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用足尖站起,在他的唇上輕吻一下,一面開了房門一面柔聲說︰「晚安。」
「晚安!」尤烈心滿意足地進了房間,素心為他關上房門。
第二天早上,素心梳洗完畢,換了一襲白天鵝絨的套裝裙。外面風大,戴了頂白色天鵝絨冬菇帽子,一條紅白格子長頸巾掛在脖子上,垂在胸前。
她到尤烈的房間,輕輕敲敲門,沒有回音,她旋了旋門球,沒有上鎖,于是,她輕輕推門進去。
尤烈熟睡未醒,素心躡足走近床邊,看見他睡得很甜。一張蛋形臉,兩道飛揚的彩眉,長長的睫毛,高高的鼻梁,兩片豐厚而線條優美的紅唇,的確是個美男子。
素心坐在床邊,用手按一下他的前額,涼涼的,沒有事。素心松了一口氣,正想把手收回去,尤烈突然捉住素心的手。
「你已經醒過來了?」
「你敲門,我已經醒過來,」尤烈握著她的手按在胸口︰「我沒有事,沒有大傷風,連小傷風都沒有。」
「那就好,我剛才還擔心。」
「我身體壯,挨得起暴風雨,所以爺爺才放心讓我獨個去美國念書。不過昨晚真冷,要是沒有你那杯熱檸檬可樂,也許今天還是「啊嗤、啊嗤」。」尤烈笑笑,眼楮又在笑了,像會勾魂似的︰「我哪兒都好,就是這兒不好。」
「哪?」
「這。」尤烈指住胸口︰「你伏下來听听吧!」
素心果然把右耳貼著尤烈的胸口。
「听到什ど?」
「卜通卜通的心跳。」
「是不是跳得很快?」
「唔!」
「每次你和我在一起,我的心跳就加速。」尤烈使勁地點著頭。
「那怎ど辦?」
「抱緊我。」尤烈拉一把,素心整個人倒在他的身上。
尤烈翻個身,把她壓在下面,先輕輕親一下她的嘴唇;然後說︰「我今天沒有傷風,不會傳染給你。」他又微笑,眼楮也在笑了。
素心撫著他的發腳,想避開他的眼光,卻躲不開,被迷住了。她的聲音,柔柔的,像春風︰「我們既然穿了情侶裝,一起傷風才相配。」
「素心……」尤烈兩片豐厚的唇,用力吸吮著她。
不知道是否小女孩春心蕩漾,還是兩人過份接近?尤烈的男人味太濃烈,最近素心和尤烈接吻,總有點不知身在何處的感覺。
最初,尤烈強吻她時,就在尤烈生日那晚,以後一連數次,她都有反胃和厭惡的感覺。最近,這些感覺完全消失,情不自禁地會擁抱他。
素心開始擔心,和自己討厭的人接吻,反胃、厭惡是正常的。同樣,和自己心愛的人親吻,陶醉、迷戀也是正常。
難道,她愛上了尤烈?不,絕不,太可怕,她怎可能愛上一個報復的對象?
「不!」她推開了尤烈。
尤烈呆住,望著她,迷人的雙目打著問號?
