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內神通外鬼,難怪咱兄弟一個也逃不了!"肥鏢四激動地猛啐一口。
寒琰和鬼眼三也相同地咬牙切齒,而聶驍則神色森寒。
他又駭人問道︰"你早知道有這造反的陰謀,還任由它發生?"
"就是!暗門人均誓死效忠門主,而你這狗腿竟助紂為虐,今天看我不取你狗命,我就不叫肥鏢四!"肥鏢四一時按捺不住情緒,他一掌朝秦賓劈了去,但卻被聶驍半空截了下來。"老大?"
聶驍示意他先冷靜。
"老四,秦香主他知錯能改,現在你一掌劈死他,一會兒讓誰來作證?"一旁的寒琰也插嘴。
秦賓愧然。"實在是褚皋在秦賓入暗門之前有恩于我,所以我才會不顧一切為他做事,甚至做下對不起暗門和門主的事。"
眾人勸退,肥鏢四只好忿忿坐回原位。
"然而……褚皋他所做的還不只這些。"秦賓又語出驚人。
"他……還做了什麼?"聶驍問。
"在門主和一干弟兄身陷黑天牢的期間,他曾拿了一筆數目不少的黃金給衙役。"
"為何?"聶驍危險地眯起眼。
"輪賄,讓黑天牢的獄卒……"秦賓猶豫了會兒。
"說!"
"讓黑天牢的獄卒無論如何都得將暗門弟兄折死在牢里,尤其不能放過……門主你。"
乍時,聶驍忿而一掌捏碎了手下的實木椅把,他的怒氣因這驚人的內幕而狂烈蒸騰。
自始至終他一直以為,想將他折死在牢內的人是裴穎風,因為重雲山莊有理由因暗門的屢次騷擾而反擊。
他萬萬沒想到,戕害了暗門數十條人命的凶手,竟然會是同門的褚皋,那個一向只重財重色的次等角色。
"咯呵!事情居然會是這樣發展,老大,現在既然真相大白,不如讓咱們將褚皋抓來殺了。"鬼眼三終于吭聲。雖然他鼻梁上的丑疤是裴穎風留下的,但知道了真正的罪魁禍首,他還是想一除後快的。
"等等!第一刀得先讓我來砍!"肥鏢四已躍躍欲試。
"老三、老四你們先等會兒!"素來追根究柢成性的寒琰突然喊住。
"小子,你又想耍什麼把戲?"肥鏢四不悅。
"沒什麼,只是方才秦香主空口無憑,全憑他的片面之辭,就算這些事都是事實,褚皋還是有狡賴的機會。"
眾人聞之有理,便立即打住。
"秦賓,你有證據嗎?"聶驍問。
"有。"秦賓取出一本書出,里頭記載的,全是褚皋歷年和府衙私下收受的帳目,當然也包括了一年前交給衙役的賄金明細。
"這東西,人從哪里取得的?"看過帳冊,聶驍質疑。
"褚皋衙里的暗樁。"
"暗樁?"眾人奇怪。
"褚皋安排在府衙內的臥底,是我情同手足的好兄弟,在我被'滅口'的這一段期間,便一直躲在他那里。就連這次回暗門,也是他利用職務之便,掩護我入寨的。"諸多巧合,誰能說這不是天意的安排,要褚皋這種惡胚自食其果!
"職務之便?"聶驍心疑。
"褚皋昨日急召我兄弟入寨。"
"為何?"
"不知,但一個時辰前褚皋也才將這東西交給了我兄弟,並要他帶到朝陽鎮交給裴穎風,我想事有蹊蹺,所以就將東西藏了下來。"秦賓自腰間模出一包錦囊。
聶驍拿來一看。"這是?"
他將錦囊里的東西倒出來又仔細一瞧。頓時,他的眉頭緊攏,黑眸迸出危險的凶光。
"你確定褚皋要將這東西交給裴穎風?"他手中握著數節摔斷了的白玉發簪,那是 兒的東西。
"是!"
聞言,聶驍神情丕變,他的唇角揚起了一道深不可測的笑。
褚皋呀褚皋!這回你是怎麼也月兌不了身了。
09
難受……,好難受!
