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的,我活得好好的。」輕松地舉起杯子灌下一大口酒,「哈哈,我可不像某人為愛所苦喔!現在的我呀,無事一身輕,世上野花任我探,我干嗎要活得不耐煩?哈哈哈。」
「囂張得太過火,小心樂極生悲。」按著隱隱作痛的額角,黎迅羽青筋都快冒出來了。「快幫我想個法子怎麼向子京道歉才好?」
「道歉?」挑起一眉,馬端強哼一聲,「不用啦,這種事。既然話都說出口了,你收回來反而不好看。我看你就一輩子這樣等下去好了,這也算是表達誠意的一種方法嘛!考驗一下你的耐性如何?」
從椅子上起身,黎迅羽捉起自己的車鑰匙說︰「算了,我不需要你的意見了。我想你根本是存心搞破壞,問你也是白搭。」
「喔,這麼快就要走啦?」
「王太太的事就麻煩你了。我想應該這一兩天那家伙就會有所行動了。」回復到正經不苟言笑的態度,黎迅羽一談到公事是比誰都認真的。「如果讓他跑了,可能會很麻煩。」
「知道了,我會注意的。」在他要離開前,馬端強把他叫住,「喂,真心給你一個建議。下次要是看到子京,不要再笨得要命提起別的女人的事了。再怎麼心胸寬大的女人,都不可能不吃醋。尤其是那位‘紫’,你早該把她給忘掉才對。否則子京一輩子也不會成為你的啦!」
揮揮手,走出紊亂嘈雜的PuB,黎迅羽同意馬端強的話,如果他再這麼想著「紫」,對子京而言是極不公平的。抬頭望著黑漆的夜,已經幾乎要忘了「紫」的模樣了,最近這幾天也不再那麼想著她,惟一留在心頭的是她帶給自己的那份知音般的感受尚且徘徊不去。
不可以再這樣腳踏兩條船下去,人心是狹窄又貪心的,容納兩名女子這種事只會造成傷害。所以,要從心底拔除掉「紫」的影子,從今以後只容許一個人進駐……
啊,現在突然想要緊緊抱住子京,想要感覺到她那縴細的身體在懷中的感受,她的體溫能令自己安心,忘卻煩悶的世事。
想見……想見……想見到她!
***
門鈴響起的時候,子京剛洗完澡準備上床睡覺。「這個時間,會是誰呢?」她自言自語地朝著門邊走去,「哪一位?」
「子京?是我。」
听到那聲音,子京不信地從貓眼中望出去,果然見到黎迅羽站在門前,表情略帶點嚴肅。怎麼會這麼晚了還來找她……莫非是事務所方面發生什麼事?下午她從公司里跑.出來之後,就沒有再回去上班了。因為不曉得怎麼回去面對笨蛋黎迅羽。
都怪他說了那種話,她怎麼會有臉回去面對他呢?想起兩人對峙的最後對話,現在子京都還會臉紅。什麼叫做等到她自己提出要求!難道她非得像個被拍賣到最後的剩余物資,擺在架子上對著前來選焙的人頻送秋波,拼命地說︰請你把我買下來吧!這樣才能把自己推銷出去嗎?
理智上子京能明白黎迅羽並非那樣的意思,可是情感上听到他的話就是不由自主地往壞的方向去想……她也很討厭這樣的自己呀!
是啦!她是很想被他那堅實的雙臂擁抱,很想在他懷中共度天明,享受那種肌膚相親的快樂!可是她絕對不是一年到頭都發春的女人!她只不過是……只不過是……會對黎迅羽產生這種幻想而已嘛!誰教他那修長的指頭與健康的體魄老是在她面前晃來晃去的。
到底以為她內心這種不安是誰導致的!竟然把問題又推回來給她,教她做選擇,讓她卡在「不提出那種要求的話,兩個人就一輩子別想有關系」在這種難關的門前,她能不又羞又怒地逃走嗎?
