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雨徑自走開。梁晴慢慢抬起頭,濃睫輕眨,水漾的眸子微微回顧,如輕風般拂掠而過,看見角落桌上那個人。那水眸霎時一亮,蒼白的臉微紅起來。
落在梁雨眼頭,她看了,心里只是冷冷一笑。
她看梁晴猶豫了一會,掙扎什麼似,蓄集勇氣,然後帶一點忐忑似,輕盈地走過去,停在那桌位前。那人抬起頭,梁晴朱唇輕啟,不知說了什麼,嬌艷的臉龐泛著紅暈,緊張又忐忑不安。
突然,她嬌臉一亮,明媚的光采泛開來。只見她含著嬌羞的笑,身形一俯,輕輕落坐在那人側邊位子。
听不清他們在說著什麼,或是否有在交談什麼,只見梁晴微傾仰著臉,專注望著那人,明眸水波盈盈,滿溢著傾慕。
是這樣吧?原來是這樣……
韓彬的咖啡館在那知名大學附近,那個人或許因為就近關系,或許喜歡「時代之風」給人的感覺,偶爾上門來。梁晴跟上門,為的就是這個原由。
原來是這樣……
看梁晴那傾仰的嬌羞神態,那水眸滿溢出的傾慕,梁雨神色冷冷,一些瑣碎的往事不防襲上來,突然刺眼起來。
從以前就是那樣。
粱晴性情溫柔,而且甜美有人緣。因為身體嬌弱,從小案親與娟姨就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而一直忽略她這個女兒。反正她好吃好睡,身體健康頭好壯壯,沒什麼好擔心。
就連她們的名字,也說出那種差別。梁晴是輕風微拂的柔媚晴光;她卻總是陰鷙的。裴裴總是說她是楣星,陰晦沉沉。
同樣是梁家女兒,梁晴奪去所有的關注,而她就那麼不值!
小學時家長會、她盼了好久的全家外出野餐、補償她生日的父女倆慶祝的晚餐,都因為梁晴身體微恙,或突然的不舒服,因而他父親不能出席,或取消,或作罷。
總是一聲抱歉。抱歉,小雨,小晴身體不好。抱歉,小晴發燒了。抱歉,小雨,下次爸爸再帶妳到游樂園。抱歉……又抱歉。抱歉,小雨,小晴生病了,爸爸跟娟姨要照顧小晴,妳是姊姊,妳要體諒……
粱雨突然覺得不甘,怨恨起來。
為什麼總是那樣?
為什麼梁晴就可以得到所有的關注,為什麼她就像沒人要的棄兒?
為什麼梁晴總可以得到她要的一切?可以那樣羞澀地流露出滿溢的傾慕?
那樣自由、沒負擔,不需要壓抑地流露出心里的感覺與情感……
粱雨忽然抑制不住,身體輕顫起來。
她要報復!她一定要報復。
看看梁晴面對那男人——他叫什麼?哦,對了,樸志煥——是這個名字沒錯。
看看梁晴望著他時的那種臉紅與嬌羞!看看那水眸滿溢出的傾心與仰慕!
梁雨冷哼幾聲。
既然是梁晴喜歡的,既然是梁晴想望的……
她就要搶。
***獨家制作***bbs.***
「裴裴!」
梁雨又用力按了門鈴,一邊又伸手拍著門。
裴裴忽然搬家了,要梁雨到她的新住處看看。粱雨好不容易有空,按了半天門鈴,卻沒有人開門。
「裴!」才伸手還要按鈴時,門忽地打開,露出一張有點慵懶的臉。
「吵死了!」裴裴打個哈欠,伸手拍拍脂殘的嘴唇。
「自己叫我來,我按了半天鈴,明明在家,也不來開門。」梁雨小小抱怨。
「自己隨便坐。」裴裴直接進入浴室。
梁雨隨便打量一下屋子。裝修精致,空間也不小,地段又好。
「怎麼突然搬家了?」她隨口問一聲。
這種高級大廈公寓,房租不便宜,憑裴裴那有一搭沒一搭,老出不了頭的模特兒收入,怎麼付得起?
