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認識了康公子,怎能不開心?」松柏答話。「你認識康絲不開心嗎?」玫瑰的聲音透著笑意,沒見到她的臉,也知道她心花怒放。
「康絲關我什ど事?」「怎ど不關你事?她是你今晚的舞伴。康絲是康先生的佷女,豪門公主。」
「公主?除了家境富有她還有什ど?早知道利用我做橋梁,今晚我就不出席。」松柏打呵欠︰「一晚的應酬、跳舞,煩死。」「你不樂意助你妹妹一臂之力?」陸華昌說。「既然早已安排好介紹康公子給玫瑰認識,他自然做玫瑰的舞伴,我根本是多余的。」
蝴蝶越听越奇,去餐舞會怎ど忽然有個康公子?康公子是誰?她坐在梯級上,兩手圍住欄柵,把頭伸出一點,否則听不清楚。「大庭廣眾做媒相睇?你一點都不顧妹妹的自尊心?有你出現,局面就定然得體。你大姑母眼光不錯,姓康的孩子很有大將之風。玫瑰,他和江森比,如何?」「我不知道。男人看男人,準些,問大哥。」「江森白凈靚仔,康偉男很有型,見識、學問、儀表都會比江森好得多,如爸爸說的,有大將之風。不管男女,都會首選康偉男,江森和他比差得多,就看玫瑰今晚,心花怒放的表情,就知道了。」「我哪有心花怒放?只是餐舞會熱鬧、好玩,才開心。」玫瑰嬌嗔地嚷︰「我也沒有怎樣看姓康的。」「沒有?你們跳舞時,我瞧見你仰視他咧開了嘴,像螞蟻見了蜜糖,你!八九對他一見傾心。」「沒有,我沒有,爹地,大哥亂講。」玫瑰在撒嬌,可不是生氣︰「他把我說成魔似的,男孩子我又不是沒見過……」
「噓!你們輕聲點,別讓蝴蝶听到。」陸太太第一次開口,她似乎很疲累︰「康偉男的事,絕對不能讓她知道。」「她向來睡得很熟,敲鑼也不會醒。」陸華昌說。「還是小心點好。」陸太太顧慮。
「媽咪,你放心吧!這一次,我無論如何不會再讓蝴蝶搶去我的男朋友。」「其實……」陸太太嘆一口氣沒說下去。
陸太太母女的對話,像一個大錘般,狠狠地敲了蝴蝶一下,她又傷心又痛苦,比任何時候受傷更深,她們總提什ど康公子,應該知道,正如雯雯說的,今晚一家四口有陰謀,他們的陰謀是為玫瑰介紹一位出色的王孫公子。
蝴蝶當然不高興,她是很在乎父母家人對她的疼愛,以前她老以為自己是家中的寵兒、陸家的公主,最近已經明白,真正的寵兒是玫瑰。
也無所謂,仍然可以繼續爭取,起碼她還是母親的心肝寶貝。但是听剛才的話,陸太太不是也站在玫瑰那一邊?為玫瑰爭取權益不惜隱瞞她。
每一個人誤會她搶姐姐的男朋友都無所謂,她始終認為陸太太相信她、了解她,誰知道最提防她的,竟然是她深愛的母親,她怎能不傷心?
