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爹才會這麼生氣……」她頹喪的喃喃自語。她和姊姊朝夕相處,怎麼就從沒發現姊姊和何先生之間有任何曖昧情愫產生?
以楚老爺那麼愛面子的個性,掌上明珠在成親前竟然和一個卑微的畫匠跑了,這是多麼丟臉、又是多麼大逆不道的事,因此他才會遣散所有知情的僕人,完全當作沒這回事發生。
「寄悠小姐,您要幫忙找找大小姐啊,大小姐她金枝玉葉的身子,怎能在外頭吃苦呢,嗚嗚……」銀紅的嗚咽聲喚回失神許久的楚寄悠。
「我會的,這件事情我也有責任。妳先下去吧。」她面色凝重的說。
「是。」
「唉,姊姊怎麼會做出這樣的糊涂事呢。」楚寄悠覺得這件事情沖擊太大,一時之間有些無法接受。
「寄悠小姐,外頭有個人說要找您……」原本走出房門的銀紅轉回來稟報。
「找我?沒人知道我在這兒啊。」楚寄悠狐疑地問,一轉頭,卻瞧見源蒼龍走了進來。
「源蒼龍,是你!」楚寄悠大吃一驚。
「啊!這位公子原來是寄悠小姐的夫婿?!銀紅拜見姑爺。」銀紅仔細打量著源蒼龍。她怎麼看怎麼覺得眼前這位相貌堂堂的男人比那位瘦巴巴的何先生強上十倍,因此更加無法理解為何大小姐要舍棄這麼一段好姻緣。
「起來吧。」沖著那聲姑爺,源蒼龍好心情的賞了銀紅一錠銀子。
「謝姑爺。」得了賞的銀紅笑得嫵媚。
「銀紅,妳先下去吧。」忽然間,楚寄悠發覺自己開始討厭其他女人打量他的模樣。
「遵命。」銀紅有些訕訕的退下。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剛才她們的對話他不會全听見了吧?楚寄悠原本就蒼白的小臉此時顯得更加難看。
「女乃娘派人來和我說的。」源蒼龍自顧自地坐了下來。
「女乃娘?女乃娘為何要派人和妳說我回娘家的事?」怎麼她覺得源府里好像處處藏著耳報神。
「因為妳回娘家應該跟我說一聲才是。」他溫和的對她說。
「為……為什麼?難道我不能回娘家嗎?就算嫁了人也有自由吧。」她偏偏要嘴硬的回他。
「妳想做什麼我都不會攔著妳,不過在做之前,妳得先想想妳現在的身分地位。現在妳的身分是源府的少夫人,也是我的妻子,就算早上我們有些不開心,但今天是妳第一次回門,按理我們該一起回來的不是?」
「我以為……以為你生氣以後便不想理我了,所以才一個人回來……」楚寄悠狡辯。事實上她根本一點兒已成親的自覺都沒有,自然不會想到事情該怎樣處理才恰當。
「別傻了,我怎麼可能不理妳。」他模模楚寄悠的頭,看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忍不住拉過她,將她安置在腿上,解釋說︰「可是今天早上那種情況根本不適合再說下去,梅香和竹影都進門了,若是和妳繼續討論下去,天曉得會被有心人傳成什麼樣子。」
「我……」楚寄悠難過的低下頭。她知道自己做事向來欠考慮,只是沒想到現在竟會變成一個致命的缺陷。方才他說女乃娘派人和他說她一個人回娘家的事,她還誤以為女乃娘多管閑事。想到自己的不識大體,她覺得好羞愧。
「我沒有訓妳的意思,只是源府人多口雜,我怕有時候保護不了妳,畢竟人心難測,人言可畏,妳說是不是?」見她想明白了,他稍微放下了心。
「嗯。」她無奈的點點頭,知道他說的都是事實。
「我知道妳不願意,也不習慣處處受到拘束,但有時候還是得多想一想,別沖動行事,知道嗎?」
