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程佳羽清清喉嚨。
「還有啊!」幾個同學哀嚎。
「不就說最後了嗎?」程佳羽納悶,總共也只有三點而已,會很多嗎?這些小表。
「最後是什麼?」有同學不耐的催促。
「最後一點,」她刻意看了白浩天一眼︰「你們可以選擇來不來上我的課。如果要來上課,請務必準時,沒理由讓都是等學生的,是吧!當然,如果你們真的覺得來上我的課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我也沒理由強迫你們來上課。」
「真的嗎?」有人的眼楮亮了起來。
「但是,听好!你們一定要請假。事假、病假隨你們請,理由可以不寫,可是假單一定要給我。身為你們的導師,我有責任知道你們缺席是因為有事,還是出了什麼意外,可以嗎?」特殊分子就得用特殊方法,高壓統治的方法只會徒增他們的反感罷了。
同學們點點頭,表示接受了。
「白浩天,這點你做得到嗎?」程佳羽看向怒終瞅著她瞧的白浩天,他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真的很……刺眼,仿佛在嘲諷世間的一切一般。
全班的同學的眼光同時落向他,他仍是不發一語,依然盯著程佳羽。
「在我眼中,每位同學都是平等的,沒有特權分子。你身為‘老大’,更應該力行。」程佳羽房間加重‘老大’這兩個字的語氣。
白浩天依然沒有回應,程佳羽也不跟他干耗。
「不反對就表示你同意了。很高興跟各位同學成達同識,未來的日子里希望我們能相處愉快。同學如果有問題,也歡迎你們來找我,不管是課業上的或生活上的問題都行,想跟我借柯南的錄影帶的,寫情書不敢寄,要我轉遞的,或是想吃零食,又不知道熱量怎麼算的……都歡迎你們來找我。不過,借錢免談。」開玩笑,她一個月才領多少薪水啊。
「嗟!小器!」有人噓她。
「各位同學,為師的薪水不高,除了求溫飽外,總經讓我存點養老金吧。」真是一群不知民間疾苦的小祖宗。「如果大家真有急需,不防向白浩天求助。」
「啊?」
「他不是‘浩瀚’的小老板嗎,好了,開個小玩笑,大家別當真,上課吧。」
???
「程老師。」
唉一進教師休息室,程佳羽就听到有人在叫她,抬眼一看,才知道教務主任已經站在她座位旁恭候她了。
「主任,有事嗎?」程佳羽放下手中的書,一坐在桌上,順手拿起茶杯,補充兩堂課下來所流失的水分。
呃……下課啦?」教務主任陪笑著一張臉。
「主任,有事就開門見山的說。」看他一臉心虛,八成是來自首的吧。
「十八班的學生……沒……沒有為難你吧?」當初就是看到她那敏捷的身手,應該可以馴服那班頑劣子弟,他才會鍥而不舍的力勸她接任班導的,希望她能撐久一點啊。
「沒有。」就知道他要問這個。
「真的?!」怎麼可能?那班的學生全轉性啦?
「真的呀。」有什麼不對嗎?
