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母親呢?」
「那還能活嗎?自殺死了。」
「這麼可憐。」可玟同情心油然生起。「為什麼大家要喊他怪物或是惡魔什麼的?」
這句話楞住了楊媽媽,「我沒怎麼去想。這些是外號嘛,還不就是他家族的那些惡名。誰不知道他家以前是軍閥,後來抗戰又逃到國外去,等到穩定了才逃到台灣。他們的錢都是些不義之財。那人又以神秘怪里怪氣著稱。見過他的人都說,他是鬼怪投胎的,嚇都嚇死他們啦!」
對于楊媽媽這種鄉願的看法,可玟不怎麼放在心上。可是有關那段遭遇若是真的,她倒頗能同情這家伙的神秘兮兮。
有那樣的過去,還要承受眾人的眼光……,她相信他需要一點保護色。
這對可玟的計書,同樣沒有影響,既然她知道閻旭要出國去了,那麼她恰巧可以在不打攪他的情況下,潛進他的屋中,做點小小的研究。
可玟不認為自己在冒險。
她不會偷走任何東西,充其量,她頂多會拍下些照片,以供研究。重點不是文獻珍品,而是那些文字。對她來說,能解讀其上的文字,然後得到其中的訊息,知道文明的進展這些都是最重要的。一點小小的阻礙……
這麼說好了,--只能延後結果,卻無法讓結果不發生。
在她听到有「魔鬼」典章的那一刻,她就無法不走到這一步了。
想到「魔鬼」典章這讓她不由得一楞。現在照那些人的說法,「魔鬼」典章正是在一位「惡魔」的手中啊!
可玟搖搖頭,向楊媽媽搖蚌手就往她自己的小房間走去。
避它呢!反正惡魔明天就不在家了。
*****
他不在家。當可玟隔天縮在牆角下,等著月光躲起來時,心中一直念著。
他不在家。她看一眼兩尺半高的牆。
他不在家。誰知道牆壁後面有什麼東西?
他不在家。希望沒有西藏獒犬。
他不在家。差不多了,月光逐漸的暗淡在多雲的夜空,詭譎極了。
可玟念了聲佛菩薩保佑,拿出她的家當。
她有一堆家當專門用來破門而人的,足可以媲美專業小偷。
既然講究一切要輕便。她只套上了件薄黑色毛衣及緊身黑牛仔褲。頭上的頭套及手套也沒有忘記。更重要的,她的護身武器都貼身帶著。她不希望里面有麻煩,但是有的話,她一定要能安全月兌身,不然的話……
她在護腕上及腳踝上小心的裝上一具具有吸壁性的活動圓盤。它可以讓她爬上那座牆而不用冒險的拋繩進去。
她由側邊的門牆開始攀爬。
小心翼翼的,她一厘厘往上移動。她感覺得到上層傳來電力發出嘶嘶的聲音。老天,這里的守衛可真是卯足了勁,嗯?
她也不是省油的燈。可玟由腰袋中,取出一個紅外線眼鏡,讓她可以看見那些無形的電網有多麼密集。
可是這種電網,偶爾也會失靈的,譬如一只低飛的鴿子,一只不識相的貓咪。或者……可玟由腰包的另一側拿出她事先準備的一只小白老鼠。
她把它放到城牆上。不久,電網果真發亮起來。
這之後,會有一到兩分鐘的中斷期,這時,也就是進攻的最佳時機。
可玟一個俐落的翻身,翻進了院子里。
她在心中叫了一下,這可真是我的老天啊!
她看到的是一座矗立高大的屋宇,起碼佔地有三、五百坪。而她站的院子--一棵樹也沒有。
懂了吧!她站在一片綠地上--只是夜色中的綠地是黑的,四周沒有半點可供遮掩的地方。而如果在牆上有監視器的話,她八成是逃不過人家的法眼了。
她什麼都想了,就是不曾想過自己會站在這樣一個一無所有的院子,除了滿地該死的草。連朵花兒都沒有,這是什麼樣的院子?
