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告訴你一件‘鮮事’,你知道是誰讓我發誓除了‘新鮮’的男人外,凡是二手的男人我都不要的嗎?這個原則的始作俑者,就是你——賀楠!」望賢渾身顫抖著,抱著玉石俱焚的決心,哪怕從此後自己與賀楠再也無法回復過去的情誼,也勝過目前這樣糾葛不清的曖昧。
「因為我初戀的對象是見一個愛一個,從不挑選對象的男人,因為他水性楊花的個性,讓我對男人從失望到絕望,所以我才會定下這樣的規矩,再也不想重蹈覆轍了,你懂了沒?如今我初戀的對象竟然幫我‘拉皮條’,我能不生氣、不難過?也許你以為我沒人要,但我花望賢還不至于饑渴到需要靠‘你’來幫我找男人的程度,再見!」啪地甩開他的手,望賢不想看他此刻是以什麼樣的表情來看待自己,于是低垂下視線,頭也不回地跑了。
「小花!」要是花望賢這時候能夠看到賀楠臉上吃驚的神情,就會明白她這番告白對他而言,沖擊有多大。
向來吊兒郎當、玩世不恭,仿佛將人生當成一場大游戲的賀捕,皺起了眉頭,哺哺自語地說︰「我是小花的初戀……怎麼會……」
我不要听,別踫我,我最討厭你了,骯髒!
當年小花那幾句重重打在他心房上的嘶吼,他可是一刻也沒有忘記啊!還有小花當時鄙夷的眼神,恨他入骨般的表情,到現在仍歷歷在目。要不是當年受到小花那幾句話的刺激,他又怎麼會遠走他鄉,不敢輕易在小花面前露臉。
心想過了這麼久,小花應該不會記得當年的事情,所以這次回來才大膽地找上門,想重溫一下過去——
那麼,當年小花的幾句話是因為她喜歡他?那不過是孩子氣的吃醋舉動,他卻誤解為小花是天性嫉惡如仇,對自己復雜的男女關系所產生的反彈。這……豈不是老天爺惡意的玩笑,他竟在不知不覺中錯過這些年……任由誤會的鴻溝隨年歲增長,擴大成深邃的千年海溝?
賀楠啊賀楠,這是你錯誤不斷的人生中,犯過最愚蠢的錯誤!
自己是如何傷害了那幼小的戀心,看看現在的花望賢就知道了。但他萬萬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
「小花。」賀捕突然想到自己不能就這樣讓小花一個人回家,路上這麼暗,萬一遇到什麼危險怎麼辦呢?「小花!」他大吼著,匆忙地回頭去開自己的車子。十
出了夜舞俱樂部是寧靜的山莊,四周除了偶爾一輛下山或上山的車輛外,幾乎是空蕩蕩的。花望賢無心欣賞山坡下如同翻倒的珠寶盒般璀璨的點點萬家燈火,只是沿著彎曲的道路瞞珊地走著,悶熱的風吹干了臉上的淚痕,心口空蕩的開了個大大的黑洞。
她說了。把自己的心情都說了。原本打算將這件事帶到棺材里鎖起來,卻仍然草率又不理智地將它一口氣都說了出來。
後悔也來不及了。咬著下唇,望賢揪著自己的皮包,忍住低泣的沖動。
「叭叭!」
奧地一聲,一輛望賢沒有看過的白色保時捷停靠過來,門打開後,全丹寧滿頭大汗地下車說︰「還好,你沒有走太遠,我很擔心這麼晚你一個人怎麼下山呢!」
不是賀楠那該死的賀楠,為什麼沒有追上來。
「啊,你的腳……」他一眼就注意到望賢膝蓋上擦破了皮,那是她盲目沖出來後,不小心摔了一跤跌倒在地,而被粗硬的路面瀝青所磨傷的,可是心思紊亂的望賢自己都忘記了。
全丹寧蹲下來,細心地以自己的手帕將她的膝蓋包起來說︰「來,上車吧。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謝謝…」這種時候接受他人的溫柔,是懦弱的行為。她知道自己一定會忍不住將他當成了替身,尋找自己得不到的溫柔。
