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她袋子里的東西全灑了一地。
可惡!什麼時候不裂,偏這個時候裂,虧它還是所有紙袋里看起來最耐操的一只!
她趕緊先撿自己的東西,然後再檢那些紙。但檢視手上那一團亂,卻發現身上最值錢的東西不見了。
"口紅咧?"那條口紅可是她老姐在她生日時送她的,一條要好幾百塊耶!
著急地在原地轉了一圈,後來她看見那條金色包裝的口紅滾到一條腿的旁邊。
一條腿?
咳,是一條腿,一條裹著牛仔褲的腿橫在地上,另一條則曲成弓形。
有人坐在一只大紙箱後面,而他……則慢慢將臉露了出來。
***
"缺德鬼?"他復誦。
那男人留著一頭有型的頭發,劉海有點長,他任其散亂地垂在額前,而長長的鬢角……看來有些頹廢。
長長的鬢角?梁以恩回過神來,"你……你說什麼?"
這個人好像有點眼熟耶,尤其他的鬢角。
因為有些距離而男人又坐在紙箱後頭,所以梁以恩一時之間無法將人看清楚。
"我是在問你剛剛說什麼,缺德鬼?這是在罵我嗎?"抓著一疊白紙,男人終于站了起來。而當他走到梁以恩面前,梁以恩不禁驚訝于他的身高。
斑大的身材?長長的鬢角?還有……一張極俊美的臉龐。慢慢地,有道影子在她腦海里浮現。
啊!他就是那個在影碟店看見的人嘛,怎麼這麼巧!梁以恿不禁訝異,並在心里暗暗喊著巧。只是同時間……
"對著男人流口水不是太好。"男人突然說。
他的眼楮上下打量著粱以恩,而收住目光之後,他的唇角竟泛出微微的笑意。
"流口水?"他的笑令她覺得詭異,而精銳的目光更讓她覺得自己像站在他面前。
"聰明的女人都知道,絕對不要注視男人超過一分鐘,那會讓男人以為你對他有意思。"
"啥?"瞪大眼,而後心虛地調開目光,並故意口齒不清地喃喃︰"這是哪門子的理論……"
雖然,他的確是個好看的男人,會讓人忍不住盯著他看的男人。
但,也僅此而已。
會讓她流口水的男人,肯定不只要有長相,還要有腦袋;只會耍嘴皮子,有什麼用?
"什麼理論?等你遇上獸性大于人性一點的男人就會知道了。"他哼笑了一聲。
听了,梁以恩心里頭生出一股不馴,一時之間,就見她管不住嘴地說了︰
"獸性大于人性的男人滿街都是,誰曉得他們腦袋里裝什麼?是不是每次看到女人,都把女人幻想得一絲不掛。那女人有穿沒穿、穿得丑、穿得美又有什麼差別?何況我只是盯著你看了一下,難不成看久一點就是勾引?"
听完,爆出一笑,"哈哈!沒錯。"呵,這個女孩子很敢說,他喜歡!
"沒錯?"揚高聲調,跟著又低下頭,含著話,模糊地說︰"少自命風流了,以為長得好看就四海通吃了……"
笑容慢慢平撫,他說︰"腳。"
"什麼?"思緒還停留在男人與女人的話題上。
"你的腳。"
"喔。"踩到他的紙了。她跳開了點。
蹲下來,捻起那張印有鞋印的紙,他並未立即站起,只是抬眼看著梁以恩的小腿,並說︰"那麼現在呢?你覺得你跟前這個男人在想什麼?"
他看著她的腳,會想什麼?
不會吧?這個齷齪的男人!早知道今天她就不多此一舉跟她老姐借裙子穿!
