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金森想了想.眼楮瞟到正在拍攝中的人身上。「听說這次的代言人是你獨排眾議,堅持用的新人?原來你喜歡這種型的男人啊。」
「你——」氣他使用暗喻自己和迪渥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苟且之事的口吻,水嵐不知不覺地提高了音量。
「那里,安靜一點!」導演不講情面的怒罵聲立刻傳來。「要講話,請到外頭去,不要干擾拍攝。」
逮住這個大好的機會,迪金森握住了水嵐的手臂說︰「瞧,我們應該到外頭去談,走吧。」
情非得已,水嵐只好和他一起離開攝影棚。
只可惜她沒有回頭望一眼,否則她就會注意到一雙深切地纏繞在她身上,釋放著灼熱光芒的眸子,正尾隨著她離去的身影。
一出到重重的鐵門外,水嵐迫不及待地甩開迪金森的手臂,冷冷地說︰「下次請你不要再隨便踫我,迪金森先生,不然我保證你會嘗到過肩摔的滋味。」
手腳在空中比劃一下,水嵐以眼神告訴他,這絕不是開玩笑,而是再真實不過的警告。
「你這小辣椒般的脾氣,對我而言實在是種難以抵擋的誘惑啊!」迪金森嘆息著。「當初我以為只要把你調離開我的眼前,遲早我就可以把你給忘記,並且專心工作、重回我原有的生活步凋,可是……辦公室內缺少了你活力四射的身影,就有如一盤忘了加起司的意大利肉醬面,味道就是不對。」
「都已經過去的事了,我沒興趣也沒空听你重彈舊凋,迪金森先生。」一旦親手破壞辛苦建立起來的信任,要再重新營造,又哪是三言兩語能辦得到的?「況且,我不明白您有何必要做這種事,您的身邊應該不乏其他女人。」
「你在乎我身邊有無女伴嗎?」迪金森一臉欣喜的說。「我可以跟你保證,我對她們根本沒有……」
「你弄錯了,我才不‘在乎’。你究竟還想怎麼樣?你想要從我身上得到的又是什麼?是不是要我像其他女人一樣追逐著你的財富與名聲,攀住你不放,你才會心滿意足地把我一腳踢開呢?」雙手一攤,水嵐嘲諷地說。「那很抱歉,我這個人從來不知道怎麼作踐自己,也學不會逢迎他人。」
迪金森搖了搖頭說︰「我不要你改變,我要你就是原原本本的你。」
「哈!」水嵐翻了翻白眼,不客氣地說︰「迪金森先生,我猜你一定沒听過這句東方古諺︰‘緣木求魚’。魚兒在水池里多的是,偏偏你想爬到樹上去捉,這樣你永遠也不可能得到的。坦白說,原原本本的‘那個’我,是百分之一百,絕對不會喜歡上你的,不管你使出多少骯髒的手段都一樣。」
「哪怕我說,我的一句話可左右這企劃案的生死?」
水嵐大嘆一口氣。「你曉不曉得,是什麼讓你我之間的距離更加遙遠?就是你每次企圖以公事干涉私事的時候。是的,我很重視這個企劃案,為了完成它,我會不惜一切努力,但我不是為工作而賣身的妓女,我不會因此而和你上床的。」
「我不是那麼膚淺的人,我要的不是SEX!」迪金森紅著臉辯駁。
「那你要的是什麼?我的愛?」水嵐莞爾,反嘲地說。
「沒錯,我就是要你的愛!」
激動地跨前一步,迪金森只差沒捧出一束玫瑰跪在她面前,「雖然我結過幾次婚,也談過好幾次刻骨銘心的戀愛,可是在遇見你之後,我才曉得為什麼我在情場上會嘗到這麼多的失敗。因為過去我太容易被柔順、听話的女人所迷惑。那些輕易就說出她們愛我的女子,沒有一個不是看上我的附加價值,而非我這個人,這種虛假的愛是不會持久的。可是你不同……」
