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放手,陳醫師。」汶卿被出乎意料的情況嚇得臉色發白。
「我喜歡你,汶卿!」
他猛然抱住她的身子,力量大得讓她無法掙月兌。汶卿聞到他身上強烈的古龍水味,夾雜著男人粗重的喘息聲,那種說不出口的惡心感就像背上爬滿了毛毛蟲般,叫人反感,她不知從哪兒生出的力氣,奮力的一推叫道︰「請你住手!」
「我喜歡你啊!」他還不死心的想低頭親吻她。
喜歡?喜歡就可以任意對她做任何事?這就是他口中的喜歡?汶卿咬緊牙關地扭動著臉頰,就是不想就範,屈服在這種莫名其妙的暴力下,到最後陳杰甚至捉住了她的下巴,眼看著就要被他得逞……
安全門被人推開了。「哎呀!抱歉,我不知道這里有人。」
一名路過的實習醫生,好奇地看著氣氛詭異的兩人,而汶卿也捉住這機會從陳杰的腕中月兌身,倉皇地離開。
她真是太笨了。汶卿雙臂緊抱著自己的身子,無法克制地顫抖著,她不曉得男人原來是會一下子從人變成面目猙獰的野獸,而自己還一直以為和「他」是朋友。她太天真了,難道自己曾給他錯誤的印象,讓他認為自己對他有意思?還是她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她不懂,她真的不懂——
自己做錯了什麼?
結束一天漫長的工作,汶卿從沒有感覺如此疲累過。
她這陣子一直避免與陳杰再有任何接觸,必要的談話也都只限于公事,事後他曾經向她道歉,希望她原諒那天自己的魯莽與激動,站在汶卿的立場也不想把這件事擴大,她就當作是陳杰一時判斷錯誤,而原諒了他。但她也明自清楚地告訴他,希望他能與未婚妻共建幸福的家庭。
事情本該告一段落的,但目睹那天驚險場面的實習醫生卻把這件事傳了出去,令汶卿飽受異樣眼光。有人甚至認為她是第三者,與陳杰之間有不可告人的曖昧關系,讓她這段時間工作起來特別不順心。
假如,這件事能隨時間過去而淡化就好了。現在,汶卿只有這麼祈禱著。
換下護士服,她走出醫院大門的時候重重的心事讓她沒有注意到門口一名等待著她出現的中年男子,直到對方喊了她的名字。
「阿卿!」
抬起頭,她吃驚地倒退一步。
那名容貌蒼老的男子,穿著一身縐巴巴的西裝,掛著靦腆澀澀的笑說︰「怎麼了,不認得自己的父親了嗎?」
案親?在她十歲時就為了女人而離家出走,把她和母親扔下的父親,早已不知去向,也從未捎信、電話關心過她和母親的死活,又怎麼會在十多年後的今天,再次出現在她面前?
「好久不見,你長大了?嘿嘿嘿,小時候就很可愛了,現在長大後果然和你母親一樣是個美人兒啊。」
「爸……」
「老實說,我有件難以啟齒的請求,希望你能幫幫我。你要是不幫我,我就真的走投無路,只能跳樓自殺了。」不斷搔著一頭亂發的父親,咧嘴笑說。「你,有沒有五百萬,可以幫我還債啊?」
汶卿像被人以拳頭在腦部重重槌打了一下。
多年不見的父親,見面第一句話竟是……
五百萬?這麼龐大的金額,自己怎麼可能會有?
