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先不談他的事了,等她從南部回來再說。
在門前的監視器下晃了晃,雕花門似乎仍沒打開的跡象,卜嬙急忙往庭園里面探——
很巧,韋家的老管家似乎剛進門,人就在不遠處。
她朝他喊,人走了過來。
「卜小姐。」他認得她,她是老板的「另一半」。
「那個……大門壞了嗎?」將大咪放到腳邊。
「沒壞,不過好像是監視器被附近社區的小孩拿石頭砸壞了,我剛剛也正在檢查,想通知人來換。您找先生嗎?」到一邊找到手動開關,將大門開了個縫。
「嗯,我找他。」
「可是先生剛出門,帶著小姐一起。」老先生臉上沒有慈祥的笑容,卻有讓人信賴的專業。
「出去了?」他們下午不是和她有約嗎?
「就剛剛而已。不過先生交代,如果卜小姐找,就說他忙過了會打電話給您,還是您想進來坐坐,先生回來的時間不一定,說不定……」
「喔,不了,他們出去,那就不必了,我……有點事得離開這里幾天,可不可以麻煩您幫我照顧大咪?」
忙過了,再打電話給她?
韋輝該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忙,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但似乎不太適合在這個時候找他。
那麼,就先擱著了。
「照顧狗?當然可以,但是卜小姐沒要跟先生留話嗎?」接過溜狗繩,看著滿臉心急的卜嬙。
「留話?」該說什麼?她現在慌得很,該說什麼呢?又不能隨便留,那麼……
想了半天,最後含糊應了句︰「算了,現在……無話可說,再說吧,大咪麻煩您幫我照顧了。」
苞門內一臉無辜的小黃狗揮了揮手,卜嬙便匆匆離去,留下一只以為自己被拋棄的狗,和一個一頭霧水的老人家,盯著在轉角處消失的背影。
「算了、無話可說、再說吧,總共三句,OK,轉告先生。」老人喃喃自語。
「汪嗚……」狗仔嗚咽。
☆☆☆
兩個多小時後,近中午。
「你說什麼?!」
天氣依舊晴朗,但是韋家卻雷聲大作,嚇得無膽的人紛紛走避,以免遭到池魚之殃。
刑場,只剩三名受刑人。
一個是老管家,他專業地回答︰
「算了、無話可說、再說吧,總共三句,先生,卜小姐真的只說了這三句話,因為留的話不多,所以我應該不會記錯。」狀似沉思,其實額上冷汗一把。「沒錯,總共就三句,算了、無話可說、再說吧……」
「可以了,我知道了!」他只差沒叫他閉嘴。
好氣!這老人家真的一板一眼到這種地步!收了卜嬙的狗,也沒問她要去哪里、什麼時候回來,甚至沒想辦法留住她!
一問只會一答,簡直比答錄機還專業!現在他才了解,韋楨為什麼會受不了他。
臉色一垮,露著凶光的視線突地射向一邊正在偷笑的第二受刑人。
「都是你這個小魔鬼惹的禍,快給我想辦法收拾!」他咆哮。
從沒見過韋輝發脾氣的韋楨,也受不住的肩頭一縮。
「我……不是已經收拾了嗎?剛剛和老哥到報社找人善後了,不是嗎?」將錯就錯,就把那篇報導當作廣告發,效果還挺不錯哩。
「你好像還沒跟我交代原因?」
「什麼……原因?」咬唇,裝傻。
「為什麼將那張照片往報社送?又為什麼有那張照片?」
「這個……」一秒鐘,心思千萬轉,忽然——「喔,這老哥就該問那個流浪漢了嘍!」
大大的眼楮一瞥,瞥向另一側擱在桌上,大腳踩在椅子上的第三受刑人——齊勁宇。
「我?」
長發披肩,滿臉落腮,棉質運動衫的袖子卷至肩頭露出黝黑的結實肌肉,腿上裹著的破洞牛仔褲和小牛皮戰斗靴也盡是滄桑……
