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沙玖蘭穿著簡單的襯衫、西裝褲,上面微微打起了些褶皺,赤腳踩在臥室的地毯上。頭發有些亂,整個人帶著晨起的慵懶,卻仍是俊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早,睡得還好嗎?」夙沙玖蘭走近,單腿盤坐在床邊問道。
他的睡衣穿在桑琪身上大了不止一圈,肩線松垮垮地垂到手臂上,看向他的眼神清澈又帶著絲懊惱。
眉目上挑,手指撫過她的發,「怎麼了?」夙沙玖蘭柔聲問。
斜睨了他一眼,桑琪繼續低頭靜坐,不知要怎麼開口。
「很在意昨晚我說的話嗎?」
「喂,為什麼你總是知道我在想什麼?」某桑姓醫生終于不滿地低叫,瞪起眼楮看向夙沙玖蘭。
「你有一雙坦率的眼楮,而我是個善于觀察的人。」
「怎麼不說你是個奸商?」撇嘴,桑匡伸指戳向夙沙玖蘭的肩膀,她就知道這男人心機深沉得很。
「無奸不成商。」夙沙玖蘭聳了聳肩,「是不是在想昨晚的話,嗯?告訴我。」尾聲上挑,帶著一絲哄騙人的輕佻。
「我又不是二十幾歲的小女生,不要用這種哄騙的語氣。」忍不住笑道,這男人原來也可以有如此輕佻、不正經的模樣。
挑眉,「告訴我。」某位夙沙先生執著地問。
微垂下頭,看到他打著褶皺的襯衫衣角,「你不覺得我們認識的時間很短嗎?」而他是用什麼心情將那句話說出口,他真的肯定他生命中那個女人是她嗎?桑琪眼中有著茫然與不確定。
她是個醫生,天天面對著生離死別,看著這個社會上一切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在醫院那一方天地里,看著有些人幸福,有些人不幸。
她不是個沖動的人,也不是個舉步不前的人,遇到喜歡的人自然想著可以就這樣一直在一起,或生或死,共同經歷喜怒悲歡。
對于夙沙玖蘭,桑琪喜歡中總是帶著一絲不確定的不安。
她,並不了解這個男人。
即使知道夙沙玖蘭經營著正經的生意,但人與環境是月兌離不開的,而環境更造就了一個人,夙沙玖蘭偶爾露出的犀利與不加掩飾的戾氣,還有家中的保鏢,在在都說明夙沙玖蘭並非表面上看來的這般簡單。
並非會因身份,心中的那份感情便會退縮,但是桑琪不喜歡有意的隱瞞。
注意著桑琪臉上神情的變化,夙沙玖蘭拉過她的手,「你在意的真的是時間的長短嗎?」
驀然抬起直視著夙沙玖蘭,點漆般的黑眸中,仍是那般深沉得看不到底,抓不住他一絲的情緒變化。
「我從不拿自己的事開玩笑,說出口的話,就一定會兌現。」夙沙玖蘭嚴肅地道。
握在掌中那個柔軟的手掌抽動了兩下,桑琪愣愣地看著夙沙玖蘭。
「不喜歡,就不會將你放在心上,更不會紳士地讓你對自己的魅力產生質疑。」夙沙玖蘭邪邪地勾起一邊唇角,這句話,戲謔卻也認真。
臉上瞬間浮上兩朵紅雲,這男人還真是夠直接,「對你,我並不了解。」掙扎了一下,桑琪坦言道。
微笑,夙沙玖蘭揉了揉她的發,「很在意阿誠他們,還有我的槍傷?」
「嗯。」哪個正常人都會在意這些吧,桑琪小小聲地嘀咕。
她可不覺得一個普通人走在街上會受槍傷,這是中國,又不是美國,可以有證持槍,暴力事情不斷的,中獎率也沒有那麼高的。
「只要你問,我就會告訴你,既然要與你在一起,我便沒想過要隱瞞你。」欺騙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他還沒有那個愛好。
不過,勾唇淺笑,「再不收拾,你上班要遲到了。」夙沙玖蘭提醒道。
「啊!」一聲慘叫,桑琪跳起來沖向浴室,又突然停住腳步,「我……」
「我已經讓人準備了你的衣服,去洗臉吧。」笑著向她揮了下手,夙沙玖蘭起身拉開窗簾。
入眼是銀色的蒼茫世界,白雪紛飛,美得似真似幻。
也許可以打電話給老頭子,讓他回來過過農歷新年,不要總在國外過聖誕,還不停地向母親抱怨沒有中國菜可吃。
夙沙玖蘭想著,緩緩勾起唇角。
第十三章冬日也溫暖
ICU的一位同事家中有事,提前休了年假,偏巧最近送到ICU的病患人數直線上升,醫生人手不夠,最後決定從急診室借掉兩個上去,負責夜班。
氨院長親下的通知,桑琪手里掐著那張通知單,盯了三秒後,很想抗旨不遵。
爺爺只不過出門去開個會,除夕前便會回來,想不到老爸和哥哥竟然串謀想將她調去ICU,雖然只有幾天的時間,但是……那個地方是多麼的恐怖啊!
