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討厭女人的眼淚,因為女人老愛以眼淚當成威脅男人的工具,唯獨她……
唯有她的眼淚可以輕易牽動他的心思。
斷續的抽噎聲傳進耳中,讓他胸口一陣又一陣緊縮,她究竟給他下了什麼蠱,才讓他舍不得她一丁點兒的傷心難過?
隱隱約約,他察覺出這份割舍不下的情感,已在內心深處生了根、發了芽,無法剔除了——
「我在這里,有我在……等你哭完,我就送你回去,好嗎?」他說不出安慰人的話語,只有一雙手臂及胸膛可以大方提供。
他難得表露出的溫柔讓闕迎月一愣,輕輕點頭後便像個孩子,哇的一聲放聲大哭,不絕的淚水濕了他的胸襟,也讓她緊繃的神經逐漸松弛下來。
這一刻,有個強烈念頭在腦海回響著——
如果可以,她不願意放開這具寬闊溫熱的胸膛。
再也不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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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梅天良送闕迎月回到事務所時已近夜半時分。
狠狠哭了一場的闕迎月,在梅天良陪伴下步出加護病房的同時,兩名在外面等候的刑警也趨步上前,想要從刺殺案中獲得有利線索,好能夠在最短時間內抓到凶手。
但她全然無頭緒,無法提供線索給警方,等做完筆錄回到事務所,時間已經相當晚了。
「很晚了,你回去吧!」在事務所前站定腳步,正要掏出鑰匙開門的闕迎月,轉過身對梅天良如是說道。
看著她因哭過而略顯紅腫的雙眼,梅天良的心又再度隱隱扯痛,「你一個人可以嗎?」
她點點頭,因他熱烈的注視,雙頰不覺染上紅雲,「今天……真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一定沒辦法面對這一切。」
「別跟我客氣。」不自禁的伸出手握住她微涼的小手,他實在無法棄她一個人離開,「你確定一個人可以嗎?」
「嗯。與其一個人待在空蕩蕩的家胡思亂想,不如在事務所內窩一下,至少比家里感覺安全踏實多了。」她點頭,反握了下他的手,「還有……悔先生,我並沒有你想像中的那樣軟弱。」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只是想再多陪她一會兒而已,不過這種肉麻話打死他也說不出口,「好吧!那至少可以讓我看著你進門吧!」
「你……」唇一抿,闕迎月本想抗議,但在見到他那雙憂心的眸子後,又將話給咽下,「好,隨你吧!」
將手從他掌握中抽出,闕迎月拿出鑰匙插進門孔向右轉動時,驚覺到不對勁。
「門沒鎖?!」她詫異的回頭看了梅天良一眼。
「不可能!」離開前他有將大門鎖上。
這麼說來,只有一種可能會發生……
梅天良將闕迎月拉至身後,小心打開大門,再躡手躡腳的轉動內門門把,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片漆黑寂靜的辦公室。
闕迎月在他踏進室內後,在靠近門外的牆面打開電源開關,霎時伸手不見五指的辦公室明亮起來。
「怎麼會這樣?!」看見辦公室一片狼藉,闕迎月瞠目結舌,不敢置信。
「看來是遭小偷了。」梅天良注意到被翻亂的物品都是放置資料的文件櫃,這一點讓他起了疑心,「你清點看看有沒有東西失竊,我去問樓下保全,看看有沒有可疑人士進入這棟樓。」
「好……」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一樁樁倒楣事接踵而來,闕迎月眼中不禁蒙上一層水霧,「望月被人剌傷……現在事務所又遭小偷,怎麼會這樣……」
走近辦公桌,她一一打開抽屜,檢查有無貴重物品失竊,眼角余光瞄見散落的資料文件,忍不住頭痛起來。
「這下可好,要重新收拾跟建檔了。」
不過幸好事關顧客隱私的重要文件,都鎖在銀行保險箱內,否則金錢損失事小,沒了信譽,事務所就毀了。
專心盤點失竊物品的闕迎月,沒有注意到身後傳出的窸窣聲,也沒發現到一道陰影正步步逼近她。
「以公司名義開立的存折跟印章都還在……」既然重要物品都還在,那小偷模進事務所想偷的是什麼呢?