裴裴一會才從浴室出來,顯得有精神多了。
「搬家好啊,那種又小又窄的地方,哪是人住的。」懶懶地歪躺在沙發上。
「房租不便宜吧?妳哪來的錢?」
「妳別替我擔心這個。」
「裴裴——」
才開口,門鈴忽然響起來。
裴裴反應很快,從沙發上坐起來,收拾橫擺在沙發前,幾何造型的透明桌子上的東西。
梁雨視線跟著移轉,這才發現桌上一些白色粉末的東西。
「裴裴,妳——」梁雨臉色微微一變。
「干麼那麼大驚小敝。」裴裴掃她一眼。
把東西快速收拾好,裴裴攏攏雲卷似的長發,顯得風情萬種,婀娜多姿地過去開門。
「裴裴,我的心肝寶貝兒。」進來一個中年男人,怕不都快五十多了。一進來就攬著裴裴的腰,迫不及待的這里親、那里模。
梁雨尷尬極了。
「周董,我有朋友在呢。」裴裴推推那男人,嗲氣地朝梁雨努努嘴。
那個什麼周董的,這才發現屋子里還有其他人在,干咳一聲,整整衣眼,一副沒事人樣。
「裴裴的朋友?歡迎。」還能堆起笑。
「我幫妳介紹,粱雨,這是周董事長。」親熱地挽著男人手臂。「周董,這是梁雨。梁雨可是我的好朋友。」
「妳好,梁小姐。」周董微瞇眼,上下打量梁雨。
「你好。」梁雨點個頭。
「梁小姐是裴裴的好朋友,歡迎妳常來,裴裴有個好同伴,我也放心。」
放什麼心?
「討厭!周董,你讓梁雨多跟我作伴,你就不來陪我了?你這個沒良心的!」裴裴伸出涂了艷紅蔻丹的手指,點點周董的胸,嗲聲嗲氣的,當著梁雨的面,竟就那樣打情罵俏起來。
「妳這個小沒良心的,說這種話。看,我一有空不就趕來了。」男人笑呵呵,礙著梁雨在,不好太放肆,但捏捏裴裴的手,攬攬她的腰,親親她的嘴,一點也不避諱。
梁雨又尷尬又驚愕不已。
這個什麼周董事長的,滿腮肥肉又油光滿面,加上一雙肉泡的小眼,離得近了讓她不禁起雞皮疙瘩。裴裴卻——
「這住得習慣吧?我的小裴裴。看看還需要什麼東西,盡避說,我馬上讓人送來。」
「謝謝周董。」裴裴像蛇一樣,身體滑溜地纏在那肥胖的身體上。
周董呵呵笑,少不了又親親模模捏捏才離開。
「裴裴,妳——」梁雨深吸一口氣,又驚又不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個什麼周董的男人,還有那可疑的白色粉末,到底怎麼回事?
「這有什麼大不了的。」裴裴斜瞟她一眼,嫌她大驚小敝。
「裴裴!」這還沒什麼?
「反正我一直混不出什麼名堂,與其那樣當一個沒名氣的小模特兒,任人差遣,還不如找條容易點的路。周董追我很久了,提的條件很不錯,我就答應他了。看看這房子,妳在韓彬那個店打工一百年都買不起。」
「裴裴——」
「別跟我說什麼大道理。反正都是賣,要賣就要賣一個好價錢。周董出的價錢條件很好,當他這種有錢人的二女乃沒什麼不好的。」裴裴擺擺手,一副不想听她說教。
「是沒什麼不好。但妳就把自己賣得那麼便宜?那樣的男人妳忍受得了?」梁雨不斷吸氣。
「那樣的男人?梁雨,難不成妳以為這會有一個英俊瀟灑高挺又年輕的白馬王子,又有錢又有人的?」裴裴居然笑起來,似乎在笑粱雨的天真。「周董算很不錯的了。」
「裴裴!」簡直教人痛心。「妳這樣自暴自棄做什麼?還有那個東西,妳千萬不要踫。」
「那個啊。」裴裴撇撇嘴,又一臉無所謂。「前陣子我參加一個派對,有人讓我試試,保證輕松快樂,消除一切憂愁煩惱。」
「那種東西只會害死妳!」
「那最好。」裴裴低喃。「反正不管我跟什麼男人、做了什麼,他都不會在乎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甚至充滿失望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