「求求你了,阿卿,你不會對老爸爸見死不救吧?我真的是被逼急了才會來找你的。我曉得你媽已經在三年前走了,現在你是我在這世上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阿卿。」他無恥地伸出雙手,哀求說。「求你幫助我吧!」
「我沒有那麼多錢。」她從干澀的喉嚨中,擠出苦苦的話。
「沒有?」
她的父親似乎早就預料到這點,點頭說︰「那,你肯幫助父親,去賣嗎?」
賣?轟的,耳內一聲巨響,汶卿不信地瞪著他。
「不是永久的,只要你肯點頭,那一切就不會有問題的,憑你這樣的姿色,一定很快就能夠賺到五百萬幫我還債。你很乖、又听話,阿卿,你肯幫老爸這一次,我發誓我以後不會再來打擾你了。」
「你要我為你去賣身還債?」汶卿顫抖著,再次不信地問道。
「就當做我生養你的代價,這也不為過吧?好歹我也養過你十年,現在報答我這點恩情,應該不算什麼。討債的人逼我逼得快死了,我不得不找上你,我已經沒有其他方法可以解月兌了,阿卿,你要看我去送死嗎?你不會良心不安嗎?」
汶卿搖著頭,再度後退了兩步。她痛心,可是更痛的是可憐的母親,到死前還在掛心不知父親現在過得如何?要是母親在地下有知,看到父親此刻的嘴臉,不知又要多傷心了。
「阿卿上他朝她接近。「你看到在那邊等的家伙了吧?他們只給我這點時間籌到錢,你要是現在搖頭,我就會被人裝進水泥桶里丟到海里去。你不能不管你的老爸爸,阿卿。」
這是老天爺給她最殘酷的試煉嗎?
眼看著四周突然靠上前來的幾名彪形大漢,個個面目凶惡的模樣,汶卿雙腿發軟,卻無處可逃。
她不能逃,即使是無情無義的混帳父親,他——卻也是自己唯一的父親。
第二章
「我看是沒用的,主編,他們不可能會答應讓咱們進去采訪的。」邊說,邊揮去汗水的年輕人取下掛在胸前的相機,走回同伴那輛破舊的福特車旁說。
「哼,這一點我早就想到了。」男子扯扯自己所剩無幾的頭發,在知名的八卦新聞周刊擔任主編的他,本來早就不干這種跑新聞的鳥事,只是當他獲得這條線索時,多年不曾騷動的熱血再度沸騰,他無論如何都想突破重圍,揭載這條足以掀起另一波社會輿論高潮的頭條內幕。
夜舞俱樂部——DanceduSoir。
這個在多數人耳中都沒有意義的名字,卻是包含了政界、商界、白道、黑道所有響當當大頭們,听到後都會發出會心一笑的字眼。不知從何時開始,這個名詞代表了某種禁忌,某種身份地位,能夠有資格談到這個俱樂部的人,代表他有了基礎的社會地位,但除非真正達到某種「認可」的台階,否則你永遠無法知道「夜舞俱樂部」的真相,相對的……那些擁有會員資格的大亨們,卻誰也不會去談論這個俱樂部……這就是不成文的禁忌。
即使不曉得這俱樂部的內部真相,但一群大亨聚在一起,難道只會打麻將?笑話,那當然不可能。女人、金錢、賭博,說不定還有牽涉非法的地下交易、搬不上台面的政治利益輸送……等等肥美的最佳內幕情報,這些都鎖在「夜舞俱樂部」這個巨大的招牌內。想到這兒,就令人興奮得難以自持。
好不容易透過各種管道,終于得知了夜舞俱樂部的所在。听說他們五年前,轉移陣地從台北天母,移到桃園這座台灣首屈一指的神秘家族所建的山莊中,這所山莊內的別墅所有人都是台灣排名一百大企業之類的政商名流,甚至還包含了曾任職總統位階的名人……山莊入口處的警衛森嚴,自是不在話下,光憑一張記者證,想接近這個政商核心的他們,自然顯得有勇無謀了。
門口的警衛以他們沒有事先預約為由,拒絕他們進入。
「沒有關系,我已經有打算打一場耐久戰。我要守在這山莊前面,看看進出這里的人,都是些什麼樣的人物,等到對方沉不住氣,就是我們的機會了。」
他閃爍著野心的眼眸,幾乎已經可以想象到自己若能得到這個頭條,他要在那全開的版面上,如何加注標題︰「紙醉金迷、橫流的寫照,夜舞俱樂部——沉淪地下俱樂部的名人公開實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