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小莉的事,你們兩個都別插手,我會幫她找個好對象。」
都無所謂啦。夏莉安不怎麼在意。反正也不是活在古板閉俗的時代,沒見面就要上花轎,全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反正如果到時看了,不喜歡就拉倒,沒什麼大不了。
「我是無所謂啦。」還是叮嚀一下桂枝姑媽好了。「不過,姑媽,至少要找個看起來順眼一點的。」
「妳放心,小莉,姑媽幫妳找的對象,絕對不會有錯,絕對可靠老實,不像某個人。」眼楮還那樣瞟一下。
又影射到在場的那個某個人。
「某個人」苦笑一下。
看來他是「惡名昭彰」,跳到太平洋也洗不清。
夏賢良也同情地望「某個人」一眼,想替他說幾句話,又知道會惹來更多轟炸,為了兩個人清靜起見,只好保持緘默,給「某個人」精神支持的一眼。
不過,某個人倒顯得無所謂,反正這也不是一次兩次、一天兩天的事了。桂枝大姐對他有偏見,他也習慣了,沒什麼好解釋,更沒什麼好計較。
但某個人目光往桂枝姑媽身旁的夏莉安身上輕轉一下,臉上的笑就有些無可奈何了。
別枝姑媽說他花心,也罷;可她也說他沒節操!
他到底離過婚,又有個小孩,又是「上了年紀」,對心中的「某種感覺」也只有壓抑住。但他也是男人啊,要他怎麼辦?
苞別的女人來往成了「花心」、「沒節操」,可要都斬斷了,行嗎?他可以放任心中那蠢蠢而動的「感覺」,幾番想沖潰而出的「激流」嗎?
能嗎?行嗎?可以嗎?
唉唉!
壓抑又壓抑。他可以讓那「山火」爆發,一古腦把所有的熔漿噴泄出來嗎?
能嗎?行嗎?可以嗎?
唉唉!
第九章
棒幾天,小武放學回家,垮著臉,悶悶不樂,一下子變自閉。
「怎麼了?小表頭。」夏莉安正在研究包餃子的學問,打算來個homemade的餃子,學時髦流行的「自制」健康食品的飲食風潮,自己 餃子皮、做餡。
「哪。」小武把一張捏得皺皺的通知書遞給她。
夏莉安滿手面粉,也不擦一擦。
「這什麼?母姊會?」她怪叫。
這是什麼東東?
她不讀小學太久了。現在小學真是麻煩,又是聯絡簿、又是親子共同作業、又是家長會議,現在又來個母姊會。
「這也不一定要什麼母姊參加啦,找你爸爸去也可以。」難怪小表頭垮著臉,悶悶不樂的。
這種「母姊會」,說穿了只是要家長到校來個「家長相談會」。學校搞個教學觀摩,學生家長到場臂察自己孩子在課堂上的學習情況,然後孩子班導師一一和各學生家長見面討論孩子的學習狀況、在家里的情形,及該注意的事項等等。
「爸爸說他沒有空。」小武哭喪著臉,差不多快哭出來。
那她也沒辦法了。
「人家爸爸媽媽都會去,就只有我!」小武委屈極了。
「不會啦,反正也有很多人爸爸媽媽沒辦法去的,不會只有你一個啦,不用擔心。」
這種安慰一點都不實際可靠。小武小臉皺成一團,天快塌下來似,委屈說︰
「老師一定會不高興,大家也一定會笑我。」
「不會啦。要不然,你那一天不要去上學不就得了。」
「怎麼可以!」小武別紅臉,叫著。「小夏,妳就喜歡欺負我!太壞了!我不理妳了!」
咚咚地跑回自己房間,鎖上門生氣。
「小表頭!」她哪里欺負他了?
真是,小表頭就是麻煩,一點小事就好像天快塌下來了,什麼老師講的話都當作狗屁聖旨!