他編織著一廂情願的美夢說︰「你不稀罕我的權勢,甚至反抗我的權勢,你美麗而獨立,和那些一心想寄生在我身上的女人完全不同。如果你愛上我,那你愛的一定是原原本本的我,這份愛也一定會是雋永珍貴的真愛。」
現在,水嵐可以清楚說出,為什麼當初他人也不壞,自己卻一點也不想接受他的邀約出去吃頓飯的理由了。他以為世界是繞著他轉動的嗎?沒見過比他更自以為是的人,這種想法造就了他身上揮之不去的傲慢氣息,令人作嘔。虧他還是活到三十幾將近四十的成年人,不成熟的程度和中學生簡直沒什麼兩樣。
水嵐不耐煩與厭惡的臉色,迪金森顯然沒注意到。
他滿臉懊惱,逕自說︰「我現在很後悔當初一時失去理智,以為把你調走,對我們彼此都是最好的。我不想因為過度愛你而生恨,你繼續待在紐約的話,我每見你一次就痛苦一次,難保不會開始刁難你,而我不想見到那種事發生,才會凋你到台灣來。但真愛是經得起考驗的,這麼久以來你在我心中不但沒有褪色,反而更加鮮明。我很努力爭取到這個出差的機會,就是為了來告訴你,求你原諒我過去的錯,然後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啊!」
說著,他突然就抱住了她,大喊︰「水嵐,跟我回美國吧!等這個案子一結束,我就把伯;升職凋回紐約去!」
可別怪我沒警告過你!她扣住了男人撲過來的手臂,轉個身以肩膀支撐男人部分的體重,借力使力地一踢——砰!
「啊噢!」迪金森狼狽地跌臥在地面上,吃驚地抬起頭,
拍拍手、清清灰塵,水嵐說︰「其實我也許該感謝你,迪金森先生。剛被調回來的時候,我多少有些不滿、憤慨,假使那時候你跑來跟我認錯,立刻恭迎我回美國,我有兩成的機率會回去。」
「那——」他張大眼楮。
「現在我在台灣有了自己的工作小組,有最棒的文案和最好的藝術指導,每一個人對我而言都是不可或缺的,就像是我的手腳一般的重要。能遇見他們,和他們一起工作,早已經讓我忘記當初你帶給我的恥辱。尤其是‘囚’。在這個企劃還沒開始進行前,我不否認當初有點想報復總公司,想讓你們看看我在台灣拍出了什麼樣的CF,你們又割舍了什麼樣的人才。可是現在我為自己曾有過那種幼稚的想法感到丟臉。」
深吸口氣,水嵐笑了笑。「以報復的格局來執行這個企劃案,實在太大材小用了。它不是什麼報復,而是眾人的心血結晶,里面洋溢著每個人的才華。它是有生命的,而不能拿來當作普通的東西看待。」
最後用靳釘截鐵的口吻,水嵐下了結論。「我不會拋棄我的工作伙伴,跟你回紐約去。不,應該說,我不‘跟’任何人回去。我並不是依附在你或其他人身上的,如果我有回紐約的一天,那也是因為我自身的工作表現。」
「你要把這麼好的機會往外推嗎?我沒想到你是這麼不聰明的女人,在紐約你能擁有的發展空間,豈是這彈丸之地所能比的?」從地上爬起來的迪余森,有點惱羞成怒地說。
「我就是這麼不知好歹又不識相的人,迪金森先生,你請回吧、里面還有重要的工作等著我,恕不奉陪了。」
能講的話都講了.至于他想怎麼做,水嵐已經無所謂了。
迪金森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一連兩次在應水嵐面前吃了閉門羹。頭一次她拒絕他,他還能當成是她性子與其他人不同,不懂得把握良機,第二次他自認已經給予她許多思考的時間,同時還對她作了如此熱情的告白,結果——她竟無動于衷,在其他女人都會感激涕零的時候,她卻擺張冷臉給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