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還笑得出來。」她都快哭了。關于戚睿安的回憶,一直是她這些年來不敢踫及的一部分,就是怕越想越傷心,再次掉進悲傷回憶里。
「八年了,你有沒有試著走出來過呢?」
那時,戚睿安再三掙扎,最後只能忍痛決定放棄這段婚姻,還給女兒自由,他則願意退一步等待,等待適當的實際來臨。
這對女兒而言當然很受傷,但他甘願被她記恨,只為了她也能擁有一個與別人一樣的生活,不需委屈自己一直待在婚姻的牢籠中。
放她完全自由,只有他才能為她辦到。
臨去前,戚睿安向她保證自己會遠走國外,這些年不會再出現在杜燕霏面前,為的也是怕她會忍不住又一頭熱,重蹈覆轍,另一方面也是膽心自己會狠不下心,又回到她身旁。
戚睿安在告別的那一刻極為鎮定,卻讓人紅了眼眶,明明知道會被女兒記恨一輩子,但他說他不怕,因為那樣對她才是最好的。
于是兩人私下建成共同協議,她在女兒面前不會提起只字片語,就當他是無情的消失,只留下一張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
因為只有徹底摧毀她的夢,她才能夠從里面清醒。
「你知道的,我有試。」杜燕霏哀嘆了口氣。她也以為自己已經忘了過去,但再見到睿安時,她才曉得自己根本沒忘。
「呵,燕霏,試著打開你的心,你會了解一切。」杜母說得玄之又玄,讓人一時參不透。
「試著……媽,你不了解,睿安一直是我不願再回想的對象,回想往事太痛苦了。」她幽幽地說。
不知花了多大的力氣,她才能擺月兌掉過去,重新站起。誰知,八年後一過見他,她又立刻變回那個小女生,面對他時毫無招架之力。
這些年,真像是白過。
「甜蜜、痛苦,都是你那時的感受,現在你已經有了新的生活,別再往後看,只有向前走你才會有新的人生。」
既然睿安已從國外回來,那就代表他認為時機已成熟,在她眼中,他們是真正合適對方的,不管是過去或現在,她一直都是這麼想。
唉,想當初她應征女兒的家庭教師時,她還足足下過一番功夫,才從中挑選出戚睿安。
沒想到最後竟會是這樣的結果,凡事一臉不在乎的女兒,居然對家庭教師動了心,而看似嚴肅的戚睿安,會這樣的痴情不移。
不過她的好女婿應該知道,這趟回來會遇到怎樣的難題吧!
「好啦好啦,你想開點,你爸要找我出門逛街了,要一起來嗎?」她老公正在後頭催著要出門。
「不了,你們自己去吧。」父母結縭多年還是如膠似漆,幸福洋溢得像新婚夫妻般讓人稱羨,反觀自己,只能搖頭。
明明是母女,幸福卻相差一大截。
「那你自己想開些,有問題再打電話給媽,知道嗎?」匆匆交代完,她站起身理理衣服。
「好。」杜燕霏應答後,掛上電話。
望著那兩大箱行李,她心思飄遠,怔怔地開始發起呆來,他故意挖了那麼大一個坑給她跳下去,背後是否在盤算什麼?
難道只是為了省旅館錢?
她翻了個白眼,怎麼可能,這點小錢他才不放在眼里。
那為了什麼呢?
她無奈地起身把那兩大箱行李拖進客房里,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也就不用再多想了,過去就是過去,她是不可能再次對戚睿安動心的。
就當他是來向她租房子的房客好了……
***bbs.***bbs.***bbs.***
三十坪大小的公寓被分隔成一廳三房兩衛,格局方正,采簡約裝潢,沒有多余雜物,里頭的每一個東西,都是八年前他與她的共同回憶。
只是沒想到會被安排在這啊——
他被安置在客房,雖與主臥只有一牆之隔,但擺明在她心中就是把他當客人看待。
但躺在床上,看著柔和鵝黃色烴光下的一景一物,他的唇角邊是漾著笑意,因為只要一想起她就在自己身邊這件事實,他的心中就不禁一陣暖和,感覺充實,他在國外只身奮斗那麼多年,為的就是這一刻。
房門被敲了三下後,接著打開。
「燕霏?」他只斜瞄著她,沒打算起身接待。
「嗯。」她遲疑了會,見他沒有動靜,只好自己走進來。
他挪開自己的身子,讓她坐在床沿,由于客房內沒有椅子,她別無選擇,只能坐在床上與他談話。
她眼神迷惑地打量他,懷疑他為什麼不坐正身子與她說話?隨後默默嘆了口氣,算了,她只是來講幾句話的,說完就會離開。
兩人同在一張床上,他隨意躺著,而她卻僵直身子坐著。
是她多想了嗎?明明就不是夫妻了,可他卻一直制造錯覺給她,拼命要把她拉回過去中,皺緊了眉心,她渾身繃緊的坐在他身旁。
「怎麼?」他問。
「有些話還是要先說清楚……」
他點點頭,含笑眼神望著她,
「說清楚什麼?」只要她說,他都會听。
被那眼神一凝,她立即感到自己心跳加速,卜通卜通的,兩頰有些紅熱,時光倒回到八年前的溫柔情意。
她眨眨眼,像被電觸到,連忙避開。
怎麼會這樣,她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生理反應?這實在太不正常了。
「呵,你怎麼了?」見她臉紅,戚睿安笑得開心,她容易臉紅的毛病還是沒改,害羞的小親親。
「是關于公事上的事,我知道你這些年累積了不少人脈,在這行也頗為出名,但我還是希望,我的訂單是靠自己的力量接來的,並不是經由你。」她低著眼,拒絕他在工作上的援助。
他的手撫上她的,語調輕柔。
「首先,我在家是不談公事的,既然這問題這麼困擾你,那我也就有必要向你解釋清楚,燕霏,如果不是你,努力爭取訂單,並且提出不錯的優惠方案,讓顧客有考慮的空間,那麼就算我再有辦法,也無法協助你接下訂單,這樣你能了解前後關系嗎?」
杜燕霏將臉轉向他,臉紅心跳。大掌熟悉的觸感揪緊心上的那根弦,不經意的害她繃緊神經,頭暈空白。
說完後他頓了一頓,臉上揚起好看的笑紋。
「還有,主任的角色並不只是為了督促你們的業績,而是站在互助的立場,如果我們能一起接下訂單,為什麼要放棄拱手讓人?我們是伙伴,互相幫忙是很正常的。」了解她的好勝心態,但他也必須告訴她自己的立場,他不是敵人。
被他這麼一說,反倒讓她無言起來,也許是她在進一行單打獨斗太久,一時還無法體會到他說的伙伴意義。
這些年來,她總以為她的部屬能力全在她之下,辦事不牢靠,因此無法給予全心信賴,難道她這樣做法錯了?
相互信任,這個字眼,更是讓她不能理解,什麼樣的工作伙伴,才能教自己全心信賴,不會對人產生質疑?
「我看過資料,這幾年你的業績很好,但都是靠著自己的力量去爭取來,很少讓下屬去辦事,為什麼你要這麼累呢?有些事明明就可以交給下屬去完成。」他心疼的握緊她的手。
這是八年前他留給她的教訓?讓她再也不相信別人?如果真是這樣,那他會自責。
那並非是他的本意。
「這樣你會很辛苦,燕霏。」
她眸中漸漸燃起一簇怒火,胸口一陣熱。
他在說什麼?連過往記錄都調出來看,他到底想了解什麼,是真的純粹想知道她的工作能力,還是想知道她這八年來過得有多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