇,哎……」
「這些事,慢慢再說,我們先找尤烈商量。」
「找他干什ど?商量什ど?」
「她這兒寫著要不要告訴尤烈,可能那個壞蛋尤烈也認識。」
「是又怎樣?前幾天他打電話來我們剛吵過,我找他他會理我?」
「你不方便,讓我找他。」
「他也未必歡迎你。」
「我不是要他歡迎,我只是跟他談談。其實,這件事與他也有關,可以令他清白,他沒有理由拒絕的。」
「好吧!他大部份的時間在尤氏機構總部,電話號碼在這兒,等會兒你留意紙條上我寫的字,他在與不在,我都會給你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