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嗎?」一步步將蘭舫逼向牆邊。「我早說了申闊天那家伙遠比我們要奸巧,比我們更懂得利用他人,他在眾人都苦逼著你之際,反而對你伸出援助之手,你就當真當他是個好人了?呵,真是愚蠢。」他冷笑,距蘭舫只兩步距離。「只是……雖你愚蠢,卻依舊美得令我心動啊。」
覷見縫隙,蘭舫迅速掠過他,想趁機逃去,可男子的動作更快,他精準地將她擒住,抓著她的手臂,就似抓著身陷網陣的飛鳥,不費吹灰之力。
他抓著她,更急性地將她抵向胡同陰暗處。
「放開我!嗚嗚……」嘴被搗住,蘭舫雖死命地抵抗,卻動不了欲逞獸欲的男子半分,連吃力揮出的拳都無濟於事。
「你乖一點,就能少受點皮肉傷,也許肚子里的胎兒也不會受影響,可是……我還真想殺了這個小東西。」之於他,那胎兒便是申闊天勝過他的證據。
男子噴出的氣息,在蘭舫細白的頸項暈開一層令人作惡的濃重溫度,而他的手掌則蓄意地壓迫在她隆起的月復肚上。
「嗚嗚……」她害怕地申吟著,全身抖顫,幾欲昏厥。可當她心頭襲上一念,她的理智與氣力才又回復一些。
胎兒?她要護著胎兒,不能就這樣屈服呀!誰?誰來救救她?鳳玉,那跟了她數日的鳳玉呢?那幫助過她數次的鳳玉呢?為何此刻他卻不出現了?
鳳玉呀……
「乖,我不忍傷你丁點的,尤其你的肌膚細如搪瓷。」肩上的衣物不知何時已被褪去一角,他貪婪的唇欺向她的鎖骨,身子更抵得她的月復腰難受,呼吸就要斷絕。
終於,她好不容易掙月兌一只腿,擠盡最後的力氣抬膝撞向他的鼠蹊,但卻被閃開。
「呵……來這套,未免太過……呵呵呵……」
驀地,他又不自主地笑了起來,那笑聲就向被人扼住喉嚨硬逼出來似地嘔啞嘲哳,不得已,他只能松開前一刻還強制著蘭舫的手,反之捂住自己的嘴,可那怪異的笑聲猶是從喉間繼續迸出,而就在這怪狀發生的同時,他亦下意識地望向胡同出口,果不其然!
「呵呵……你!又是你!呵呵,你究竟是人是鬼?」又是他,那個出現在申家長廊上的男子,那個長相神似申闊天的男子。這是他自昏睡中醒來的第一個認知。
而既然他不是申闊天,就另有其人,他和一干人莫名笑到不可抑制的怪事,必也和他有關,他這麼認定,何況現下這人又這麼神出鬼沒!
隨著他的那一聲「你」,無力以致滑坐地面的蘭舫也看同一處。
「鳳玉……」他終於來了,她在心底呼喊他已不下百次,他終於是出現了。忍不住,她的聲音被一聲哭音哽咽。
努力不理會那怪笑,白面書生急步走近鳳玉。「我曉得……呵呵,你不是人對吧?呵呵……」
鳳玉只靜立於天光下,無言,無動作,只有一抹淡笑逐漸在他臉上拓開。
「你笑……是承認,呵呵……你不承認,我也有辦法……」他身上從小帶著避邪的符瑞,如果眼前這人真是邪物,被符瑞一打,不現形也難!
