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謝謝。」
秘書離開後,周英杰撥了電話給黃大杰,劈頭便說︰「找我什麼事?」
「英杰?」黃大杰一副「總算逮到人」的口吻。「干麼關機?每次找你都找不到人。」
「有留言。」真夸張,真不知什麼叫「每次」。「沒听到有你的留話。」
黃大杰咕噥一聲,像是說「誰跟機器講話」什麼的。
「你那個秘書——叫什麼名字?蕾貝卡的是不?真沒情趣,一板一眼的,問你干麼去了、上哪兒了,一問三不知,像是怕我把你給拐了似。」
「我沒跟她說我上哪兒了,她當然不知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中午一起吃飯,我在『欣悅』等你。」
「我沒——」
「空」字還沒出口,黃大杰便打斷他說︰「啊,他們在叫我了。真煩耶,開會也不少我一個。我得掛了,就這麼說定。十二點在『欣悅』。」一副很忙的樣子,匆匆掛了電話。
單向訂下約,不讓他有拒絕的余地,就掛掉電話。要是忘了,就一堆嗦埋怨。黃大杰也不算太空閑的人才對,周英杰實在搞不懂他哪來那麼多時間花在吃吃喝喝上,那都是很耗時的。尤其到「欣悅」那種高級西餐廳,正式一頓餐下來,兩小時跑不掉,他哪來那種優閑時間!
一直忙到中午,他幾乎忘了與黃大杰的約,想起時已經快十二點。本想爽約算了,又不想听黃大杰事後埋怨嗦,還是趕過去。
黃大杰在「欣悅」訂了位子,除了他,在座的還有兩個年輕女孩。
「你總算來了。」黃大杰笑咪咪地。
周英杰狠狠瞪他一眼。
但瞪他也沒用,黃大杰皮不癢肉不痛。笑嘻嘻說︰
「我來幫你介紹,這位是安琪小姐,那是萱萱小姐。安琪跟萱萱都是DG模特兒經紀公司旗下最有潛力的新秀。」對周英杰擠擠眼。朝兩個女孩說︰「這是周英杰先生。英杰是我的好哥兒,我們倆從高中就哥倆好到現在。我跟妳們說啊,現在市場最嗆的品牌AJ妳們應該知道吧?英杰是——」被周英杰警告地狠狠又瞪一眼,干咳一聲,呵呵笑兩聲,打個哈哈蒙混過去,不了了之。
「是什麼?」萱萱睜著大眼楮,嬌滴滴地笑著。
黃大杰看看周英杰,嘿嘿笑兩聲,含笑不說話,可有些尷尬。
周英杰輕描淡寫說︰「大杰給我面子,不好直說。我靠大杰幫的忙,介紹我到AJ工作,只是一個領薪水的小職員。」
品牌雖然一下子就竄紅,打響名號,但周英杰低調,拒絕很多媒體雜志采訪,幾乎不曝光,也不參加酒會派對的,所以還沒有時尚雜志刊登過他的照片,一般大眾也不會知道AJ老板長得什麼模樣。
「周先生太謙虛了。」萱萱得體的反應。雖然年輕,但很懂得應對、怎麼保全對方的面子。
周英杰當然不在乎這些,但他也佩服萱萱這類女孩處世的得體與圓熟。在娛樂圈求生存並不容易,人際關系十分重要,沒能處理好的話,對前途是種妨礙。
以往與黃大杰在一起,光憑外表氣宇,他不會比黃大杰少受注意。但一旦女孩知道黃大杰的家世,對黃大杰的興致一下子就多起來。
現在,偶爾被黃大杰強迫來這樣的場合,他不準黃大杰透露他的工作,省得麻煩。黃大杰享受美女圍繞,但他沒那閑工夫與女人牽扯。女人多拜金,她們接近的目的很明顯,他沒空玩那種浪漫跟游戲。
當然,他不是沒有過女朋友,談過浪漫的戀愛——呃,浪漫嗎?他有點懷疑。只是解決彼此的需要吧?
