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淥波痴心 第11頁

作者︰安琦

天,弄巧成拙。「唉唉唉……別看,我覺得那一定是這湖里的怪物,不是有人說過,一些會吃人的怪獸最會模仿人熟悉的聲音,像嬰孩哭呀什麼的吸引人注意,然後再一口吃了那被騙著的笨蛋的嗎?別看別看!你可不想當笨蛋吧?」擋在他面前,一邊擺動臀兒左擋右遮,一邊則偷偷又將頭探了出去。

哪曉得,那一直藏得好好的家伙竟在這一刻爬出了石下,晾到岸邊湖沙上乘涼。它背著龜殼,緩動著四只長著長爪子的龜腳,看來和一般龜類是無異;可等它伸出那頭……那有著長長喙嘴的彩羽鳥頭,哀哉!就是這問題,那破仔便是岸上人所說的,「其狀如龜而鳥首虺尾,其聲如判木」的水中異獸「旋龜」呀!

「破破!」

「哎呀!你還叫,找砸嗎?」臉兒垮,但腳下不馬虎,她伸出一只腿以腳指夾來方才被挪至一旁的一塊布,咻地一聲,將其一拋而下,正中覆上那不知死活的旋龜。

「你?」江重濤還來不及細瞧,那旋龜就被東西覆了去,是以他只看到它大概的龜模樣。

「不瞞你說,這是一只龜,是一回我在江邊拾到的,因為它叫聲怪異,所以我才不敢讓其他人看見。」扮笑臉,抱起布及龜放上巨石。

「叫聲怪異的龜?」那他更好奇了,「能讓我看看嗎?」坐到石邊,瞅住那塊詭動著的布。只是那布……動作更快地跳下巨石。

「還是別看了!它怕生。」笑著,也凝住那塊極不安分的布。布?待仔細一看,她忍不住瞪眼,也同時模上自己的胸,那兒果真少了什麼。

「我看,改天再讓你看好了,我先回船上去了……」不再多話,她臊熱著臉蹲地連龜帶布……嗯……是連龜帶兜衣捧起,急著就往樹林里跑。

「蘇姑娘!」

她朝後喊︰「改天等破仔準備好了再讓你看,改天……」

「改天?」听了,他忍不住笑。不就是只龜嗎?還得等它準備好?低下頭,余光瞥進石上某物後,他立刻又抬起頭喊︰「喂,你的鞋……」

只是她的身影早一溜煙地消失在樹林中,猶剩嘹亮的嗓音在湖畔兀自空響。

這女子,除性子急外好像還有點迷糊?呵,他搖頭笑著,提起蘇映潮的鞋和竹簍,躍下了那塊巨石。

第四章

棒日天光未亮,船便又出航,在經過數時辰的平靜之後,江面忽地飄起綿綿細雨。

「下雨嘍!」船上忽聞人喊。

坐在甲板一角發著呆的蘇映潮,這也才抬頭。遠方細雨中的山色水光猶如罩了一層薄紗,她伸手盛住那澆不濕人衣的雨水,又低頭看著那曝露在針針雨絲陣下的繡鞋,下意識,她將腳縮回一點,讓鞋子不至于讓雨淋到。

看著那昨晚鞋面還沾著泥,今早卻干淨如新的鞋,她唇邊又浮出一朵嫣然,因為那不禁讓她想起昨幾個深夜。說來她還真是糊涂,拿兜衣包只烏龜也就罷了,還留下一雙鞋讓人提回來。只是,他提回她的鞋就算了,居然還順手幫她洗了干淨才拿給她……

哀哉,姑娘的形象都給她丟光了,真不知道江重濤會怎麼笑她哦?唉,其實管他怎麼看,她就是這模樣,跟那溫婉心細四個字是一點也搭不上邊啦!