「我知道了啦。」楚寄悠在心里抱怨,可嘴上還是答應了。
看他臉色稍霽,她大著膽子問︰「那你還……還在為早上的事生氣嗎?」
想到早上他的冷淡,她還是覺得好委屈。雖是她錯在先,不該將這麼大的事情瞞著他,也知道他有充分的理由生氣,可她就是不想他對她冷炎。
「當然還在生氣。」
「啊?」她還以為他們已經言歸于好了呢。
「不過也有些開心。」
「開心什麼?」她好奇的側頭。
「開心妳稍微習慣了我的觸踫,不會再把我推開,叫我大。」他笑嘻嘻的收緊手臂,將她圈得更緊。
「啊?天呀!我忘了。」經他這麼一提醒,楚寄悠才意識到自己正坐在他腿上,她慌忙跳了下來。她怎會沒發覺自己竟然坐在他腿上!難不成真的像他說的那樣,她已習慣了他的觸踫?她皺著眉頭苦思。
「現在別為這個問題傷腦筋了,我帶妳去個地方。」見她又在自尋煩惱,他拉著她走出門。
「什麼地方?」
「去了妳就知道。」源蒼龍賣關子。
他要讓她更加習慣他的觸踫和擁抱,讓她心甘情願的在他懷里歇憩。妳跑不掉的,小家伙!源蒼龍好心情的揚起嘴角。
「小狽子他們人呢?」見楚家大門口只拴著一黑一花兩匹馬,她詫異的問。
「我讓他們先回去了。」
「呃,可是我不會騎馬呀。」望著門口拴著的兩匹高大駿馬,她咽了咽口水,見那頭黑馬還朝她噴氣,她更是嚇得連連後退。
「花的那頭馬是洪福的,我們騎野火。」源蒼龍拉著她走向野火月復側。
「什麼?我們兩人共騎一匹馬?」她腦海中飄過兩人共騎一駒的畫面,她左思右想,左瞧右看,無論怎麼想怎麼看就只有曖昧兩個字可以形容。
「別擔心,野火很溫馴的。」
「呃……我不是擔心這個啦,呵呵……」她拖拖拉拉,無論如何就是不願上馬和他共乘一駒。而源蒼龍朝洪福使個眼色,暗示他退下。
「龍少爺,少夫人,洪福還有事待辦,先回府里去了。」洪福瞧見源蒼龍的暗示,適時告退。
「好,你先回去吧。」
「是。」洪福俐落的上馬絕塵而去。
「洪福,你讓府里差輛車子來,我……」見洪福火速離開,她仍不死心的扯開嗓門喊。
「洪福走了,听不見。」他憋笑著。
「呃……你不是很忙?不回去處理事情沒關系嗎?」她好心的提醒他。
「沒什麼事比陪妳散心更重要。」
「呵呵……我心情很好,不用不用。」她一顆小腦袋搖得似博浪鼓般。
「是嗎?听了銀紅的那些話後,妳的心情還是很好?」他質問。
「呃……剛才我們說的話你……」
「全都听見了。」他直截了當的回答她。所謂隔牆有耳,這小家伙一點戒心也沒有,真教人傷腦筋。
噢,完了!楚寄悠垂下小腦袋,一臉的慚愧。家丑不可外揚這個道理她還懂,更何況她是這個家丑的幫凶之一。
「難怪方才你說你還在生氣……」她囁嚅。
「若不想我生氣,眼前有個法子可以彌補。」他不介意她小小的誤解。
「什麼法子?」她雙眼一燦。若有方法可彌補,她很願意去做。
「上馬。」源蒼龍攬著她的腰,快速將她抱上馬,自己也俐落的翻身上馬。
「咦!並沒有我想象中的恐怖嘛。」楚寄悠興奮的嚷著說︰「我們園子里有棵老樁樹,平時沒事我最喜歡爬上那兒看夕陽了!那老榕樹可比這馬高多了。」
「爬樹?」他瞇起眼,想象她坐在樹上的野模樣。嗯,應該還不賴。
「是啊!般不好騎馬就和爬樹一樣呢,我看干脆把馬想成會跑的樹不就得了。」這麼一想,好像比較不害怕了。
「野火很乖,沒讓牠動,牠一下也不會動,的確和樹差不多。」他被她天馬行空的想象給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