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她的語氣听來,這個名字好似對她而言極陌生。
她一改混亂迷茫的表情,對他漾出柔和的笑容,低靠在他胸前,閉上眼,四肢緊緊纏住他。
黑曜麟任她緊密抱住,聞著她身上散發的花香。
她是團謎,不論是精神分裂,或是雙重人格,他終會探索出她的內心到底有什麼秘密。
是把戲?還是精神異常?
☆☆☆
眺望不遠處的海景,蔚藍的天空與深藍的海一線相連,渾然天成的自然美景讓人的心不自覺的放松。
白艷站在落地窗前,微笑凝望著。
落地窗的玻璃反射出自己的笑容,她疑惑的伸手撫著玻璃上映照出的自己。她不知自己為何而感到快樂,為何胸中隱隱藏著陌生的滿足。
身處這樣的處境,她哪來的快樂和滿足?
房問分機嘟嘟響了兩聲,傳來熟悉的男性嗓音。
「下樓吃早餐。」
白艷轉頭盯著分機發愣,撫著胸口,無法理解當那個男人聲音傳來的剎那,心中異樣的感覺是什麼樣的情緒。是心理作用?還是她過度憂心自己是否已精神異常?她覺得身體中似乎有另一個她無法控制的自己,正不著痕跡的影響她。
戴上冰冷面具,白艷走下環狀階梯,樓梯旁整面透明的玻璃,可以看見庭院中植物的生意盎然,這是一棟充滿設計創意的房子。
「早安。」黑曜麟看著她下樓,目光鎖住她冰冷的容顏。
他在清晨時抱她回房,她睡意正濃的睜開眼,嬌柔的對他一笑,而後敵不過睡意閉上眼睡去。
他該慶幸她沒關上房間的門,還是該贊賞她聰明的沒關上門?他確定她改過密碼,如果她鎖上了,他無法順利送她回房,勢必要叫醒她,讓她自己開鎖。
「早安。」白艷不自在的應道。她仍不習慣與他相處,對她而言,他是個陌生男人,奪取她的自由,不過她不明白自己為何從未恨他。
「過來。」黑曜麟伸出手。
望著他的大掌,白艷無奈的走近他,將手放在他的大掌上。
他輕拉過她,湊近她頸邊,聞到淡淡的香水味,昨晚濃郁的花香已消失。
「你擦香水?」
白艷遲疑了一會兒,點點頭。
「等一下去洗掉它。」他柔聲命令。
白艷立刻抽回手,轉身準備上樓。
黑曜麟抓回她的手,旋過她的身體,直直望進她的大眼。「我要的不是個听話的洋女圭女圭,我要的是個人,有情緒、有反應、自主的人。」她毫不帶情感的順從方式惹怒了他。
白艷僵硬的面對他,臉色刷白。
「坐下。」黑曜麟按她坐下,語氣轉為和緩。「或者,你是消極的抵抗,如果是,我能接受。」
白艷突然搖頭微笑,笑容中有著無奈與譏諷。
黑曜鱗伸長手抬起她的臉,戚興趣的問︰「你笑什麼?」
「我若能自主、擁有私人情緒、反應,就不會坐在這里,更不會被你擁有,你不覺得你的要求相當可笑?」白艷輕拉掉他抓住她下巴的手,冰冷的與他對視。
黑曜麟望著猶如渾身帶刺的她,與昨晚柔弱似水的她天差地別,他很想知道她為何會有兩種截然不同的表現。
他觸模她的臉頰,感受她的僵硬,輕問︰「白艷,告訴我你到底想要什麼。」他想不通為何白天的她排斥、反抗他,晚上她又來到他身邊,傾訴著她的思念,那听來荒誕的百年相思。
「自由。」她毫不遲疑的回答。
「你的自由是什麼?」他不覺得她原先的生活會是她想要的自由。
這一問教白艷怔住,她的眼神由冰轉柔,陷入了沉思。
黑曜麟望著她。或許她真的病了,她的家庭壓迫她,讓她精神產生了錯亂。
「終有一天,你會找到你想要的自由,到了那一天,我承諾我會放了你,讓你自由。」黑曜麟平靜的告訴她。