兒躺在炕床上,四肢百骸宛如被千萬只螞蟻噬咬般難受。
昨夜她沒讓小柿子將絕香點上,沒想到隔了一晚時間還不到晌午,碧琉恨的毒性就已經開始發作。若依這種速度算來,毒性要擴散到五髒六髒,恐怕也不要太久。
恍惚間, 兒這麼想著。
突然房間被推開,小柿子端著午膳走了進來,她關上門。
"小姐,這個時辰了,您還沒起床呀?"她盯住炕床上的背影。
昨天她偷懶的事情被聶驍發現,害得她今早早飯還沒吃就已經吃上嬤嬤的一頓狠鞭子,現在她知道 兒的身份特殊,所以就連說話的態度都改變了。
兒強忍住不適,緩緩翻轉過身,她的臉色青白,看得小柿子不由地一愣。
"啊……怎麼了?"
"我……肚子不太舒服,飯菜你放著就好。"
小柿子擱下飯菜,猶豫一下,接著不從地說︰"不……不行啦!今我天一定得盯著您把東西吃完,要不然我這可又難過了。"
開玩笑,她可沒笨到再討打哩!
兒嚙住下唇,她的額心逐漸滲出冷汗,體內的不適感波波像潮涌般威脅著要上岸。
"小姐,你……看來真的不太對勁,我看我還是先去告訴嬤嬤,讓她去通知門主……"
"別……" 兒緊張地阻止。"不用了,我這癥狀是打小就有的,讓我休息一下就好。"
"是這樣的嗎?"她看起來像快昏厥過去的人,小柿子懷疑。
兒點頭,她吃力撐坐起來。在這個時候,她絕不能讓聶驍發現她已知道詳情的事實。
"小柿子,你們門主現在在哪兒,你知道嗎?"她問。
"不知道。"
"那你曉不曉得,他將房里的輪椅放到哪兒去了?"
"輪椅?"
"嗯!在哪兒?"
小丫鬟骨碌的眼珠轉了一下,半晌,她謹慎問︰"您……要輪椅做啥?"
"沒做什麼,只是在床上躺了幾天,骨頭都躺酸了,想坐輪椅在房內轉轉也好。" 兒狀作輕松,兩掌卻難受地緊抓著錦被。
"真的嗎?您該不會是想出門吧?如果是,那我可是打死也不會將椅子推進來的。"被修理過一頓的小柿子連回話都緊張兮兮的。"我看您還是先將午膳吃完再說!"
"輪椅在外頭?" 兒听出端倪。
霎時,小柿子猛地堵住泄了密的嘴巴。"我……我不知道。"她狀作無事地盛起飯菜來。
兒悄悄卸下兩只青玉耳墜,打算利誘。
"小柿子。"她喚。
"啥?"她添好飯菜走向床邊。
"這個送給你,如果……你將椅子推進來的話。"
望住 兒掌心兩只好看的青花玉墜,小丫鬟立即張大了嘴。"這個給我?"
傻瓜也曉得這兩個小東西很值錢!但是……
"你推來輪椅,這兩只耳墜就給你,而且……而且我保證不出房門,好不?"她哄著丫鬟,並悄悄擦去頰畔的豆大冷汗。
"你保證?"她的內心在掙扎。
"我保證。"
"呃……那好吧!"說罷,小柿子便徑自抓過耳墜往自己口袋揣,跟著她暗喜地往房外走去。
不一會兒,她真推來那把楠木輪椅。
"在這兒了。"辦完事,小柿子便在桌前坐下,她開始把玩起方才"賺"來的報酬。
兒艱難地盯著丫鬟瞧,她似乎沒有離開的打算。
"小姐還有事嗎?"小柿子知道 兒在看她。
"你……如果有事忙,就先下去吧!等晚膳時間再將碗碟一同收走就可以了。"她想支走她。
"我沒事,在這兒陪你沒關系。"她疑心地瞧了瞧 兒,旋即又將注意力調回玉墜上。
"喔……"
兒怕自己再撐也撐不了多久,但卻又不能讓小柿子起疑。
就在她萬分難捱的同時,屋外一陣鐘聲狂起——
"呀!是……是報急的警鐘,怎……怎麼回事?"這鐘只有在官兵剿山時才會敲的呀!小柿子咚地自椅上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