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讓嘉翎有著同樣深刻的感受。是的,她從前也一直依賴著穩重的允輝,沒有想過她會這麼突然的失去他。
「我明白。」嘉翎握住他的手,真心的說。
「那是漫長的一天一夜,她不斷的哀嚎著,我卻束手無策。天啊!那時,我真恨上帝,它不公平,我都還沒有回報夠多的愛給她,她卻要離開了。留下三歲的稚兒給我。」掉入記憶的鐘斯用力握著她的手,痛苦的說著,「她卻舍下我,舍下一切的走了。」
「這一切都是神的旨意。」
「這是什麼狗屁不通的旨意。她是妒忌我們的恩愛,她只想破壞。」
「噓!」她按住他的唇,「不要這麼說,你不是真想毀謗她的。」
他則包住她的指頭,「不。我說的是真話,它——」他向上望,「自己也知道。我總有一天要問問它究竟是什麼意思。」
多說無益,她知道,自己也曾是冥頑不靈的一員。憎恨和懷疑也會是活下去的一種力量。「你活著,這是最重要的。至於想問神的旨意,未來還有機會。」
「是啊,我活著。」鐘斯攬她入懷,「你讓我活了起來。」
怦怦的心跳讓她有些許的恍惚。他說的是否表示某種「愛意」?
他松開了她,「今天,我先回去休息好了。」
「啊?」她怔怔的問。
他帶笑替她將下巴合上。「你不想讓人誤會,我就回去睡好了。不過,這種日子我不知能熬過多久。別太仰賴我的良心,知道嗎?」
嘉翎只好點點頭,看他拾起衣物,走向大門。「晚安。」他說。
「晚安。」
☆☆☆
「金小姐,你睡著了嗎?」夏娃在黑暗中出聲。
嘉翎一手枕在頭下,半臥著問︰「又有什麼事了?」
「我找到「膽小」麥斯了。」
「真的?是誰?」她抬頭問。
「是你剛由鬼門關救醒的人,布湯姆。」
「不會吧!你確定?他是席鐘斯的重要副手,應該不會是來自二十二世紀的怪物才對。否則,別人也應該會對他突兀的出現起疑心,像我一樣。」
「他換了裝扮也留長了發,還蓄上一絡胡子,可是他沒辦法逃過我們的影像還原術。他所有的骨架及眼楮都符合了我們的檔案。你還不相信的話,可以在他胸口找到一樣證據,證明他是來自二十二世紀的罪犯。」
「哦,你該不是說二十二世紀,還有人替罪犯烙印吧!」
「沒錯。不過,並不是像以前人那樣在身上烙一輩子的印。那是一種特殊處理過的顏料,能依他服刑的日期維持一定的時日,只要他服完刑,顏料會自動消失。我們也不會在社會檔案上留任何紀錄。他只服到他該服的刑責。」
「是嗎?」抬抬眉,嘉翎倒也覺得這方式尚可接受。「那麼,布湯姆胸前會有顏料?」
「沒錯。重刑犯是黑色。中等程度會退到紫色。最輕微的則是桃色,和膚色也最近。」夏娃說︰「而布湯姆的胸前,應該是紫色的。」
「那我要試著去看看他的前胸羅!」
「其實我們已經百分之九十九肯定是他了。你大可不必冒這個險。因為,我們無從得知他是否已認出你是追捕人。」
「難道他會殺人滅口?」
「這很難說,在這里,你是他最大的敵人。他在二十二世紀犯過傷害罪,有壞的暴力因子埋伏在他體內,也許他會殺了你。」夏娃嚴肅的說︰「亞當正懷疑他的受傷只是一種手段,目的是要你現出原形。」
現出原形,現在自己又成了妖魔鬼怪了。「他想要我用二十二世紀的手法救他?難道他不怕我不是,失手傷了他?他還曾經休克過,別忘了。」
「有很多工具可以供他裝神弄鬼。我們不明白他手上有什麼,只能說,他是個極聰明的人,他會這麼做不會沒有退路的。」
