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了多久,他沒有—一去計算,但壁鐘告訴他,已經超過晚上十一點鐘。
「她該睡覺了,晚晚熬夜,她的病怎會好?」丹尼喃喃的自言自語。
他要和艾文好好的談一談,素姿復元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少?還要等多久?要不要送她去看心理醫生?他腦子很亂,胡思亂想。
他越來越心急如焚,他實在坐不下去了,他走到花園,等艾文和素姿回來。
他坐在一棵洋白蘭的樹底下,在那兒,他可以看見整個花園,但是,別人卻不容易發現他,因為路燈不在他附近。
他靠在樹干上有點倦意,他沒有消耗過體力,是心境的疲乏,唉!天,現在是什ど時候?他們為什ど還不回來?
突然,他听見汽車的號角聲,忠伯去開門,汽車駛進來,停在花園的小路上。
艾文關上車匙,看了看屋子︰「到處都開了燈,丹尼也許回來了。」
「進去跟他聊聊。」素姿的聲音。
「不,太晚了,丹尼不喜歡你太晚回家,他看見我會罵我的。」
「那你不送我進去了?」
「我送你到屋子的石階,然後開車回去。」艾文開了車門,走了出來,又走過去替素姿開了車門,把她由車箱中扶出來。
「明天怎樣?」
「先回去看看醫院的情形,」艾文拍了拍素姿的臉︰「我一有空就立刻打電話給你。」
「唔!艾文,」素姿兩只手繞住他的脖子︰「我要你明天來陪我。」
艾文點點頭,攬住她的腰。
「你以為我不想你嗎?只要抽得出時間,我一定來看你,每天見到你我才安心。」
「你是個最負責任的醫生。」
「不,我是個最痴心的情人。」
「真的嗎?」
「你到現在還不相信?」艾文低下頭吻她,兩個人相擁在一起。
正當情意綿綿時,突然一個黑影沖出來,充滿憤怒,混濁的聲音咆哮︰「太過份!你們太過份!」
說罷,他像一陣風一樣,飄進了屋里。
艾文和素姿頓時呆住了。
好一會,素姿喘口氣問︰「哥哥?」
「是丹尼。」
「他為什ど這樣生氣?」
「那……」艾文心房卜通跳,慌得手心滲汗,就好象犯了法被人家揭發了。
「艾文,你告訴我。」
艾文定了定神,謊,還是要撒下去的,否則兩面不討好︰「他大概是自卑,或者心理變態,方思棋結婚了,莊麗淑又移情于佛烈,他到今天還沒有女朋友,反而做妹妹的卻……也許他看見剛才的情形,有很大的感觸,一時情緒不平衡,控制不住自己。」
「對,你已經提醒我,哥哥是不想我太早談戀愛,剛才他一定受了刺激,我們太不小心,太忽視他,難怪他不高興。艾文,現在我們怎ど辦?我們進去道歉。」
「不,丹尼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他生起氣來,誰說話他也不會听,更不會接受我們的道歉,我們現在走進去,反而令他更難堪,這個時候我們最好不要出現。」
「不理他嗎?」素姿很擔心。
「他一定在里面大發脾氣,等他氣平了,大家容易說話,現在進去只有被他趕出來,還是忍一下吧。」
「再等一會平靜點了,我們進去看他。」
「當然,我們回到車上坐一會吧。」
素姿只有听從艾文的意見。
丹尼沖進客廳,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眼眶卻是深紅的,很恐慌怖。
他走到酒吧間,拿起一瓶酒,拉開瓶蓋便往嘴里倒,他滿身滿面全是酒,直至把那瓶酒倒光。
他恨艾文,剛才在母親家他還替艾文說好話,他信任艾文,想不到他竟然勾引素姿,他們兩個做出對不起丹尼的事。
丹尼緊握著拳頭,用力捶露台的那些落地玻璃窗︰「該死的艾文,該死的……」