他自認很有藝術家氣息的,別人未必看得順眼,他們不習慣便覺得骯髒頹廢,就象韋輝的小妹子,韋楨。
「小表,看我不順眼,也犯不著亂栽贓。」兩道濃濃的眉一攏,小女生該吃這一套。
「別叫我小表,對我凶沒用,我不吃這套。」她下巴一抬。「而且,我才沒亂栽贓。」
韋輝眯起眼。
「韋楨,別沒禮貌,還有,把話說清楚!」
「說清楚就說清楚。仔細听好,那張照片會跑到報社去,全都是流浪漢的杰作!」她縴足往椅子上一抬,和齊勁宇杠上了。
「小表你……」
「別叫我小表听到沒?」美目恨恨的。「你敢說那天是你自己沒把我清出場?」
「是你說你是這間屋子的女主人,你想待在哪里就待在哪里。」
「人家怎麼說,你就怎麼做嗎?沒、主、見!」
「沒主見就沒主見,那麼那張照片又干我啥事?」
「照片是你拍的!」
「我?」
「就是你!你敢說那天放在游泳池旁邊躺椅上的立可拍相機不是你的?」
「是我的又如何?那部相機拍的照片,都是拿來當備檔資料的。」
「就是啦!那張照片就是你那些備檔資料的其中一張。」
「這……是我拍的又如何?我可沒將照片外流,一定是你趁我不注意時拿走的。對了!呵呵!我記起來了,那天你曾經動過我的公文袋!」兩掌一擊。
那天被他撞見這小表翻他公文袋時,她還心虛得像個小賊!像抓到把柄似地,齊勁宇墨水一樣黑的眼珠子亮了又亮。
「動了又如何?」
「所以是你。」這小表慘了!
「不是我,我才沒那麼多事。」笑得狡詐。「如果你沒叫我將照片‘馬上’放回上面寫著‘給媒體’的公文袋,照片又怎會跑到報社去?」
炳哈!想將她的軍?門都沒有?
兩肩一垮,狐疑問︰「你,確定那只公文袋上寫著給——媒、體?」
「你說咧?」等著看好戲。
他說?他……說……
「該死!」一定是這樣了,齊勁宇一臉挫敗。
就說嘛!拍片當天那麼小心,怎麼可能讓這麼重要的照片曝光。
但是,這小表既然已注意到,怎麼不告訴他?
「喂!」他惡狠狠地瞪住她。
「我有名字的,把有穿衣服拍成沒穿衣服的家伙,哼!」
她還沒提呢,那天他老哥明明就穿著泳褲,居然讓這個自稱「國際名攝影師」的家伙給拍成!
呵!丙真厲害!
「那是水波折射角度的影響,所以才會有穿像沒穿,小表!」真服了她了。
「別叫我小表!臭乞丐!」
「敢罵我,自作聰明的臭小表!」
「笨家伙!」
「早熟的小魔鬼!」
兩人你來我往,毫不相讓。韋楨聰明絕頂,吵起架來自然不輸大她十來歲的齊勁宇,甚至還頻頻佔上風。
近十分鐘後——
「老哥?」
「大老板?」
一旁,韋輝的過分安靜惹來兩人的注意,四只眼楮湊在他身上,只見他略微低著頭,全神貫注于十根手指間護著的東西,而後輕笑道︰
「給你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如何?」
第十章
「輕微外傷,輕度腦震蕩,需要休息一陣子,按時回醫院復檢和吃藥……」
幸好母親的情況並不像她想像中的糟糕,要不然她鐵定拿著驗傷單,心一橫,一紙送進法院。
唉!案親的暴力傾向越來越明顯,但母親的觀念卻還是深植不移,她又能如何?
就只能尊重母親自己的決定,相信父親會因這次的事醒悟改好。
罷讓房里的人吃完藥,卜嬙走出了紅瓦平房,找了把藤椅,在勉強能遮蔽正午烈日的屋檐下坐定。
好累!她忍不住吭了聲。
從趕回來之後,整整二十幾個鐘頭沒合眼,雖然在野雞車上是一路睡,到了醫院,空檔時也眯了一會兒,但好像于事無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