站起,晃晃腰上的竹簍。「你乖點,我要找人說話,別出聲哪。」

「破破破。」

「任抗議?昨兒晚惹的禍還不夠,非得讓人瞧見你才成嗎?萬一連我都被你拖下水,可好?」她可不想一起露餡了。掀蓋,罵道。

罵完後簍子悄然不敢再出聲,是以她滿意地走向船首。只是視線範圍未出現人,她就听到兩道男人嗓音正在對話。

「這里下小雨,我怕峽里正下大雨,頭兒,確定要今天過峽谷嗎?還是要在入峽處的城鎮停上一天?」是某名船夫。

「水位確實高了一些,水流也急了。」這些現象正可確定江的上游正下著頗大的雨。「不過應該不成問題,我不想多浪費一天時間。」

「我怕會有困難。」

「該不至于,看情形再說。」說罷,往船側走來,也遇上了蘇映潮。「今天要過峽谷嗎?我听說那里很美,但也很險。」不知怎地,看到他,她居然心頭撲跳,那感覺像尷尬也像害臊。

他朝她笑,腳步不停。「今天日落前得過峽口,然後漏夜到重慶。」

「漏夜行船不是很危險?」

「熟悉水路就不會,出峽區夔門後的那一段水路,我已走過無數次。」

「但是水路多變,暗藏著的危險往往是行船人容易忽略的。」有些人就是過于信任自己,而命喪水澤,光那峽區水域百千年來就已取走成千上萬條人命。

「我不會勉強過峽。」抬頭看著帆,感覺到風向的微略改變。

苞在他後頭,隱隱就是覺得他趕路有其它原因。「重慶那里有貨物趕著上船嗎?」

「不趕。」

「那麼,是為了救人?」這是她連日來的疑問。「你是不是想救誰,所以時間才不能耽誤?」

回頭盯住她,眼神復雜。也許是他昨晚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所以她猜測。

「咳……對不起,我實在多話,這個,是我一次不小心听船上大哥們提起的。」好像一提及這事,他的臉色就偏沉重。

原來如此。「沒關系,听到就听到了。」沒在意他們初識不久,和她說話,並不感壓力,只要適度,他覺無妨。「你……听說過幽冥花嗎?」他忽然隨口一提。

「幽冥花?當然听過。」只要是生于江中、江邊的一切,她自然清楚。「怎麼問這個?」

他微揚唇角,未吭聲,于是她接著說︰

「那個幽冥花呀,長于水底深淵處,每逢望日開花,每逢閏年結實,其花能愈百病,其實能使耳聰目明延年益壽。這一帶的話……我曉得冥山豐都城下有,不過那已經是好久前的事了,現在還有沒有,並沒有人知道。」

「你知道很多。」本來只是隨口問,但此刻她卻讓他兩眼為之一亮。

「這個……呵,我除了嘴巴多話,耳朵也很靈,這個傳說只要在江邊住餅的人應該都知道。」狀作輕松地玩著辮,但等她想起一件事,兩道後又乍地攏靠。「嘿,你說的這幽冥花,很多人為摘它而喪命,你該不會就是想摘它替人救命吧?」再過兩天就是十五,所以他趕路的目的避不了是為這個了。

然而那豐都,是鬼府,平日鬼氣森森也就不說,重點還是那幽冥花是長在鬼府山下水域的深淵處,怎摘呀?即使如他這般善水之人,也是冒死之險。

她正掛意,卻見他但笑不語,將手探進腰間,捻出一物。那是一方布巾,打開布巾,里頭躺著的是一片枯干花瓣,花瓣呈現瑩瑩乳白。

「你找到了?」有些訝異。但眼前這干去的花瓣已無功效,幽冥花的花瓣與果實必得在離株七日內食用,失去了水澤就也無用了。他搖頭。「如果我已找到那就好,這是在重慶府偶遇的,摘到這花的漁夫已經不在人間。」

聞言,更是擔起心,她追問︰「那漁夫怎死的?」

「生于水,營生也是水,自是死于水。」

登時瞠大眼。「瞧你說得輕松,連那摘花的漁夫都死在江里。你還要冒這險不成?」他這是明知前頭是死路,卻偏往死路走,呆噫!

「這險非冒不可。」

「哪有非冒不可的險?幽冥花的效用只是口耳相傳。」除非已沒有其它辦法,除非那人對他極重要,要不這根本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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