嘉翎現在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若是所有的猜測都是正確的,布湯姆——不,「膽小」麥斯,實在是個可怕的人。竟可以玩弄自己的生命來達成目標。「為什麼,你們會給一個這麼樣的人「膽小」的綽號?」
「他膽小的地方並非犯罪。他是屬於隱藏自己的罪犯,擅長湮滅罪證及推出代罪羔羊。他是這藝術的高人,所以也是最「膽小」最小心謹慎的人。你萬一被他察覺出是追捕人,最好留心他的詭計。許多人曾被他陷害,怎麼死都不知道。」
嘉翎嘆聲氣,「看來罪犯也是愈來愈聰明了。」
「這也是他們的弱點,聰明是有盲點的。」
嘉翎仰看由床項延伸下來的條條床幔,「盲……點,是嗎?」
「像你,你的盲點就是專心在一件事情時,對其他事就沒有辦法分心。我怕你現在心里只有一個席鐘斯,再也看不到其他方向了。」
「我們的談話只能拘束於公事,我不許你插手我的情感問題。」
「哼,別以為你瞞得過我,我知道你听見他說那段遭遇時,只差沒痛哭流涕了。我說,你真的陷下去了,小心點,席鐘斯不太可能娶一個女巫的。老實說,他是個貴族,連個村女都不在他們那階層的考慮之列。除非你可以一輩子當個情婦,否則,趁早死心吧!」
「我一點都沒有意思要他娶我。」嘉翔鼓起雙短賭氣的說。
「那最好不過。」
「我受夠了。」嘉翎突然宣布,「我要你得到點教訓,不再干涉我的事。從現在起,我要將你擺到木箱中,我不想听你指揮了。」
「你最好不要這麼做……喂喂,金小姐——」
嘉翎氣憤的拔下耳環,她對那紅寶石皺皺眉,打開放置在床下的大木箱,嘉翎將耳環扔了進去。「好好在里面反省一下!」
砰!她關上了木箱門。
☆☆☆
早晨不是金嘉翎最喜歡的一段時光,但對於某部分小孩來說,它顯然是的。
席瑞特拉扯著她身上厚重的棉被,他一直扯一直拖,直到嘉翎終於被太陽伯伯溫和的拍拍,說聲︰「該起床羅!」
半睜開她惺忪的腫眼楮,嘉翎分不清東西南北的問︰「嗯?什麼?你說什麼?」
「起床了!巫婆!」瑞特像個小霸王,高高的站在她床上,俯視她說︰「父親大人說要你起床到樓下去,他要見你。」
誰要見我?!嘉翎翻個身再捉回她身上的被子,「我不想見他。」
「不行!不行!」瑞特用小孩子特有的高尖嗓音,大叫著,「不可以的,你一定要去見他。你不準再睡下去了。」
嘉翎不理他,照睡。
瑞特不滿的瞪著她那有恃無恐的睡姿。小朋友的惡作劇心理開始出現在他小面孔上,他不懷好意的笑一笑,跳下她的床。
以為她的世界終於恢復平靜的嘉翎,更安心的擁抱她的夢鄉。她趴睡在床上。
一分一秒過去了。
嘩!一盆水在完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兜頭朝嘉翎的身上灑下來。
「噢!我的天!」她驚叫的爬起來。
濕答答的水由她的發滑落她的臉頰,繼而浸濕她一身的睡衣。金嘉翎現在狼狽得像只落水狗一樣。而罪犯還膽敢站在那邊對她咧開嘴角笑!
「我要殺了你,你這小表!」撥開黏在她臉頰上的發絲,她卷起袖子,「我捉到你以後,我要狠狠的打一頓你的。你這無法無天的小魔頭!」
「咐!誰讓你這麼愛睡!案親說,對付懶豬最好的方法是給它們一盆水清醒一下。」他還拉下眼瞼,露出白眼做鬼臉說。
竟把她當成小豬仔!君子孰可忍孰不可忍,她一定要報這一箭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