做個膽小表,總比當個老處女來得好吧。
拉開鐵門,子京忙問︰「怎麼了?是不是事務所發生了什麼……」
「沒有。只是想看看你而已。」
有一整秒的時間,她還在懷疑自己听到了什麼,然後耳朵確切地把這訊息傳達到大腦,大腦情報分析中心把這句話的意思弄明白後,自主機能接手,紅暈浮現她浴後白皙的臉頰。
低下頭,嚅囁地說︰「你喝醉啦,說什麼醉話。沒事的話,我要關門了。」
「下午的事,你還在生氣嗎?」
笨蛋,她不是生氣啦,只是太不好意思了。「沒有。」
「我不是惡意,要不我收回那句話。」
「說都說了,有什麼好回收的,又不是資源垃圾。」
兩個成年人像青少年一樣手足無措地站在門口,要是讓別人見到不笑話死。子京索性把門打開些,「進來吧,我倒杯茶給你醒醒酒。」
「我沒醉,清醒得很。剛剛只是和小馬喝了杯啤酒而已。」嘴巴這麼說,腳卻不自覺地往她家中移動。她剛剛洗完澡嗎?瞧見那過大T恤下,微沾濕的邊緣透出的熱氣與發梢淡淡的香皂氣味竄入他的嗅覺,一瞬間黎迅羽的心跳紊亂起來。
扁著腳丫子,子京上進廚房,為他沏了杯茶,也為自己倒了杯水。轉身正好石到他四處看著自己樸素的小窩,「隨便坐,家里沒什麼擺設,簡單得很。大概會讓你覺得無聊。」
除了應有的電視音響與牆上一大幅水彩畫之外,的確是簡單得讓人無法感受到這是一名女孩子的房間。沒有花俏的窗簾、地毯或是鮮花之類的……不過,黎迅羽心里倒是在想下次可以買束花帶過來。
每天都帶花到事務所去,她應該是位愛花人,這間屋子缺少的那點柔美氣氛,就交給他來添加吧!
「突然跑來打擾你,真對不起。」
都認識五年了,還論及男女情感,怎麼這會兒兩個人卻如此陌生呢?子京也察覺到這一點,可是心儀的人會出現在她家這種事,她幾乎是連想都沒想過。悄悄地把杯子放在茶幾上,子京挑了個單人沙發縮進去。
鎮靜一點,沒有什麼好介意的,他只是心血來潮的想看看她而已,沒別的意思。「沒關系……反正我也還沒睡。」
得找點話說說才行,黎迅羽也坐到她身旁的另一張沙發上,伸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目光簡直不知該往哪里擺。
放下長發,輕松愜意的她有另一種風情,與辦公室里那一板一眼的模樣比起來,現在的她幾乎漂亮得讓人屏息。
一般來說,女孩子化妝前與化妝後是判若兩人,大部分的人當然是化了妝比較漂亮,可是現在脂粉未施的她,素著淡雅清秀的臉,讓他目不轉楮,驚艷極了。除去眼鏡後,黑靈水漾的大眼楮瓖著長長的睫毛,筆挺的鼻端俏麗地揚起,還有那無法不讓人注意到的薔薇色的櫻唇,從來不知道同樣一張臉孔因為表情與眼鏡竟能產生這麼大的差別。
輕咳了一聲,把目光從她縴細的頸更上移開,黎迅羽試圖找個話題說︰「我好像是第一次到你家喔!」
「不是好像,你的確是第一次到我家。」
「這樣啊!」找到一個差勁的話題了,黎迅羽在心中嘆道。還有什麼話可說呢?再不找點話題移轉注意力的話,他那不安分的目光就會不自主地往她身上移去,可是……不行,這樣下去是不行的。也許,還是跟她道聲晚安,回家去冷靜自己的腦袋才對。
「我……」
「你……」兩個人同時開口,又同時停下,視線也一度交錯。
子京轉開視線,「我只是想問你,要不要再倒杯水給你。」
瞪著手上空空的杯子,竟不知何時喝光了它,想必是太過緊張的關系,喉嚨特別渴。他遞出杯子,「啊!好,謝謝。」能再多個理由多留一會兒也好。欲走還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他自己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