可玟真希望自己是只蒼蠅,如此一來,就可以飛離這里了。
而現在,她前進不能,後退……
幾秒鐘過去了。
幾分鐘過去了。
可玟咬咬唇,決定大大方方的穿越這片綠地,直接去敲屋子的大門。
既然閻旭不在家,也許他們會讓她瞧瞧典章。
她走到門口,門已經自動的開了。
「岳小姐。」歐陽烈對著她說。
「嗨!」
第二章
歐陽烈不知道自己該拿這小女生怎麼辦!
「你打算把我關起來嗎?」可玟開口說。
「那是我老板的權利。我只需要通報這件事給他。」他冷淡的說。
可玟打量著歐陽烈。
他四十開外,黑濃的發中已出現銀絲,眼角的紋路及不曾閃現波瀾的眼,都說明了他是個見過大風大浪的人。
「我可以給你一個建議嗎?」
他沒有說不。
「既然閻先生不在家,那麼,我假設今天這里的安全設施是在你的管轄之下吧!」
他沒有說不是。
「我知道我是擅闖民宅。你可以報警捉我,我不反對。」
他還是保持沉默。
「那……在你請警察來之前,可不可以讓我看一眼那些古文呢?」
歐陽烈的臉皮上是面無表情,但肚子里可是累積了一堆笑。這小女孩在這幾分鐘的表情,除了小心翼翼、謹慎嘗試外,還有滿臉的希望。那種希望的模樣讓你舍不得說「不」。
可是歐陽烈不是閻家的主子,他沒有權利說什麼。「我去問一問閻先生。」
「你是說他在家?」
歐陽烈點點頭。
「可是--」
「我那麼說是希望打發你,不是希望你來這里闖空門。」
闖空門?可玟很想告訴他,這一點也不像闖空門。這里比博物館還戒備森嚴。可是她轉動了下眼珠,沒有把話說出口。
「跟我來。」歐陽烈轉身往屋內走。
咦?莫非她有這榮幸見到閻家的主子嗎?
他打開一間裝飾古樸的小起居間。「你在這邊等,請不要擅自離開。我問過閻先生後,馬上就回來。」
「謝謝你。」可玟認為這是她現在唯一能說的。
他們沒有立刻將她扭送法辦已經大出她的意外,現在又這麼慎重的去問他主子,這可說是很禮遇了。
歐陽烈關上門後,讓自己在門外揮發完那些笑意,才舉步走向閻先生的書房。
他的書房在屋中的最高層--五樓,是閻先生的天地。沒有得到允許,連他都不能擅自闖進禁區。
記得剛到閻家時,他就對這屋中有這許多的禁地感到訝異。不只是他的書房,還有這閭屋子的地下室,藏在屋後的唯一一座玻璃花屋,這些都屬于禁區。闖人禁區當然不可能勁死,可是……就別想在閻家混下去了。
而這飯碗不是白捧的,閻家的待遇高出外界許多。
「閻先生。」歐陽烈站在他書房門口。
「進來。」
閻旭一身寬大的睡袍,顯然是被吵醒了。「有訪客?」他挑起一眉問。
歐陽烈點點頭,走到他書桌前,打開了一架裝設很久卻很少使用的顯示器。他按下幾鍵,螢幕轉到起居室的一角。
「就是她,岳小姐。」歐陽指著螢幕說。「她試圖趁你不在的時候,說服我給她看那些文件。我需要報警嗎?」
閻旭淡淡的說︰「你不想報警?」
「是。」歐陽烈坦白說︰「我想她是個無害的小東西。只不過是對她所研究的事稍微熱中了一點。」
「那麼你已經做了決定了。」
「你才是能做決定的人。」
閻旭還是淡淡的說︰「我說過我不想再見到她。」
「她出乎意料的固執。」
「那麼,讓她不要太固執。這就是你的工作。」閻旭以決定的口吻說︰「讓她走,可是不要讓她再次出現在這里。」
歐陽烈知道這是自己下台一鞠躬的時候,可是……「可以讓我說一句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