忽地她注意到一道陰影籠罩住她,以為是梅天良去而復返,她迅速轉頭問道︰「怎麼樣?保全人員有看到什麼可疑人物嗎?」
豈料站在身後的並不是梅天良,而是一個素末謀面的瘦高男子,他面目猙獰,手上拿著一把獵刀。
「你……你是誰?」闕迎月被他渾身的殺氣給驚嚇到了。
「把照片交出來!」男子咧唇露笑,高舉起獵刀,沉聲威嚇。
「什麼照片?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還裝!」他突然爆出一記咆哮,「就是你們這些小人暗中搞鬼,所以娜娜才要跟我離婚,死都不願給我一次機會!快把照片交出來!」
「我……」他凶惡的口氣讓闕迎月感到腳軟,看見獵刀上殘留的紅色痕跡,她心上一凜,「難道……難道是你把望月刺傷的?」
男子眉一挑,面色茫然偏頭思考著,「剌傷?是啊……是我刺傷那個女人,誰叫她不把照片交出來……誰叫她想要拆散我跟娜娜,不可原諒……你們都是不可原諒的罪人!全都該死!懊死!」
觸及內心傷口,男子突然發起狂來,舉起獵刀就要往闕迎月身上剌去
說時遲那時快,梅天良正好從樓下踏進事務所大門,一見到闕迎月遭受攻擊的畫面,頓時心口一窒。
「你想對迎月做什麼!」
梅天良不假思索的沖上前去,狠狠往男子月復部撞去,男子沒料到他的出現,被撞得腳步踉蹌,栽了跟頭倒下。
梅天良見機不可失,隨手抓起一把椅子就往男子身上砸,男子吃痛的以雙手抵御,手中獵刀早不知掉落何處。
「不要打我……好痛……不要打我……」男子淒厲叫喊著,內心的悲苦讓他爆出哭聲︰「是你們不好!你們叫娜娜不要我……娜娜離開我了……她不要我了,都是你們害的……我討厭你們……」
他躺在地上,像個孩子般將身子蜷成一團,不斷冒出哭聲。
看到這情況的梅天良,也不忍心再下垂手。
「迎月,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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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從發生到解決在短短一天之內就結束。
警方帶走那名男子後,闕迎月才從檔案資料中,得知他是某位客戶的丈夫。
妻子因無法忍受丈夫的工作狂及忽略,幾番掙扎後決定離婚,于是找上離婚事務所請求調解離婚,當時負責調解的就是望月。
報告書上頭寫得很清楚,離婚調解進行得很順利,丈夫雖然難過卻也尊重妻子離婚的決定,豈料離婚證書簽下之後,丈夫又反悔了。
為了挽回妻子,他不惜辭去工作,想盡辦法慰留妻子,但妻子去意堅定,不想再回頭,而丈夫又不肯放棄,還因屢次跟蹤妻子而鬧上警局。
偏執人格應該就是在這段時間內造成的吧!才會導致丈夫將責任推卸到他人身上,首當其沖的就是當初負責調解離婚的她們。
他異想天開的以為只要從她們那邊奪走一切報告資料,他跟妻子就能夠復合,一切就會跟著雨過天晴。
經由警方審訊過後,確認該名男子精神已經異常,就算進入司法程序,也應該是判入精神療養院服刑。
無論如何,事件到此告一段落,徹底落幕了——
因為被刺傷而緊急入院的闕望月在第三天蘇醒過來,對于事發當時的情況也記得不太清楚,只知道有個人從暗巷里竄出撞了她一下,接著她就感覺到一陣疼痛,然後暈眩襲身……再醒來才發現人在醫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