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虎綻放出一抹和煦的笑。「妳是知道的,我已經名草有主。」
多好!
竟能讓男人心甘情願地這麼說。
簡芬芳妒忌風曉的好運,但也接受了現實。既然失去過一次的機會,被自己拒絕過的男人,如今已找到懂得欣賞他的好、珍惜他的情的女人,無論怎麼感嘆選擇錯誤,都只能「歡喜做」、「甘願受」了。
「你誤會風老師了,她打我是因為我說了最不可原諒的話。」模著自己的臉頰,簡芬芳決定坦誠地說出一切原委。
數分鐘後,壬虎听完。知道自己鑄下的誤解不知讓曉多麼難過,他匆匆地告辭,離開病房。
而簡芬芳則開始收拾著行李。
明天她就辦理退院。
學校的工作,她也要辭去。
暫時地,她想一個人好好地思考一下,在沒有外人打擾、沒有熟人的地方,靜靜地思考一番。等走出這段感情陰霾之後,她再決定將來的路途要往何處去。
下一次,她一定會走得更穩,不會再跌倒了。
一早。
大概也沒怎麼好睡的曉,帶著眼眶下方的黑眼圈走出家門,便馬上看到了等在樓下的柴壬虎。
她揚起一邊眉毛,接著便把頭轉向另一邊,裝作沒看到地往前走。
「曉!」
他出聲叫喊,她當作沒這回事。
「曉,妳還在生氣嗎?」
廢話!不生氣才怪!難道他以為昨夜的行為,是一聲道歉就能解決的嗎?他不知道她都快氣得肺出血了!
「好,妳生氣的話,就用拳頭打我好了,看妳要打幾拳都沒關系。」
霍地踩住煞車,差點讓身後的男人撞上前。曉轉過頭去,高抬的眉絲毫無意放下來,冷冷地看著滿面「懺悔」的男人。見他胡子沒刮,衣服也是昨天的那一套,她猜大概從昨夜到今天早上,他都一直在樓下等吧?
一絲心軟竄過她的心底,可是她告訴自己,不能這麼快就原諒他。如果這回不狠狠地欺負他,讓他徹底反省,那麼下次他隨隨便便又誤會自己的話,再要這種高姿態也沒用了。
馴獸的首要原則,便是絕不能心軟。
「你知道最讓我生氣的一點,是什麼?」瞪著他,她問。
壬虎深感歉意,說︰「我誤會妳了,我竟沒有先問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就要妳向簡芬芳道歉。」
「才不是呢!」曉哼地說︰「你要我為打她道歉,沒關系,我可以道歉,因為打人是不好的行為。真正讓我生氣的理由,是在于你『不相信』我的為人!你把我的『動手』視作毫無由來的『暴力』!」
縮縮脖子,壬虎苦笑著。「我沒那麼想。」
「明明就是這樣!」單手插腰,一手戳著他的胸口,曉忿忿不平地說︰「我好歹也是受過空手道訓練,從小又在我爸的耳濡目染下,最痛恨無端端使用『暴力』的人!而你居然把我和那種人混為一談,我、絕、不、原、諒、你!」
一扭頭,她忿忿地沖向公車站牌,剛好一輛公車到了,她立刻跳上去,將壬虎拋在後面。
「曉!」
追過來的他,無奈地看著公車噴出白煙的車尾,揚長離去。
到學校後,曉也將他當成隱形人一樣,實施徹底的「無視」冷戰。
他靠過來,她就走人。他想跟她說話,她立刻轉頭跟旁邊的老師聊起天。他埋伏守在她上課的教室外,等她下課,曉就故意磨蹭到上課鐘響,他不得不離開為止。
兩人僵持了一整天,曉以為他會在下班時采取什麼新的行動,結果他竟然不見人影,心中期待落空的她,怒火沖天地回到座位上,準備收拾東西下班的時候,忽然看到桌上的一張紙條。
上頭什麼名字也沒寫,就只寫著一條數學公式。
曉瞇起眼,很清楚這會是誰玩的把戲,她猶豫著要不要將它丟進垃圾桶內,後來還是舍不得,默默地將它帶回家。
晚上吃過飯後,她一個人坐在書桌前,翻著以前的數學課本,老實地解起那表達式來。
「……把X代入……Y除掉……最後的答案是……」
她看著顯現出來的數字,一愣。
「520」?莫非是「我愛妳?」
曉瞪著那紙條三秒鐘,而後爆出狂笑。算他天才,竟想得出這種詭計。不過她還是不要這麼快便原諒他,誰知道,說不定明天會出現更勁爆的數字呢!
將紙條細心地收在抽屜中,這天晚上她不僅能舒服地入睡,還睡得又香又甜。
棒日。
壬虎沒有埋伏在她家的樓下。
想不到壬虎竟是那麼容易就「放棄」的人,這讓她有些失望。本來還想讓這場「冷戰」早點結束的,看樣子他不急是吧?好,那就看誰撐得久!
曉抱著新的決心去上班,但人還沒有走近,便在校門口看到了可怕的新聞采訪車陣仗,眾多記者不曉得是為了啥事,居然多到幾乎讓她必須用「擠」的,才能擠進校門。
辛苦地穿越過那層人海,曉捉到第一個見到的老師就問︰「怎麼回事?我們學校發生什麼大事嗎?那堆記者來干麼的?」
「都是來采訪柴老師的。」
壬虎?「他做了什麼?!」
「不是什麼可怕的事,瞧妳嚇成這樣。好象是獲得什麼沃華數學協會的獎賞吧?據說是相當難以得到的獎。真不曉得他是怎麼辦到的,但是他既然那麼厲害,干麼待在小學教書呢?」一聳肩,那老師又說︰「反正听說是很高的榮譽,因此吸引了許多記者來采訪。」
曉眨眨眼,這該不會是說……他變成什麼偉大的人物了吧?
「妳可以去看一下啊!大家都很好奇,有些沒課的老師都跑去會議室了。他們準備在那邊讓柴老師和媒體記者見面,不然繼續讓那些人騷動下去,會影響到校內學生上課的。」
將背包放在辦公室後,曉便跑到會議室去。一如預料的,那兒也已經有許多人圍在四周,以及有許多支架設好的麥克風和一堆對著柴壬虎的攝影機。
「謝謝大家對我得獎一事的關心。」
正對著鏡頭侃侃而談的壬虎,先是簡單地敘述了一下,這獎項主要是表揚自己利用這兩年時間所研究出的一種新運算方式。它可運用到目前計算機運算的簡化上,好幫助儲存、計算更大量的資料。目前雖然還未到落實的階段,但前景可期。
有記者追問道︰「您得到這獎項後,還打算繼續留在小學教書嗎?」
壬虎有絲困擾地笑笑。「目前的工作我很喜歡,暫時還不打算離去。」
另一個記者則追問︰「听說該獎項是在美國頒發的,您是不是要飛到美國親自去領獎呢?」
「這恐怕有困難。」
「您不去領嗎?」記者訝異地間道。
「咳咳,謝謝大家的關心。」此時,一名曉不認得的外國男士,操著純正中文說︰「渥華協會在台分會,X日將會在XX飯店替柴先生舉行頒獎典禮,到時候歡迎大家前來觀禮。」
看著話題從自己听都听不懂的深奧數理,轉到更沒有建設性的人身問題上,曉吐吐舌,悄悄地離開會議室的門邊。
啊啊,真沒想到……轉眼問壬虎竟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剛剛看他在鏡頭前說話的模樣,好象距離自己很遠、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