總之,女人骨子里都差不多,拜金又勢利現實。
他冷冷旁觀黃大杰和兩個年輕女孩說笑調情。萱萱識體,偶爾會分心與他說話,他簡短回答一兩句,又當他的悶葫蘆。
老實說,他真不知這有什麼樂趣?為什麼黃大杰會那麼享受,樂此不疲?
勉強吃完了前菜,他再待下下去,站起身說︰「不好意思,我還得趕下午上班的時間,恕我先失陪了。」微微點個頭,算是招呼,便離開桌泣。
「英杰。」黃大杰趕緊追上去,跟著周英杰一直走到餐廳外,抱怨說︰「你怎麼搞的?這樣就走了。正餐都還沒吃呢!」
「我有事。」
「你哪一次會沒事。」說得酸酸的,小有不滿。
「我約好了牙醫門診。」
「改個時間就可以了嘛。」
「不行,我時間都排好了,不能隨便更動。」
「你這個人,實在沒情趣。那麼漂亮的妞兒坐在你身旁,你偏跟個石塊一樣。真是!你老實說吧,我介紹的這兩個妞兒都很正點吧?臉蛋、身材都是一等一的,你要看上哪個,盡避說,包在我身上。」
周英杰板起臉。「這次就算了,大杰。下次如果你再搞這些無聊的事,別怪我連你的電話都不接。」
「嘿!」黃大杰踫了一鼻子灰,大大不滿。「咱們哥倆有福同享,怎麼說我也是為兄弟著想。」
「不必了。這種福你自己享就可以了。」
「英杰,你討厭女人的毛病不會是還沒改吧?」大學時,周英杰對女生就很有偏見,說女人這種生物拜金,沒有真誠。「漂亮的女孩子需要華服美鑽烘托,崇物拜金,這也沒什麼,你何必對女人有那樣的偏見。漂亮的女人是用來疼的。你這樣,會錯過太多身為男人的樂趣的。」
「你說夠了沒有?」周英杰冷哼一聲。
「別把女人當成虎豹蛇蠍,英杰。我就不懂,你這麼聰明,怎麼會這麼死腦筋。高中時那次郊游烤肉也是!還記不記得,那個叫……呃,什麼的女生——你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了,當著大家的面讓人家那麼下不了台,害人家都快哭了。你小子就是不懂得什麼叫憐香惜玉!」
黃大杰莫名其妙忽然搬出八百年前的事,周英杰小小詫訝一下。黃大杰居然還會記得,他自己都忘了——是忘了,黃大杰不提,他想都不會想。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你快進去吧,我沒時間跟你耗了。」
「說到這個你就心虛。說起來你也是從那時開始對女人有偏見,該不會是你對那個女孩有意思吧,卻受了挫折——」
越說越離譜。周英杰瞪了黃大杰一眼,掉頭便走,不耐煩再听他瞎扯下去。
「英杰!」黃大杰追叫一聲。
周英杰不理他,繼續往前走。常年的運動習慣,他身材鍛煉得很好,身高腿長,穿著又得體,路過的人不時回頭看他,大概以為他是什麼明星或模特兒。
對那些注視,他統統視而不見。走在路上,他沒有看人的習慣,抬頭挺胸直往前走,不對周遭的路人多投去一眼,更不會去注意哪個人是常常會在同條路線遇見或同方向什麼的。所以,陌生人就是陌生人,他不再對誰存有印象,或對哪個人看久而熟而留下印象。
他把那一切所謂的偶然,或可能的「邂逅」,都摒棄在他的注意力之外。生活里不再有那種對在某處常看見的某個陌生人有了印象,或對在往哪處的路上常遇見的某個陌生人遇久成熟等無聊事發生。
想起少年時那時候,對某浪漫詩人的那首「偶然」成日成夜的啃著,那樣的興起,如今想了,只覺得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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癟台辦事員讓他稍坐等候。不一會,語聲輕脆喚他,說︰
「周先生,林醫師已經準備好了,你可以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