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他的穿著……質地上好的亞麻薄外套,里面一件白襯衫只扣了兩格,露出底下結實的體魄,一條銀色細鏈垂掛著軍用吊牌,穿在一般東方人身上只會顯得低俗的裝扮,這個男人的氣度卻把那股狂傲利用到最高級。
沒錯,這個男人帶有危險的色彩,只不過並非經理所擔憂的「道上」色彩,他看不出這個男人有半點道上弟兄的味道。
端木揚微笑地說︰「很抱歉,讓您久候,我是美食俱樂部的負責人,端木揚,請多指教。」
男人的目光也同樣在秒速間掃過了他一遍,然後唇角上揚地說︰「喔喔,是我喜歡的標準東方美人哩!這兒是你的俱樂部?那我家小花應該在這邊受你許多照顧吧?我也請你多多指教嘍。」
他的話引起端木揚的注意,卻仍禮貌微笑著。「請問,您所說的小花是…」
「花望賢,她在這兒對吧?我在雜志上看到她的照片,不會錯的,那是我的小花。」爽快地說著,男人的目光越過了端木揚,直接跳到後方說︰「喂,小花,你躲在那盆草後面做什麼,過來啊!」
端木揚回頭嚇了一跳,恰巧看到自己得意的主廚愛將蒼白著一張臉,從裝飾草的後面慢慢地站起身,同時眼楮一動也不動地直瞪著高大男人,宛如見了鬼般。
「賀……楠大哥?」
「喲!好久不見,小花。」咧開一嘴潔白閃爍的牙,男人輕松一笑。
花望賢慢慢地走過來。
「你真的認識這位先生嗎?」端木揚好奇地看著兩人間的互動。
花望賢點著頭,指著高大男子說︰「這位是我從小棒壁鄰居的哥哥,賀楠。」
「何必說得這麼生疏遙遠。」哈地一笑,賀桶拍著花望賢的肩膀說。「我可是打從她剛出生像只小猴子時就認識她了,因為她是獨生女,一天到晚總是愛往我家跑,粘在我後面,成天叫我哥哥呢!總而言之,她就像我老妹一樣。」
「賀大哥!」花望賢惱紅了臉,瞪他。
「有什麼關系,小猴子也有小猴子的可愛之處。」故意曲解她的抗議,賀楠壞壞地笑說。
「不是這個問題吧!」
「那是什麼問題?」抬高眉頭,賀楠佯裝思索。
花望賢拿他沒轍,只能咬牙跺腳。
端木揚見狀打著圓場說︰「我明白了,既然是花主廚的朋友,我們當然歡迎。經理,花主廚今晚的預約全部往後延遲一個小時,先讓花主廚招待她的朋友。」
「那怎麼可以!老板。」抗議的是花望賢,她知道延遲對客人而言會造成多大的麻煩,也會給俱樂部帶來多大的不便。
「不要緊,你今夜的客人我很熟,我會安排的。你就先請你的朋友上去吧?」
「嘿,爽快。個性好又漂亮,我越來越中意了。」賀楠突然插口說。「吶,寶貝,你有沒有情人啊?啊,不管有沒有,你要不要和我玩一次看看,保證你會銷魂蝕骨,腰挺不直喔。」
「賀、楠!」
剎那間,安靜的午後大廳,被花望賢生平發出最大級數的憤怒叫聲劃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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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無法相信,哪有人當著人家的面,對人家的男上司搭訕,而且還是在大庭廣眾下!你有沒有幫我想想我的立場啊!」一進入屬于自己的「璃海關」,花望賢馬上沖著賀楠發火說。
「立場?我做了什麼嗎?」無辜表情是賀楠最擅長的,他眨眨眼說。「你實在用不著發那麼大的脾氣,被搭訕的人都沒有怎麼在意了,你這麼在乎不是很奇怪嗎?」
「那是我們老板修養好!」霍霍地開始把自己的怒火磨在刀上,花望賢做著每天例行的準備工作……正式料理前,把每一把刀都磨得銳利無比。是她絕不讓步的堅持。
