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他的專業堅持,我沒法干預。」
「你是他的老板耶!」
「拍片的事我給了他全權。」
「嘖!」知道沒搞頭,只好識趣轉話題︰「呃……輝,韋楨呢?等我回台灣,再多帶一些新鮮的東西給她玩玩,她一定會喜歡我這次搜集來的小玩意,有化妝品。衣服……」
那個鬼靈精,聰明得不像個小孩,要討她的歡心可難了。
只是,那邊忙著巴結,這邊卻皺起了眉頭。
韋楨?
老天!他竟然忘了家里還有一個他母親高齡產下的十二歲小妹——韋楨。
三天沒進家門,這個麻煩精該不會又給他惹了麻煩吧?
年齡相差十七歲,他和他那個古靈精怪的妹妹不像兄妹,反倒有點像父女。除了他不太想理卻不能不理的家族事業以外,韋楨算是最讓他頭疼的了。
或許該用「戀父情結」來解釋︰法國籍的母親因生韋楨難產過世,而父親也在數年前因車禍往生,眼前就只剩他這麼一個親人,所以韋楨才者將他當偶像般崇拜。
怎麼知道中西融合的血統又將他塑造成舉世無敵俊帥男,光憑一張臉就能勾走女孩子的三魂七魄,一個笑就能傾人城、毀人國。
想當然爾,那個將他奉為偶像的韋楨,當然會吃飛醋兼粘人。
自從她懂事以來,他那些八字還沒一撇的女朋友們就被她趕走不少,但他又能拿這個小祖宗怎麼辦?
吊起來打嗎?
皺起英挺的眉,韋輝再嘆三聲無奈。
雖然有個人人稱羨的優越背景、出色的外表,外加一個天資聰穎的小妹……
但真正的他,似乎已經被裝飾過度的外在條件給壓得喘不過氣來。
真正的他,應該更像個人才對。
當心情惡劣時,破口大罵也不會引人測目;什麼都不想管的時候,背個行囊就能出走。就像現在,他不想听的電話,隨時都可以掛掉。
但,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鮑司要形象,而他就是公司的形象。
又听了五分鐘的例行撒嬌,韋輝結束了累人的對話,發動車子,直接開往那能讓他歇歇腳的家。
☆☆☆
一幢設計優雅的歐式透天別墅,四平八穩地坐落在它寬闊的地盤上。
深檀色的屋頂和純白的屋身,襯著屋前一地青翠,黑色的鏤空雕花自動鐵門後頭,一座噴水小池正悠哉地吐著細細水柱。
眼前美好的一切,讓人不禁想起月歷上那可望而不可即的歐洲庭園畫面。
真氣派的屋子!要是能讓她住上十天半個月,那該有多好……
是人就會羨慕,是人就會嫉妒,是人就會幻想,是人就會痴人說夢,而她肯定自己是個人,所以自然不例外。
半個月來,在走回自己那以月租數千元代價租下的住處前,卜嬙似乎已養成習慣在這棟房子前駐足。
懊說她想像力豐富,還是不切實際呢?
望著這麼美的景色,她居然幻想起自己就是這棟房子的女主人。
在陣陣花香之中,打著小蕾絲洋傘,身穿低胸馬甲蓬蓬裙,手捧著剛剪下的海芋,回眸一望,深愛著她的紳士老公,就在不遠處的樹蔭下,噙著笑意,對著她……
「喔!真美!」忍不住幸福一嘆。
「汪嗚……」
但這沉醉的一嘆,卻立即讓一聲曖昧的申吟給掩蓋了過去。卜嬙低頭一看。
「大咪!」完蛋!思春的征兆!
大咪雖然身型迷你,但遇上附近有發情的母狗,只怕鐵籠子都關不住它。
緊緊拉住溜狗繩,但繩子另一頭的小斗士卻突然像吞了十倍興奮劑似的,吐長舌頭,抬起前腳,卯盡了全力往門內的方向沖刺,根本不理主人的低嚷。
「汪嗚!汪嗚!」寧靜的早晨,漫天響著號角。
「大咪別叫,快走啦!」
哇咧!瞧它兩腳一個勁兒地往雕花鐵門里猛拜,發情的母狗十成十就在里面了。但人家可是出自名門,血統一定純正,哪輪得到它「享用」的份!