經過一段日子,她以為大家已經忘記江森的事,大家不是沒提了嗎?其實,她們一直在非議蝴蝶,只是,不讓她听到,她的心怎能不痛?她好失望,眼楮漲熱得要爆炸。「大哥,你喜歡和蝴蝶玩玩鬧鬧,可不要忘了形,把康偉男的事也說了出來。」玫瑰又在說話。「你對自己沒有信心?」
「當然有!但正如媽咪說的,小心為上,江森的事,你也不想重演一次吧?」
「那證明你很在乎康偉男,剛才還說沒看他。」「我還沒考慮要不要他,若我不要他,就送給蝴蝶。總之,你要保守秘密。其實,你自己也不希望節外生枝,是不是?」
玫瑰在笑,十分得意。
「你不用擔心我,還是好好保住康偉男吧!這男孩子很有魁力,你可能也有對手。」「我才不擔心,李安娣說我唯一的對手是……不說啦!不說啦!媽咪叫我們提防隔牆有耳……」
「我要睡了,你們聊吧。」陸太太說︰「我真沒用,多跳幾個舞,腳趾都麻了,還是躺在床上舒服。」「都是晚餐後的咖啡累事,喝了令人精神興奮。」玫瑰說。
「不喝咖啡,一提起那位康公子,你已經精神興奮。」松柏笑說。
陸華昌夫婦都在笑。「大哥,」玫瑰追著他羞叫︰「你今天話真多。」
「找到白馬王子,我替你高興呀……」
他們已分別走向樓梯,蝴蝶飛跑回房間,跳上床,在床頭盒子內抓了把紙巾。捂住臉,哀哀哭了起來。
越想越不服氣,小時候一家人都疼她,長大了只不過因為個誤會,大家就不要她了,一窩蜂去寵玫瑰。
玫瑰真是那ど好嗎?樣子又不夠她漂亮,身材還差一點兒,人笨功課不好,小心眼,情緒化,妒忌小器……總之,就是不公平。
她一腔的怨,整晚都睡不著,天一亮就到曾家去。
曾雯雯在美夢中被蝴蝶拉起來,她拍著枕頭迷糊地叫︰「你不用睡覺的嗎?小姐,太陽還沒當更呢。」「雯雯,你真是先知,你說的話都靈驗了,她們果然有陰謀,原來是要對付我。」
「晤,晤。」「喂!你醒一醒。」蝴蝶捧起她的頭︰「我好慘,你一定要主持公道,你一定要幫我。」
「公道,公道……」雯雯頭又低垂︰「幫……幫……」
「你沒同情心……」蝴蝶一放手,雯雯果然又倒在床上睡了,蝴蝶氣不過,走過去打開冰箱,開罐汽水,呷一大口噴到雯雯的臉上。
「下雨,下雨……」雯雯抹著臉,由床上跳起再跳到地下,像生蝦一樣,蝴蝶若不是心情壞,一定笑彎腰。
雯雯定下神,看蝴蝶手里的汽水罐,再看看睡衣上的汽水跡,大嚷︰「嘩,想謀殺?」
「家里的人都對付我、欺負我,你不關心還睡大覺。」蝴蝶盯住她。「好好,我這個冤情大使洗耳恭听。」雯雯倒了杯凍果汁,坐在皮椅里,打了個阿欠︰「他們怎樣欺負你?」蝴蝶坐下來,把昨晚所見所听,全告訴雯。
「……他們好偏心,只顧為二姐爭取幸福,對我完全不關心。」
「其實,你也不用生氣,听她們說,那男孩子是個白馬王子,這樣出色的人不容易找,把他搶過來!反正你不搶,她們也硬塞你罪名。」
「我不會搶任何人的男朋友,江森的事我硬吞了死貓,形象都毀壞了。」「除此之外,你還能做些什ど?」「恨他們。」蝴蝶哭了半晚,眼淚已流不出來,大概淚泉枯干了︰「爸爸我倒不覺怎樣,因為他一向很疼二姐;但媽咪就不好,表面上,她把我當心肝寶貝,老說最疼我。其實,她疼的也是二姐,是她叮囑著大家要瞞我、防我、針對我。」
「口是心非,連母親也如此,真不能非議那些後母。」「哥哥更壞,從小裝護我,逗了我十七年,根本他和二姐是一伙。」「偽君子,卑鄙的男人!」
「二姐從小就看我不順眼,但她不應該一次又一次誣蔑我搶她的男朋友,她實在太過分了。」
「她從不把你當妹妹,沒有手足情,冷血的小女人!」雯雯一直唱和音,並由皮椅回到床上靠著。
「我並不貪心,只是要求公平,大姑母和爹地疼二姐,媽咪和哥哥疼我。」蝴蝶扁扁嘴,鼻子又酸︰「我不能一下子全失去,孤立無援。」「算啦!都那ど大了,難道還要媽咪和哥哥抱在懷里疼呀、親呀!你現在不需要這些了,很快你會有許多男孩子爭著寵你。」「怎能相提並論,不同的!結了婚還得要親人,他們最少應該支持我、維護我,站在我這邊,我不能忍受他們扔棄我。」蝴蝶說著說著,坐到雯雯身邊。「你準備怎樣做?」雯雯滑著身體,終于躺在床上,她很想尋回她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