可是全丹寧不接受拒絕地,彎身將她攔腰抱起說︰「不行,不管是再小的傷口,都一定要好好地包扎,誰知道會有什麼細菌跑進去。」
「我……不好意思……麻煩……哇!」詫異間整個人被騰空抱起的她,沒想到紳士的全丹寧竟會施展鐵腕,望賢吃驚地忘了抗拒。
強制地將她放在自己駕駛座旁的位子上,他為她系緊安全帶說︰「好了,別再想了,到你家之前,你可以好好地閉上眼楮休息,我什麼都不會問你的,你不想說話也可以不必回答我。只是我自己雞婆想幫你的忙而已。」
車子就這樣不容拒絕地啟動,往下山的路奔馳而去。
後照鏡中,一輛接續趕來的四輪驅動車,遠遠地停下,沒有追上前。
賀楠坐在方向盤後,清楚地看見望賢被全丹寧抱起來,坐上他的車子離開,他便將自己的車子熄了火。
他拿起火柴,企圖點起一根煙,可惜不管他怎麼嘗試.火就是會被風吹熄。
「可惡!」他將沒點著的煙往窗外一扔。
懊追上去嗎?他捫心自問。
追上去又要說些什麼?說他很抱歉,沒有發現到過去小花的心意?還是說他很抱歉,造成了小花的心理障礙,神經超大條地拿她的「芥蒂」來開玩笑?說什麼都不對。為時已晚,不是嗎?再說些什麼都是二次傷害。
況且在小花還不過十來歲,就已經足以讓人神魂顛倒的時候,他不也早下定決心,他不是適合小花的男人。自己這種少根筋又不體貼的男人,要是真霸佔在小花身邊,一定只會帶給小花無窮的煩惱與傷害。
「混帳!」還是別追了吧。
他重新啟動引擎,俐落地將車子掉頭,奮力踩下油門,車子以駭人的高速沖入黑暗的山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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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這樣子包扎起來,兩、三天之後拆掉,傷疤就會消失了。」全丹寧香花望賢裹好了傷口後,還順手將放得亂七八糟的急救醫療箱整理好。
「謝謝你。」冷靜下來後,望賢羞愧地想找地洞把自己埋起來。
指責賀楠引起騷動,其實真正引起騷動的人是她,畢竟是她在玄關前面大吵大鬧,結果沖出去之後還跌傷了自己的腳,勞師動眾的讓這初次見面的朋友送回家、包扎等等……今天晚上真是受夠了。
「不需要道謝,我都說了,這是我自己雞婆的,你不用放在心上。倒是你的腳這樣子,明天能工作嗎?要不我打電話給揚,請他讓你休息一天吧?」
「只是擦傷而已,這樣小題大作太夸張了。」
「即使是小傷也不可以輕忽。」
望賢笑了笑。「你很適合當一位醫生呢!」
「你終于肯笑了。」全丹寧溫柔地望著她說。「你適合笑,多笑一點,連世界都會改變喔。」
她睜大眼楮,不是頭一次听見這種話,但從他口中說出來似乎帶有魔力,讓人相信這絕非虛言,而是發自真心的贊美。
「抱歉,我說話太大膽了嗎?」他被望賢看得有些不自在,微紅了臉說。
「不……不會,謝謝。」
大膽?听過了賀楠那些驚天駭地的話,望賢早已經不知道什麼算是「大膽」,可是這種稱贊孩子般可愛的贊美,比任何大膽的話都讓人開心。以前,賀楠也常常這麼跟她說的,他總是說︰「小花笑起來真可愛,像天使一樣。」
可惜長大後望賢就明白,對男人而言「天使」是可望而不可親的,他們心里企盼的是如同蛇蠍般美麗又有毒的「惡魔」女人,能與他們一起墮落的妖精。
「那,我也該走了。」全丹寧從沙發上起身,不好意思地笑著說。「硬是跑到你屋子里來打擾,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