再這麼狂吠下去,一定會吵醒左右鄰居,好說話的不要緊,只怕……
緊張地探探鐵門里頭,要是讓房子的主人出來趕人趕狗,那就好玩了。
包何況有錢人的脾氣一定不是怪就是壞。
連聖經上都說了︰富人上天堂,比駱駝穿針還難。
那麼上不了天堂的人,又豈會好到哪兒去?
或許她不該這麼引申,也不該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但總是沒機會讓她退到將觀念修正的對象。
如果錯,那麼就將錯就錯吧,反正也沒有差別,因為這輩子根本與之交集不上。
不想招來麻煩,卜嬙毫不猶豫地就扯緊繩子,怎知大咪竟像一只吃足風力的技術風箏,一會兒飄東,一會兒飄西,任她怎麼也控制不住。
「笨大咪!你這麼叫法,美女也不會來幫你開門,走啦!走啦!」
頸間的皮環勒得小黃狗直咳嗽,卜嬙看了于心不忍,正蹲想將狗直接抱回去……
「嘎……」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關頭,別墅的大門居然——開了!
一陣驚愕,卜嬙霎時忘了自己還在人狗大戰,她呆望著,直到大門八分開,才回過神來。
完了!她可還沒有心理準備跟里頭出來的人口水激戰。
說來說去,都是大咪害的,今天要被逮著,以後就甭想安心站在門口繼續作她的童話美夢了。
心里一急,她強拉近大咪,並將它一把抱起,跟著轉身就跑,完全沒注意到後頭正要開進門內的一部銀灰色進口路車。
「叭!」
「啊!」
被突來的喇叭聲嚇了一跳,卜嬙全身一顫,兩只手一拋,狗飛了,人也呆了。
一分鐘過去……見差點被車撞及的人仍杵在原地,韋輝干脆開了門下車來,一臉不悅。
「小姐,要是想不開也得找條大馬路,為什麼擋在大門口?!」
或許是心急,也或許是睡眠不足火氣大,他的口氣十分嚇人。
愣愣地瞪住轎車的擋風玻璃好幾秒,卜嬙這才清醒過來。
「我……我不是故意擋在這里,對不起!我只是在溜狗……」心有余悸,她的魂魄仍在重組中。
「溜狗?哪來的狗?」語氣仍壞,清冷的淺褐色眼珠在卜嬙身上兜了一圈,見她應該沒事的樣子,于是不想再浪費時間追究。「好吧,不是故意就算了,你站開一點,讓我把車子開進去。」
「……喔。」
說完話,韋輝便走回車子旁,而卜嬙也乖乖地退到一邊,只是,停頓了幾秒,她卻又突然著急大喊︰「喂喂!等一下!先生……」
她三步並成兩步沖到車子旁邊,阻止韋輝開車。
「還有什麼事?!罷剛我沒跟你計較,現在該不會反過來要我賠你精神損失吧?」三天兩夜沒休息,腦子早被轟炸成碎片,他素來的有禮已去了大半。
然而好巧不巧,他現在這個惡人模樣,就正好對了卜嬙對「有錢人」的壞印象。
「我……我沒想要干嘛,只是我的狗……」奇怪了,他這麼凶做什麼?她又不是存心礙著他的。
因為身高差距,卜嬙充其量只能白對方「胸前」一眼。
不想搭理,她繼續四下張望。可是卻連個狗影子都沒看到,剛剛還活蹦亂跳的大咪,現在該不會成了車下冤魂了吧?
「你的狗?什麼狗?」口氣極不耐煩。
「一只黃色小型犬,你按喇叭之前,我還抱在手上的。大咪!」她叫著。
「什麼?」側著耳朵,不太確定地問。
「大咪!我的大咪啦!」找不到,有點緊張。
「大……咪?」忍不住,韋輝嗤笑了兩聲,因為狗的名字實在很難讓人不作其它聯想。好一會兒,停住笑意。「你的大……咪該不會粘在我的車底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