桑琪靠坐在急診科辦公室的桌子上,將通知單丟在一邊,對家里那兩個男人有點無奈。
爸爸和哥哥一直不想她呆在急診室,經常出診不知會遇到什麼樣的人或事;在急診大廳偶爾也會遇到無理取鬧,或是動手毆打醫生的事情,桑家兩個大男人非常擔心他們的女兒和小妹在急診室會被卷入類似的意外當中。
將桑琪調到外科去,又覺得有點大材小用,想來想去可以調到ICU嘛,雖然不比急診室輕閑,但相對來講至少安全了一點。
但桑爺爺對此事一直不同意,當初沒讓孫女留在軍區醫院,就是出于他的私心,覺得離自己身邊太遠,便讓她回來本市發展。
孫女想在急診室歷練一下,他覺得也沒什麼不好,便順著孫女的意願,至于兒子和孫子的顧慮,他也不是沒有,但是還是以孫女的意願為第一位。
家里另兩位女士則持中立態度,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在桑家這個醫生世家,三個男人才真真是一台戲,熱鬧非凡啊!
桑琪抱著茶杯,喝了口熱水,看著晃進辦公室的紀師兄。
和她一起支援ICU夜班的正是眼前這位感冒一直沒好的紀師兄。
澳不掉忙得汗流浹背,便一頭倒在值班室睡覺的毛病,再加上天寒地凍,空氣干燥,醫院有害病菌過多,利于感冒病毒傳播,所以三天兩頭便能看到紀師兄一整天都戴著口罩,兩眼如浸在水中般,淚光瑩瑩,讓急診室的護士們母性大發,心疼不已。
她和紀師兄一人輪一天,看了眼紀師兄兩眼淚汪汪,無限可憐的樣子,桑琪不得不問︰「師兄,你要不要量個體溫。」眼楮都紅了。
沒活,晃進來休息兼喝水的紀師兄抱著茶杯慢悠悠地轉過頭,鼻聲濃重,已經听不出原本輕快、爽朗的聲音了︰「你那有體溫計嗎?」
「我去要一支,你等一下。」桑琪說著出了辦公室,去護理站借支體溫計。
「嗯。」紀師兄點著頭,拿過遙探器,打開辦公室的電視。
中午時間,本市電台正在播新聞,紀師兄坐在椅子上,抬頭盯著電視。
看本市新聞最怕看到的就是哪里又發生情況,有人受傷,人命啊,不知何時變得像是櫃台里的廉價商品,隨時可以被人拿走。
桑琪拿了體溫計回來,甩了兩下,伸手遞給紀師兄。
眼楮一轉,拿過桌上的茶杯,也看著新聞。
最近最大的新聞,除了警方破獲了一個大宗毒品走私案外,就是昨天又查獲了一個大型賭博窩點,一下子又抓了不少人,新聞上正在回顧昨天查獲的賭場現場,還有對這一事進一步的相關報道。
桑琪眼楮盯著電視,突然眯了一下眼,盯著上面一閃而過,看著有些熟悉的身影。
那個人……
桑琪在腦中搜尋剛剛在電視里看到的那個人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