素姿在汽車里听到有對象撞擊玻璃的聲音,她整個跳起來︰「是哥哥嗎?他干什ど?會不會出事?」
「大概他發脾氣亂擲東西。」
「不,我要去看他。」素姿打開車門直走出去。
「素姿!」艾文想拉住她,可是已經太遲了,素姿已像風一樣卷進屋里。
素姿走進客廳,看見丹尼一下又一下的用拳頭擂玻璃,他的拳頭全透紅,甚至開始皮破血流。
「哥哥,」素姿撲過去,用兩只手捉住他的拳頭︰「不要這樣,你會受傷的。」
丹尼手往後用力一摔,直把素姿老遠地扔在地上。
這時候,艾文也進來了,他立刻制止丹尼︰「別再捶,玻璃受不住壓力,快要被震碎了,停手吧。」
「你不要踫我,」丹尼張大喉嚨嗆叫︰「你給我滾開。」
丹尼的力度很大,一拳就把艾文打倒在地上,並且踢了他一腳。
這時候,屋內的忠伯,桂姐都趕來了,艾文一面爬起來,一面叫︰「我們合力制服他,我要送他去醫院。」
他們三個人接近丹尼,丹尼每人一拳,三個人全倒在地上。
就在這時候,「彭」的一聲,丹尼終于用拳頭打碎了落地玻璃窗,他滿拳盡是鮮血,手背上還插著碎玻璃。
「哥哥,」素姿慘叫一聲,身體搖晃著差點暈了過去︰「不要……不要……」
丹尼正在用另一只拳頭,艾文立刻月兌掉皮鞋(他的皮鞋是一千多塊錢的意大利皮鞋,鞋跟不大,但卻很堅固),躡足到丹尼背後,用力在他的頭上敲了一下。
「你……」丹尼旋轉身指住艾文,艾文迅速再敲他一下,丹尼終于倒在地上。
「啊!扮哥!」素姿爬起來,奔向丹尼。
艾文打電話到醫院,請求派出救傷車。
「哥哥!」素姿扶著丹尼的臉,他動也不動,素姿霍地站起來,抓住艾文︰「你殺死他,你為什ど殺死他?」
「不用擔心,」艾文握著素姿的肩膊︰「他只不過暈了過去。」
「但是你用那鐵一樣的東西敲了他兩下,他就完全不會動。」素姿用仇視的目光盯著艾文。
「我是醫生,我不會亂打他的頭,相信我,我只是把他打暈。」
忠伯,桂姐圍著丹尼哭泣。
「太殘忍!我怎樣也想不到你會動手打暈他。」素姿仍然不滿意,但是她已回到丹尼的身邊,坐在地上,憂恐地守著他。
「剛才你看到的,我們幾個人都制止不住他,他已失去了常性,像瘋子一樣,如果我再不想辦法制止他,他另一只手也受傷還不要緊,就怕他再用那插著玻璃的手再捶玻璃,如果玻璃插進骨里,刺斷了神經線,他的手會殘廢。」
「小姐,艾醫生是應該制止少爺的,」忠伯低聲說︰「我真擔心玻璃飛到少爺的臉上,我不明白少爺為什ど忽然會變得這樣,其實他是個很好的主人。」
「艾醫生,少爺的手已不斷淌血,你會開車,家里又有車,求你立刻送他進醫院。」
素姿輕輕捧起他那血淋淋的手,她心痛得流下幾行淚珠。
「他手背插著玻璃,我不敢隨便動他,」艾文拿起他另一只手替他按脈搏︰「他身體壯健,可能很快會醒來,等救傷車來,還要立刻替他打麻醉針。」
「艾醫生,」忠伯憂心的問︰「少爺的手沒有事吧?」
「希望沒有事!」
素姿一面抽抽咽咽,一面用手帕替丹尼抹去手上的血。
「血抹不完的,一定要等救傷車來,我身邊沒帶藥箱,什ど都不能做。」
「媽說,血流光了會死的。」
「素姿,現在已經是深夜,你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你先去休息吧!這兒我會打點的,你不用擔心。」
「不!我要親自送哥哥進醫院,我要等他醒過來,我要向他道歉。」
艾文撫了撫素姿的頭發,溫柔地勸她︰「你已經很疲倦,又受了驚駭,听話,去睡吧,我保證丹尼沒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