她用力敲小武的房門。小武在里頭叫說︰「妳走開!不要過來,我不要跟妳說話!」
真是難伺候。
晚上夏賢良回家後,吃飯時,小武才紅著眼,小臉也別得紅通通,悶悶不樂地出來。
「小武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夏賢良問。
「還不是母姊會的事。」夏莉安把通知單丟給她老爸。
「啊,這件事啊。」夏賢良說︰「尚斌打過電話給我了。他前一天剛好必須到南部一趟,第二天一早才能趕回來,趕不及母姊會的時間。」歉疚地看看小武。
小武低著頭,滿臉失望又委屈。
「那天我也剛好有事,抽不開身……」夏賢良沉吟,很自然看向女兒。
「干麼這樣看著我?」不祥的預感籠罩。
「莉安,尚斌有事不能出席,我也抽不開身,妳就幫忙跑一趟吧。」
「拜托!爸,是母姊會耶!」她又不是小表頭的姊姊,更不是他老媽,哪有叫她去的道理。
「妳也算小武的阿姨,小武的聯絡簿不也都是妳在簽的。妳就跑一趟,跟小武老師解釋一下情況,沒問題的。」
阿姨!?
天啊!她老爸居然把她說得這麼老氣!
「小夏……」小武可憐巴巴地看著她,小眼濕濕,充滿期待,小臉別得更紅通。
「不行!」她一口否決。
「小夏……」小武立刻垮下臉,小嘴扁扁,淚水也涌出來,說不出的失望難過。
「小武,別哭。」夏賢良安慰他。又說服女兒︰「小夏,妳就幫忙鮑一趟,花不了多少時間,小武也很希望妳去的。」
「我就知道,小夏不喜歡我……」小武抽抽噎噎,哭起來。
「小表頭,我哪有說我不喜歡你了,我只是——哎!你別哭了行不行?你是男生耶!男孩子哭什麼哭!丟不丟臉啊!」
「妳自己說過,男生也可以哭的!」小武哭得更厲害,邊哭邊控訴。「我就知道妳不喜歡我,所以一直欺負我!」
「我什麼時候又欺負你了?」夏莉安煩不過。「好啦!好啦!我去就是,行不行?你別再哭了可不可以?小表。」
「真的?」小武止住淚,仍然抽抽搭搭。
「你哭成那樣,一勁嚷嚷我欺負你,我不去行嗎?」
小武有點不好意思,趕緊伸出小手胡亂抹掉淚,把一張小臉糊得髒兮兮。
「你哦,丑死了。」她拿了濕毛巾,幫小武把臉擦干淨。
真是欠他們父子不曉得什麼債,實在有夠倒楣。
晚一點,她要睡覺了,胡尚斌約是听到消息了,打電話給她,听聲音有些啞緊,似乎相當疲憊。
「謝謝妳,小夏。我那天剛好抽不開身,學長也有事,正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多虧有妳。」
「反正我是吃飽飯閑閑打雜的,能說不嗎?」
他笑,笑聲有點干。
「那天我會盡量趕回來。但是,謝謝妳,小夏,幫了我大忙。我會帶南部特產回來給妳。」說到最後,一貫他的戲謔似口氣。
「不必了。好了,廢話少說,很晚了你知不知道?我要睡覺了。」
「啊,對不起,我剛回來,沒注意到時間。」那好似滲入皮膚的疲憊又從他聲音里泄露出來。
真的那麼忙嗎?現在才回到家……夏莉安忽然不語。床邊的鬧鐘都指向快十一點半了。
「我看你又是哪兒約會去,樂得忘了時間吧。」語氣不自覺地有點酸。
「又冤枉我了。」他又笑。夜太靜,他聲音更低更沉,更顯出一種蠱魅迷惑。「時間不早了,我就不打擾妳了。妳早點睡吧,晚安。」
那聲「晚安」,低到山谷里,在谷中回蕩。
那回音一直在干擾。結果,夏莉安有始以來第一次失眠,睡不安穩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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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姊會那一天,小武不放心,頻頻確認,叮嚀說︰
「小夏,妳今天一定要來喔,別忘記了。」
「知道啦。你還不快走,上學要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