一邊望著她的動作,賀楠模模自己的脖子,微笑地說︰「嘖嘖,那還真是難得,通常長得漂亮的人,脾氣多少有點難纏,照這個樣子看來,他真是合我胃口啊!」
花望賢的頭劇烈地疼痛起來,揮著刀子說︰「你是說真的還是開我玩笑,賀大哥?什麼時候你連……連男人都不放過了啊?」
「哇,危險,把刀放下。」往後一退,賀楠聳肩說。「沒辦法,身在國外這麼多年,我想找到中意的東方美人可不容易,自然也就不能太挑剔了。性別不過是‘小問題’,只要夠漂亮……男人、女人不都一樣?」
長長地嘆口氣,花望賢不得不承認,經過這麼多年不見,自己當初的「初戀對象」如今已經成了活在另一個世界的人了。並非賀楠有所改變,他方才的發言到他的一舉一動,每一個地方都是那麼像過去自己認識的他,而那個向來不拘小節又狂傲的賀捕,確實會說「這種」話。
意思也就是︰壞壞的男孩,已經徹底成為壞男人了。
不,搞不好是已經成為世紀數一數二的極度惡男——拜托,請在他脖子上掛一個「內有惡男,閑人勿進」的告示牌吧。
當初那股招蜂引蝶的男性荷爾蒙,經過歲月的淬練不但沒有減少的跡象,反而益發強烈……不知這些年來,已經讓多少人心碎嘍。
自己也算其中之一嗎?花望賢暗自搖頭︰不算、不算,她那種童稚時期單純的憧憬,賀楠根本就沒有發現,頂多只能說是「幻滅」,談不上什麼「心碎」。
「不過……你真的做了廚師啊?花叔叔應該很高興吧?有人傳承他的衣體。對了,花叔叔他們還是住在那個鳥不生蛋的東部鄉下嗎?」隨性地轉移開話題,賀楠咬著桌上放置的綠色芹菜條說道。
「不。爸爸跑到南美洲的熱帶叢林去了。」
「南美?!」賀楠眉頭挑得老高,接著爆出陣陣狂笑。「花叔叔真厲害,老往這種人煙稀少的地方跑去?這回又想在叢林里做什麼?開餐廳,那肯定不會有人上門的,只會招來一堆瘧蚊、鱷魚吧!」
「這幾年爸爸迷戀上熱帶叢林的食物,他說要去那兒尋求新世紀的美食起源,就這樣,把家也賣掉,帶著我媽買了機票就直奔南美。」說起自己的父親,又是一個世間奇男子,即使到了這把年紀(已經快要邁入五十大關),還是像孩子般玩興不減,做自己想做的事。
母親也一樣,縱容父親也該有個程度,卻總是放手任由父親左右自己的人生,都是四十歲的女人了,還會臊紅著臉說︰我就喜歡你爸這種長不大的童心啊!
也許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自己不學得獨立堅強都不行。
「賀大哥才是,這些年在美國做什麼?自己大學一畢業就跑去美國留學,連封信也不寫給賀伯伯、賀媽媽,害得他們多為你擔心,你知不知道?然後悶不吭聲就跑回來嚇人,要不是我心髒夠強,剛剛在大廳我真怕自己會刺激過大,心髒病突發而亡。」
「安啦,我知道小花的心髒很強的,畢竟從小就跟著我瘋啊!」俏皮的一眨眼,賀楠咧嘴說。「看到我回來不好嗎?」
「你說呢?」咚地把磨好的刀子放在一邊,花望賢沒好氣地瞪著他。「要是不高興,我才不會讓你安然無恙地坐在這兒插科打渾,早把你轟出大門了。」
賀楠笑嘻嘻的彎起小指頭,滿面不懷好意地笑說︰「來來,小花。」
「干麼?」把臉湊過去,花望賢狐疑地瞪著他。
兩只蒲葉大掌一左一右地把花望賢的臉蛋包住,硬生生地拉過她,賀楠迅雷不及掩耳地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發出「啾’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