立即地又站離他一步,梁以恩反應地壓住裙沿。
男人站了起來,搖搖頭,說︰
"除了臉,女人的腿和胸部是最引人遐思的地方,臉漂亮,很好;胸豐滿,極好;腿長又均勻,最好。我不奢求每天都有那麼好的視覺享受,但是起碼也不要受到殘害。"
講這麼一長串,什麼意思?殘害?和她的腳有關嗎?順著他的視線,粱以恩低頭看著自己的腳。
鞋?沒事。絲襪……啊?
天哪!她怎麼沒發現自己腿上的絲襪是兩個顏色,一邊深一邊淺?明明今天她出門都檢查過了的。
立即反應地,她兩條腿交叉,企圖掩飾。
見狀,男人眯跟。"你覺得這個動作有用嗎?"
抬頭,瞪大眼,"是……是沒用。"假裝鎮定地恢復原來的立正站姿。
"沒用就不必緊張。那里,進門右轉有個門。"
"洗手間?"
"對。"
"謝謝。"站在原地,沒有後續動作。
"然後呢?"見她沒準備去換下絲襪,他反而覺得奇怪。
佯咳一聲。"我……等一下再換,正事還沒辦完。"
何況他剛剛還跟她說,不必緊張,那她也就不急,看都看到了。
听了她的話,男人不免意外。
因為一般女孩子在應征場合出這種糗,不是會慌了不知道怎麼反應,就是想盡辦法趕快將絲襪換下,難得她這麼鎮定,很好!
"你是來應征的?"審視了梁以恩好一會兒,然後走到陽台圍牆邊,他往下俯瞰。
"是。"
"工作內容、公司走向和待遇你都清楚嗎?"
"大概清楚。"
"那好,你認為你最大的優點是什麼?"
"最大的優點?"听完,粱以恩一時之間不知怎麼回答。
她老姐總說她最大的優點是"坦白",但她最大的缺點也是"坦白",因為她常常過于沖動,將坦白用錯了場合,而這一用惜,就也變成了莽撞和口不擇言。
禍從口出?唉,她也千百個不願的。
然而不待梁以恩回應,男人轉過身來,交抱兩臂,說︰
"正常的雇主並不喜歡用會頂嘴的員工。"而且,眼前的她還頂得很厲害。
梁以恩咽咽口水,下巴微微抬起,而後接了︰"這就要看您怎麼解讀了。如果要往狹隘的角度想,是頂嘴沒錯,但如果要往廣義一點的方向想,反應不快的人根本沒法這樣回覆您,更何況創意企劃人員要的不就是反應?"
這是實話,不是胡謅,更不是自以為是。
如果人沒辦法對自己有點小小的自信,那生活要怎麼過?是吧?
"你是說,你反應很快?"
"至少不慢。"
"至少不慢?呵。"低低地笑了一聲,他未就此回應,只把評量的答案放在心底。
只是,這樣卻讓梁以恩不禁困惑。
呵!一聲呵!就這樣!沒有其它答案!那這是肯定還是否定!
"你說你反應不慢.那如果在職場遇到騷擾,你會怎麼辦?"他接著又問。
"那要看嚴不嚴重。"
"如果報嚴重呢?"放下交抱的手臂,直起身,走到梁以恩面前一步處。
不知道是這個話題太敏感,還是眼前這大概有一米八五的男人太高大,不知不覺,她居然有點不安。
"我不會讓它變得很嚴重。"
"有時情況不是你能控制的。"說完,又上前半步。
他做什麼呀?是要試探她嗎?不就征個創意策劃,有必要這樣嗎?粱以恩幾乎要感覺到他的鼻息噴在她頭上。
不,他根本是直接吹氣到她頭上,因為她的頭皮已感受到一股不同于風的熱度,那若有似無的熱,搔得她雞皮疙搭挺立。
天!電影好像都這麼演的,男人要吃掉一個女人之前,一定會先讓她感到害怕,女人愈是驚慌,他們的就愈是被滿足。
然後,就像嗅到血腥味的鯊魚……哇咧!
下意識,粱以恩兩手緊繃地壓住自己的紙袋,那動作讓人看起來像是里頭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