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在這兒重逢,明明心想命運這次玩笑可開大了。「風水輪流轉」;「君子報仇三年不晚」;「此一時也彼一時也」,腦海里晃過許多許多的形容詞,不管是哪一個听起來都讓人不由得冒冷汗,艾昕有充分的理由可以嘲笑她、報復她。
「你……是這兒的會員嗎?」
如果是就太糟了。這代表他三不五時會出現在這兒。
「算是,也不算是。雖然我沒有正式入會,但可以在這兒自由進出,我和這間俱樂部的老板有點交情。」
明明暗暗一驚。那,今天他會故意找自己過來,可見得不是「意外」。
「你和這兒的老板有什麼交情啊?」
他以一抹神秘的微笑閃躲她的問題,改口說︰「你在這兒工作,才真讓我吃驚。我以為你必走會朝著‘社會頂級菁英’的道路邁進。」
她是。不到兩個禮拜前,她還在最高級的辦公廳內,吹著冷氣,看著電腦與儀表板上跳動的數字,做著尋常人無法做的工作。
「這……有種種原因啦!」明明不想顯得太過焦躁,但這段對話開始讓人神經緊張了。「你要喝什麼?」
「不急。難得見到老同學,還想再多聊聊彼此的近況。」
他是存心整她嗎?明明狐疑地看著他,對方卻還給她一個胸無城府般親切的笑容。這種情況下,自己與他的立場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過去高高在上的自,現在是女服務生,而以前總是替人家跑腿的他,卻成為了自己不得不小心接待的「客人」,說諷刺還真諷刺。
「我還有工作。」找個借口,明明渴望逃離。
「破壞俱樂部的營運嗎?」
「……你!」想不到他會如此開門見山。
「我說過了,這間俱樂部的老板和我有些交情。」艾昕伸出手指著面前的椅子說︰「坐下來吧!我保證那位經理不會過來干涉我們談話。」
騎虎難下的明明,只得硬著頭皮坐到他指定的位子上,但坐立不安的神態一望即知。相對于她,艾昕卻是好整以暇,游刃有余。
「我先聲明,我可不是在破壞這間俱樂部的營運。」只是想折了它的招牌而已。明明抬起傲慢的下巴,挑釁地說︰「你不能阻止我正當工作的權利,也沒有理由指責我做錯任何事,甚至無法證明我有破壞這間俱樂部的行為。」
她可不笨,勸說會員的時候,是一點痕跡也沒留下,他們捉不到把柄。這也是經理頻頻給她白眼,也沒有主動辭退她的主要理由。
艾昕隔著鏡片,溫柔地說︰「別一副充滿敵意的樣子,我不是要做你的敵人,事實上,我打算做你的朋友。明明,不介意我這麼喊你吧?從以前在中學時代,我就一直很喜歡你,你一直是那麼高不可攀,就像是盛開在懸崖頂端無人可以觸及的美麗百合一樣,是許多男孩子心中的憧憬。」
這番出乎意外的表白,教明明措手不及,她張大一雙杏眼。
「能和你在此地重逢,我真的很高興,你願意和我交朋友嗎?」
明明吃驚地蠕動了一下干澀的雙唇,最後好不容易擠出︰「你……現在是在說要追我?」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什麼不對?」
「……」他是當真的嗎?這其中沒有陷阱?
「你不必有太大的壓力,現在我只是想作你的朋友,至于未來你能不能接受我的追求,那就看我往後的表現而定。放輕松一點,實現多年未見的同學一個小小的夢想吧?以前我是沒有勇氣說出這番話的,因為你身邊總是圍繞著那麼多人,可是會在此重逢,似乎代表了我們之間畢竟是有一些緣分吧!我不想再讓機會白白溜走,很誠心誠意地想結交你這個朋友。如何?還是說……經過這麼多年,你依然不願意作我的朋友?」
明明心中有著不小的動搖。憑良心來看,現在的艾昕若向任何一個女人提出「作朋友」的要求,有眼楮的女人大概都不會拒絕吧?可是,自己過去並沒有對他有任何「友善」的舉止,即使如此他還想和自己做朋友嗎?
「明明,我的這個小小夢想,你願意給它一個實現的機會嗎?」
他眼中的誠懇打動了明明的心,不知不覺地,她微微點了下頭。
「太好了。那麼今夜,就讓我送你回家吧!我等你下班!」
事情轉變得如此突然,明明還沒有時間仔細思考時,她就已經被名為「艾昕」的風暴給卷進去了。
艾昕握住她的手,英俊的臉龐閃閃發光地注視著她,那雙被鏡片遮蔽的銳利黑眸,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獪。
第二章
看到那輛停放在門口的輕便型吉普車,很難不注意到前方那大大的三叉標志,出自德國車廠打造的一流實用交通工具,並不是普通人能負擔得起的價位。
能自由進出這間年繳百萬會費的高級會員俱樂部,能夠開得起這樣一輛百萬名車,外加面對這一切有如家常便飯般的自信感,明明可以打賭艾昕這些年來的歷練絕對不是光只有「外表」變得又帥又迷人,在這些表象背後他還不知有過什麼樣多彩多姿的生活呢。
「請。」像司機般地替她打開了車門,艾昕一手拿著鑰匙的模樣只有帥氣可以形容。
明明蹙著眉,走近他身邊說︰「我還是不搭你的便車了。」
「對這輛車感到不滿意?」
明明搖搖頭,咬著下唇思索片刻後,抬起下巴意志堅定地說︰「我還沒有辦法決定自己能不能相信你,所以我不能坐你的車子。抱歉,即使我們過去曾經是同學,那也實在是陳年往事,舊得該放進碎紙機里清掉了。以前談不上什麼交情,現在突然要我相信你也很難,請再給我一點時間吧!」
他揶揄道︰「莫非你是怕我在車子上對你非禮?我看起來像是那種會使用暴力行為的?」
「是不像。」明明聳個肩說。「憑你現在的長相,恐怕擔心被吃豆腐的人是你。姑且說我是天生保守好了,我就是不能坐一個初次見面的男人的車子回家。」
「好個潔身自愛的原則。也罷,我並不想強人所難。」說著說著,他突然就執起了明明的手,性感的唇瓣溫柔地刷過她雪白滑女敕的手背說︰「等我努力增加自己在你心中的分量後,希望你會願意讓我送你回家。」
微妙的細小電流從他的唇接觸到的皮膚開始,小小地蔓延擴散。
明明驚大了雙眼。
開——開什麼玩笑,不管他現在變得有多麼俊挺、帥氣,他、他、可是以前自己的同學,還是那個被人嘲笑為有如哆啦A夢中的「大雄」,除了腦筋外一無是處的慢郎中,龜兔賽跑中笨拙的烏龜!
自己被「長大後的大雄」給親一下手背,竟會有被電到的感覺?明明感覺像被全身上下的器官背叛,它們怎麼可以背叛自己的尊嚴,對著過去自己不屑一顧的對象,起了如此沸騰的反應呢!
明明飽受震撼的同時,也領悟到艾昕的今非昔比。
他要不是這多年來經過許多豐富的歷練,成為老練高明的調情高手,就是過去從沒被發掘出來的天生情聖了。她以前從不知道自己的手背,是那麼地敏感,一個親吻就可以讓她全身的神經都進入「啟動」的狀態。
把手藏在身後,偷偷地搓掉那層麻癢的感受,明明結結巴巴地說了聲「再見」,便一旋腳跟背對著他,朝另一端的公車站牌走去,狼狽地逃跑。
她打死也不會承認自己的臉蛋是為了艾昕而暈紅,那只是現在外面的氣溫太高了,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