他很是努力地模著全身,可是卻怎也找不到東西。
「你找這個?」就在他苦尋不得之際,一只紅色小袋已懸蕩在鳳玉的指尖,他提著它,晃著,在他的笑容前。
不覺,毛骨悚然。「為……為什麼?」
「因為……」指尖一松,裝有符瑞的紅色小袋便往地面掉落。
許是緊張,書生一見符瑞往下墜,就也伸出手想盛住,只是動作慢了,符瑞仍然掉了地,躺上鳳玉的腳邊。
而盯著鳳玉的腳邊,書生原顯倉皇的五官,頓時僵滯。「你……你沒影……」
「我覺得,你的笑聲比說話聲來得好听,人還是少點話好。」
「你……真不是……咳!」本來他還正胡猜的。
咳聲一起,書生怕是岔了氣,只見他臉色刷白,緊抓喉嚨,人跟著像見鬼似地奔出了胡同。好半晌,闃靜的空間里,只剩他咭咭的怪笑聲。
好久,鳳玉的視線終於調向蹲坐牆邊的蘭舫身上。「對不住,我來晚了,你沒事吧?」走至她身邊,蹲,探手將她不整的前襟掩上。「我听得到你喊我,不論你在哪里。」
自鳳玉出現後,蘭舫的雙瞳便也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而截至他說了這句話,她才眨動雙眸,有了反應。
「你一直在附近。」她的眼白泛紅卻沒掉淚,縱使方才的恐懼遠遠勝過她以往的經驗。
他沒點頭亦沒搖頭,只是執意牽起蘭舫。
「你故意看著他對我……」手顫抖著,任他牽起,現在的她已無力再跟另一名男子周旋。
「我不背你,你走得回去嗎?」盯著她一臉狼狽,冷冷問。而在相望良久之後,他背過身。「我背你。」
「你回答我。」她覺得好累好累,只怕一合上眼,就會沉沉睡去。
偉立的背影一動不動,似是酌量什麼,半晌才說︰「今晚,我們就得出發,馬車和其它的一切都準備好了。」
今晚出發?身形微微一晃。這一切……不僅出發這事,全部……有關她的全部似乎都操縱在他的手中,是不是他說是就是了?而她只能乖乖地被推著往前走?無力一笑。
回過身,將她安上自己的背,背起人,鳳玉默聲地往胡同外走。
被動地偎著鳳玉溫暖的背,蘭舫就算不願,卻也不得不屈服於狂襲而來的倦意。
只是強撐著眼皮,她還是忍不住說了最後一句︰「我沒喊你,我就算真怎樣了,也不會喊你這個無禮的男人……」
她心里曉得,等下一回睜開眼,她可能已和這個男人同乘一輛馬車上了,所以忿忿地留下一句,不想讓他得意。
頸項後的吐納趨緩,鳳玉知道她已經睡去,而迎著向晚的天光,他的唇不覺揚起一道溫柔的笑。
蘭舫,蘭舫!就算得耗去我所有的生命,我也不會棄你而去……
第七章
踢噠踢噠,空隆空隆,兩種持續不斷的單調響聲,頻頻騷擾著蘭舫的耳際,她皺起眉頭緊合眼皮,且偏開頭想趕去,卻徒然。
未久,換成一股燥熱熨上她的胸前,且漫向她的軀干四肢,令她熱汗涔涔,呼吸困難,有種想褪去衣裳的沖動。嗚……好悶哪……
不知怎地,可能是有人發現她熱,所以送來一陣涼颼,頓時紓解了她郁悶已久的胸坎;然,就在她揚起唇角,滿足地想吐掉身體里所有的熱氣之際,一陣癢意卻忽地襲上了她的臉頰,而這陣癢意是極度地不安分,它一會兒貼在上頰,一會兒又溜到下頷,逼得她不得不自無喜無嗔的夢境中醒來。
驀然,她睜開眼,可一片黑暗卻橫擋在眼前,令她一時無法辨清狀況,等她定楮一看,才知前頭垂了塊布簾,布簾有時會掀起一小角,讓她窺探到除黑暗之外的顏色。
盯著前方,她發著楞,下意識抬手想擒住那討人厭的癢意,可等她真的抓下它,就著微弱的光線看清它……
「哇——」那居然是一只又黑又大的蛐蛐兒。霎時間,她方才流的熱汗都轉冷了。
想當然,她這一聲嚷叫奔出喉際,布簾外頭的人自然不會沒反應,鳳玉吆喝地一聲,停下趕路的馬匹,回身掀起布簾,望進的就是蘭舫手腳齊動趕著黑蟲,不自覺間將裙擺掀至大腿上的驚嚇模樣。
「怎麼了?」雖然她這樣子稀罕得緊,他仍是忍笑地問。
找著腳下。「一只蟲……又黑又大哇!它剛剛爬在我臉上,你幫我……」抬眼望住說話的人,本想求助,可在辨清他身分之後,話又給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