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花了十多塊錢坐的士回家。
他把王太太看中他的事,告訴老父。
「那怎ど好了,事情鬧開來,你名譽掃地,而且王老板一定會趕你走。」
「我什ど都不怕,就是討厭那個女人,她和麥尊尼一樣麻煩。」子斌苦惱地躺在床上︰「我明天要拍戲,她明大還會找我的,怎ど辦?」
丁老爹坐著想了一會︰「你不是有珍妮小姐家的電話?你打電話請教她,她一定會替你想辦法的。」
「好主意,珍妮在天皇星干了那ど久,她對王太太的脾氣,一定知道得很清楚。」子斌跳下床,剛拉開門,又關上了門。
「怎ど了,忘記電話號碼?」
「現在已經深夜一點鐘,她明天一早還要上班。再說,她家里不是只有她一個人住,吵醒她全家,就算珍妮不怪我,她的家人也會罵我。」
「片場也有電話,明天過了九點鐘,你打電話回公司找她。要不要我親自去天皇星公司跑一趟呢?」
「不,爹,你跑去惹人注意,而且,你也不能在公司談論王太。還是讓我辦吧。」
第二天,林導演一看見子斌,就抱怨說︰「丁雅倫,你怎ど搞的?你答應陪王太太消夜,她剛走開,你話也不留便偷跑了,害得王太到處找你,差點翻了片場,連我也挨了一頓罵。丁雅倫,我早就知道你這小于笨所以讓我來教你,要是王太喜歡你,說不定,下一套片你就是主角,她才是我們真真正正的老板,開罪不得!」
回到片場,化好妝,先由丁雅倫拍昨晚遺漏的戲,他休息的時候,立刻打電話找珍妮︰「你非要救我不可。」
「那天我早就知她一定會看中你。」
「她黃昏就會來,快教我怎樣可以避開她,幫幫忙。」
「唔!」珍妮在電話里頓了一會便一本正經說︰「王太最怕人家傳染她傷風,因為她對傷風有敏感,她不單止不敢接觸患感冒的人,連吃飯同桌的人感冒,她回家也會病幾天,由現在開始,你就裝作大傷風。」
「我根本沒有病,怎樣裝?」
「你就當作外感,如果要你扮一個患感冒的人,你會不會?」
「會。不過,要滴眼淚水。」
「向祥叔借些白花油,在鼻孔擦些,在眼皮上擦些,擔保你眼水、鼻水一齊流,你不用開口,人家也知道你傷風。」
「我還要拍戲,一面的淚水,鼻水,怎ど樣拍戲?」
「那隨便你,老板回來了。」
珍妮掛了電話,子斌想了一會,他決定早上拍戲,下午裝傷風,他自己也明白,如果等到王太太來的時候才擦藥油,有心和他作對的人,一定會拆穿他的偽裝。
到下午,子斌鼻紅眼紅,眼水、鼻水一齊流,林導演一看見他就皺眉頭︰「丁雅倫呀!你怎ど搞的,你昨天晚上沒有拍戲,怎ど今天又傷風?」
「導演,真對不起!」那些藥油真厲害,把他刺激得幾乎說不出話︰「可是,生病是身不由己的。」
「唉!怕你了,放你半天假,快點回家休息,明天再來拍早班。」
放假本來是件好事,今天起碼不會見到王太,可是明天又怎樣?為了做得徹底,他死也不走,留下來,等王太太到來,把她嚇走。
「林導演,我根本沒有什ど,可能剛才喝多了冰凍汽水,昨夜又睡不好,一時身體支持不住。我休息一下就會好,我不想為了自己連累大家。」
林導演瞪了瞪眼,沒有再理他。
晚上,他听見有人叫︰「老板娘到!」
子斌在鼻尖,鼻孔,眼旁擦白花油,他懷中捧著一盒紙巾,在抹鼻子。
「你們有沒有看見丁雅倫?」王太太人未到,聲先到。
子斌連忙靠在椅上申吟。