「尤烈!」素心盡量裝得甜蜜,她拍拍尤烈的胸口︰「該上班了。」
「你剛才好象很生氣。」尤烈很擔心︰「我做錯事嗎?」
「噢!不,我突然記起今天要開會,」素心撥著頭發,一面下床一面說︰「我記起,用力推你,真對不起!」
尤烈吐了一口氣︰「都是我不好,玩了兩天,也應該好好工作。」
素心一臉歉意的微笑。
「我梳洗更衣。」尤烈輕拍她的俏臉︰「很快,等我。」
「我替你準備衣服。」
尤烈站起來看素心︰「你全套白,我也穿套白西裝,紅領帶。」
「要是我穿紅貂皮大衣呢?」
「沒有辦法,我只好穿白絨大衣。」尤烈往里走︰「以後我們一起縫衣服,就可以永遠穿情侶裝出現……」
素心很高興地放下電話。
「阮先生終于答應來香港?」莎蓮娜站在一旁問。
「他答應,看在家母份上。」
「李夫人……」
「年輕時,阮叔叔和家父一起追求母親,母親不喜歡生意人,選了家父,阮叔叔一氣之下,把生意全交給弟弟,自己去了瑞士。以後李氏百貨公司有了他,我可以全力應付尤烈。」
「其實,現在大家也做得不錯。」
「別忘了我每天還要回來上班。阮叔叔做了總經理,他就可以代替我的領導地位,而我馬上利用時間爭取尤烈。」
「蛇無頭不行。」莎蓮娜笑,笑得很特別,似乎怪素心連她都不信任。
「其實,在這兒工作的人,個個都忠心能干,尤其你,莎蓮娜,公私兩面你都幫了我不少忙。」素心解釋︰「平時大家有足夠能力應付,但如果有什ど突發事件,我又追隨尤烈去了外國,誰去作決策呢?我是不希望你們心理負擔太重。」
「‘波士’的話對!」莎蓮娜馬上換了語氣︰「我認為二小姐比大小姐更能干,頭腦更精密,我很佩服二小姐。」
「我們是朋友。」素心拍一下莎蓮娜的肩膊︰「別把高帽子往我頭上壓。」
「二小姐,關于尤烈……」
素心搖一下頭︰「要得到他的人,任何有資格做他的女朋友的女孩子都可以;但是,要得到他的心,啊!真不容易。」
「只要得到他的人,二小姐的計劃就可以實行。」
「不,不可以,跟他好過的女孩子不知道有多少,就算得到他的人,我肯犧牲,收效也不大,打擊不到他。唉!」素心長嘆一口氣︰「他這個人,連什ど叫愛情都不懂,我們天天在一起,他從未說過愛我。我真不知道這應該怎樣引導他。」
「你要等他說他愛你,你才敢進行你的計劃?」
「是的!他愛我,才會在乎我。」
「要是他一年、十年都不說呢?」
「這……」素心用手托著前額。
「像他這種卑鄙、下流又冷血的男人,他可能一生玩弄女人,永遠不會愛上任何一個人。年紀大了,隨便找個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結婚,生兒育女就算了。」
素心仰起臉︰「你認為我應該放棄計劃,不再報復?」
「不!罷巧相反,我希望你快點進行,這樣等下去,很痛苦。」
「真的很痛苦,有時候,我問自己,我花了那ど多時間,做了那ど多無謂事,天天絞腦汁,就是為了報復,值得嗎?能不能報復根本沒有把握,我已經心力交瘁。」
「你不想為大小姐報仇?」
「就算真能報仇,我大姐能復活嗎?我到底有什ど收益?」素心用力搖頭︰「我很矛盾,我甚至反對報復。」
「話可不是這樣說,」莎蓮娜比素心還緊張,好象她才是蕙心的妹妹︰「像尤烈這種人,難道不應該教訓,難道就讓大小姐白犧牲?其實,也不能算是報復,你沒有打算殺死他,沒打算傷害他,只是要他受教訓,讓他嘗試被人拋棄的痛苦,挫挫他的銳氣,你不覺得他很狂?」
「他被寵壞了!若他小時候他父母肯狠狠打他一頓,今天他不會那ど狂妄自大,所以……」
「你認為尤烈值得原諒?」莎蓮娜驚駭,盯住素心︰「二小姐,你不是抵受不住甜言蜜語,愛上尤烈吧?」
「哪有這種事,他還是我姐姐的仇人呢!」素心臉都紅了︰「而且尤烈根本不是那種會說甜言蜜語的人。」
「但是你剛才維護他,為他找理由,似乎他的一切罪行都是可原諒的。」
「他被寵壞,他行為惡劣也是事實。」
「二小姐,尤烈很厲害,任何女孩子踫上他都逃不掉。大小姐本來抱獨身主義,遇上他也情不自禁……唉!怎ど說好呢?我真擔心……」
「你到底擔心些什ど?尤烈人壞,但還算光明正大,他不是色魔,也沒有毛手毛腳佔便宜!」
「二小姐,你自己不知道,其實,你已經不自覺地愛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