白艷不敢置信的看著他,緩緩的站起身,開始退後。
黑曜麟看她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等待她接下來會有的反應。
「我……我想……」他的話徹底敲中她的心思,她的確不知道她要的「自由」是什麼,她不知道她是不敢想、不知道,還是她從來就不擁有自由的權利。
「你想休息,請便,我會讓人送餐點到你房間。」他似乎傷到她了,看她不知所措的模樣,他決定放過她。
白艷立刻轉身快步上樓,身體微微顫抖的她不知道心底冒起的害怕與恐懼來自何處。
黑曜麟看著她逃離的背影,是疼惜也是同情。
第三章
黑曜麟遙望窗外,手中的調查報告讓他對白艷的怪異行徑有了解釋。
如他所料,十二歲的白艷被送去與祖母相依為命的原因是她發瘋了。十二歲的小女孩被冷血的母親逼得發狂,替家里帶來麻煩,所以立刻被送去鄉下祖母家。
失學的她由祖母送至學校,重新開始正常教育。
白艷曾經患有精神病,是善待她的祖母讓她恢復正常,醫治她深受創傷的幼小心靈,這樣的遭遇造就她的人格分裂。
白日的白艷是冰山,展現應付這個世界的冷然性格;夜晚她是曇,展現性格中柔弱的一面,訴說著她內心創造出來的幻想世界,仿效夜晚開花的曇花行徑與模擬花朵的形象。
她原該是個非常美好的女子,是不幸的家庭讓她的性格扭曲,為此他感到無限惋惜。
夜晚的白艷深深吸引他,不完全是她的美麗、柔順,而是一股他無法解釋的情感,讓他對她自設的角色,名為「曇」的女子迷戀下已。
他知道他要的是夜晚的曇,他想讓那柔美的性格展現,讓白艷真正的性格恢復。
黑曜麟兀自沉思,直到白艷出現眼前。
純白飄逸的薄紗層層包裹住她曼妙的身材,剎那間,他相信她就是幻想中的曇花,她的確擁有曇花清麗高雅的氣質。
黑曜麟伸出大掌,要她來到他眼前。
白艷望著他的大掌,遲疑的將手放上去,對于今早的情況她仍心有芥蒂。
「你的確如曇花般美麗。」黑曜麟凝視著她,贊賞道。
曇花引白艷僵了一下︰心中一陣悸動閃過。
他將她剎那的失神看入眼底,意有所指的問,「你喜歡曇花?」
白艷思索片刻,誠實回答,「我沒有見過曇花。」
這是事實,她確實連听都沒有听過,但「曇花」兩個字剛才的確在她心中產生一種莫名感覺。
「是嗎?」黑曜麟牽著她走至大門前,扶她坐進車內後座,漫不經心的輕問背後藏著他的觀察,「曇花只在夜晚綻放,清晨前即凋謝,神秘而清麗。」
白艷清澈的雙眼沒有一絲閃避,聆听著黑曜麟對曇花的介紹。
她的表情清楚告訴他,她並不因他談到曇花而有任何敏感的反應。
黑夜與白日不同的性格,是刻意、作假?還是無意識分裂成兩種截然不同人格的靈魂?他要從她身上得到解答。
☆☆☆
相同的晚宴扮演著相同的角色,待遇及心境卻不再相同。
白艷不用陪在黑曜麟身邊,不用在宴會中扮演男人用來炫耀的女伴,不用成為觀賞的對象,不用展露虛假的笑容,她甚至可以隨意走動,只要在他的視線可以找到的範圍內,這是他的允許。
她沒有如獲大赦的感謝,只覺得困惑,不明白他對她到底有什麼意圖,或許,她該單純的對自己的好運欣喜,以為遇到天底下最後一個好男人。
但她無法說服自己,人與人之間從來不可能這麼簡單,尤其,在男人對女人這一方面。
她很清楚,他不會如他所說放她自由,更甚,他承諾的剎那,她沒有感覺任何雀躍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