「你……你用暴……呃……用武力了嗎?」她該不會一開始就先扁他們一頓吧?如果是的話……天啊!他慘了。明天,不,也許今天下午就有家長找上門來。
「嗯……一點點啦。」如果說敲了他們腦袋瓜一下,那樣也算的話。
「啊?」這……這下真的慘了。
教務主任不禁開始冒冷汗了,頭也隱隱作痛起來,難道他真的錯了嗎?讓她當十八班的班導真的是在玩火?!看來他真的引火自焚了。
「主任?你不舒服嗎?」程佳羽看見教務主任臉色忽白忽青,以為他生病了。
「沒……沒事。」教務主任擦擦額頭上泌出的汗珠。「程老師啊,那個……呃……十八班的學生也許特殊了一點,但……但是也不一定要用多……多‘特別’的方法來教啊。」
「喔,主任,此言差矣。也老夫子不是說要因材施教嗎?所以我認為我的方法,應該很適用于二年十八班的同學。」反正又不指望他們考個榜首回來,所以適度的的放任他們自主反而可以減低他們對權威的挑戰及對體制的叛逆。
「可是這樣會有麻煩的。」他實在不敢想像此刻二年十八班的同學有多少人臉上沒有掛彩的。
「是會有一點小麻煩的。不過,主任,你別擔心,我想我應付得來的。」要因材施教的確要花比別人多的心力。程佳羽還有自信能勝任,所以豪氣千雲的拍拍教務主任的肩膀,證明自己的信心。
教務主任額上的汗珠冒得更凶了,他心想,也許他兩年後無法順利退休了。我年來的兢兢業業無非就是為了能順利退休養老,豈知就在即將功德圓滿之際,冒出這個「意外」。看來,他將「晚節不保」了。
「程老師,我……我想……」
「主任,你暫時什麼都不用想。既然答應你接十八班的班導,我就會盡量去勝任的,除非已經超過我的極限,否則我不會輕言放棄的。」
天啊!她不會輕言放棄。這下子真的是請神難,送神更難了。
教務主任的頭頂上飄下一片烏雲,他彷佛可以看見自己的人生已經由彩色轉為黑白了,也許,還會提前下崗。
第三章
扁光挺受歡迎的嘛!
程佳羽單手撐著下巴看著走廊外被四、五個女老師包圍著的汪仲華。看他們有說有笑,女老師們還不時有意無意的往他身上靠,原來這家伙的人緣這麼好。
她一直知道汪仲華長得不難看,其實憑良心講,他算是很帥的了。只是生性比較懦弱膽小一些,老是躲在她身後,尋求她的保護。看著他的身影,程佳羽突然失笑;他個頭這麼高,足足高出她一個頭,竟然還要讓個頭比他小的她來保護他?!如果讓那票女老師知道他小時候的糗態,會不會對他的人際關系造成影響?還好她不是這麼壞心眼,到處泄他的底。他該慶幸她的口風夠緊,否則……看他怎麼做人?
「想什麼?」汪仲華結束與諸位女老師的談話後,進到辦公室來,卻看見程佳羽望著窗外呆楞出神。
「咦?你什麼時候進來的?」程佳羽回神,看著坐在她對面的汪仲華,心想我怎麼沒看見他進來?
汪仲華「剛好」與她同一個辦公室,又極為巧合的坐在她對面。奇怪,她總覺得她跟他挺有緣的。住同一個社區、讀同一所小學、國中、高中,連大學也是一樣,然後還分發到相同的學樣來教書。他就這麼一路跟著她,跟到現在,他就坐在她對面,是緣分?是巧合?
「剛剛啊,你沒發現?!」汪仲華不置信的搖搖頭︰「佳佳,你的警覺性變差嘍。」
「是嗎?」她聳聳肩,低頭繼續批改學生的周記。二年十八班的學生的確與眾不同,連周記的寫法也很「另因」。有人抄了一堆網路笑話;有人把周記當連載小說寫,而且寫的還是他的戀愛史;有的人把周記寫成對她的「施政滿意度」調查報告;更有人直接寫上——本周沒什麼好寫的。
不是有哪位名人說了一句「得天下英才而教之,一樂也。」那她呢?得天下「怪才」而教之?是悲?是樂?該說是挑戰吧。
其實那些孩子本性不壞,就是叛逆了一些,也許是缺乏足夠的家庭溫暖,為了引人注意才會出現偏差的行為。在功利主義掛帥的社會,人人無不卯足了勁追逐金錢游戲,將「金錢是萬能的」奉為主臬,終其一生,就為了那些身外之物費神。對于自己的孩子則認為把孩子送到學校,再給他們用不完的零用錢,這樣就算是盡到為人父母的責任了。孩子的成長過程根本沒有空參與,更別說是了解他們的需求。其實,他們要的也許不多,保是父母對他們的關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