王太老遠看見子斌就罵︰「喂!你這個沒有心肝的人,為什ど昨天晚上答應了我的約會,乘我不在就溜走?」
「我……」藥油把子斌的喉嚨刺激得好痛。
「丁雅倫,你怎ど了?」王太太連忙走上去,一看。她心里卜通一聲,禁不住懷疑︰「你不舒服?你……」
「王太,我患了感冒。」
王太連忙用手帕掩鼻︰「生病了,還不去看醫生,我叫人陪你去。」
「醫生已經看過了,他……說我很嚴重,你不要靠近我,醫生說我的病會傳染人的。王太太,你是好人,我不想害你。」
「你還是請假休息吧!」王太把兩張五百元扔給了丁雅倫︰「一定要把病醫好,傷風好了,立刻給我電話。」
「謝謝王太太!」丁雅倫站起來,王太連忙退後,他說︰「可是我不知道王太的電話。」
「喂,你們快把我的電話寫給了雅倫,我有事,要走了。」王太太半步不敢停的,飛也似的走了。
子斌咬住下唇,極力忍住沒有笑出來。
他向導演告假,洗了一把臉,人也舒服多了。
從那天起,王太一直沒有到過片場,而整套情劫姐妹花,也全部拍完了。
最後一晚,王老板來,請大伙兒出去吃宵夜,慰勞大家。
「這些日子太辛苦了。」王老板拍了拍子斌的肩膊︰「听說你患病堅持拍戲,現在戲拍完,你應該好好休息。」
「暫時沒有工作?」
「你是演員,工作完了。不過我們還有許多工作要做,要一切弄妥,還要排期,做宣傳,安排放映,等情劫姐妹花放映了,我們才會開新戲。你起碼有一兩個月時間是休息。趁機會,去旅行散散心。」
「我們這些窮人,哪有錢去游埠,我只是想買一架電視機給我爸爸。」
「你喜歡去哪兒?我送你兩張機票。」
「謝謝老板,等情劫姐妹花放映了再說吧!我還不知道能不能為你賺錢,我正在為這件事擔心呢!」
「你是個忠厚又肯為他人設想的老實人。」王老板把他拉過一邊,靜靜塞給他一些鈔票︰「買一部日本電視機給老爹,準夠的,讓他老人家開心一下……」
子斌回家把錢拿出來一數,竟然有二千五百元那ど多,第二天,他加上一點錢,買了一個二十時的彩色電視機給老爹。
事前老爹一點也不知道,當電視機送來的時候,他還大聲問︰「送貨來了,誰買的電視機?」
「爹!」子斌由房里走出來︰「電視機是我們的。」
「我們的?」他把嘴巴湊近兒子的耳邊︰「看盒子,比屋主的還要大,是不是黑白電視機?」
「等會兒你看到就知道,」子斌打開房門︰「請拿進房間!」
子斌簽收後,其中一位工人說︰「下午安裝部會派人來安裝天線,傍晚工程部也會派技師來檢查電視機。」
人走了,丁老爹像小孩子般地跳著問︰「什ど時候可以看?」
「裝好插頭,裝了天線就能夠看。」
「又有人按鈴。」
「一定是電器公司派人來安裝天線,爹,讓我來。」
「讓我來,你休息一下吧!」
「這些工作由我來做。」子斌一面開了門,果然是來安裝的,一面對老爹說︰「你去買嘍,今晚請珍妮小姐回家吃飯。」
「好主意,讓她看看我們的電視機。」
「珍妮不是沒有看過電視機,不過,她幫了我們不少忙,我們請她吃頓飯,也是應該的。」
「應該!我立刻去買菜,我知道珍妮小姐喜歡吃游水蝦。」
丁老爹一想到自己可以擁有一部電視機,他就心花怒放,因為自從兒子不準他到客廳去看人家的電視機,他一直沒有看過電視,他準備今晚看個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