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明說,但徐明輝立刻明白。
案子默契這麼好,徐父點個頭,繼續說︰「爸跟媽一直很尊重你的決定。你決定不參加畢業典禮,爸媽心里雖然非常失望,還是尊重你的決定。你說,你想給自己一年的時間,把申請好的學校錄取通知書擱在一邊,爸媽也只能支持你,不想給你任何壓力。可是,明輝,爸媽心里其實非常渴望你繼續研讀念書,不要浪費這一年。爸會這麼說,是因為你的目標其實相當明確,你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想走哪個方向。你之所以想要這一年時間,並不是因為你迷惘,而是你想走到軌道外看一看。你也不是想試探什麼可能性,你只是想走出軌道看一看而已。」
「爸——」或許吧,他不否認。
「你想看看這世界,這當然很好,爸媽也很支持。但是,明輝,這並不需要你特地走出軌道。你隨時都可以做,這本來就在你人生的軌道中。你明白爸的意思吧?」
「這個,」徐父拿出一只印著某校校址的白信封。「四月的時候,你媽去看你,她看到了,作主替你回復,還幫你申請了宿舍。這是學校的回復,已經替你保留了宿舍房間。別怪你媽,她有跟我商量過。對不起,明輝,我們沒有經過你的同意,擅自替你做了決定。」鄭重向兒子道歉。
「爸!」怎麼會這樣?!案親的道歉,突如的重新決定、改變計畫的可能,讓徐明輝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你再考慮一下好嗎?明輝。」充滿為人父親的渴望。
他們畢竟還是傳統中式「望子成龍」的父母,希望兒子一生平平順頤,不要有太多的曲折或挫折。
案母的期望徐明輝不是不明白,但一旦走回校園,埋頭研讀下去以後,短期休假旅游什麼的當然是沒問題,但要如他想的,花個一兩年時間,「完全地」「浪跡」各地,那是不大可能了。
可是,他爸媽從來沒對他這麼要求過,此時卻如此,他明白他們不希望他錯過這機會——機會一旦過去了,誰也不確定是否能再有相同的機運。
但是……那就要再次與她分離……
一向冷靜的心,第一次紛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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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什麼時候可以裝修好?」謝婷宜把炒好的花枝端到桌上,陳秋夏閑閑地坐著等著吃飯。
蔥爆的味道很香,她伸手拿了一塊放進嘴里。
「哎呀!」謝婷宜瞧見,拍了她的手一下。「你都還沒洗手!」
陳秋夏只好乖乖去洗手,一邊笑說︰「婷宜,你越來越有當我嬸嬸的架勢了。」
「討厭!」謝婷宜紅紅臉,又拍她一下。「房子再一兩個禮拜就可以裝修好,到時你也一起搬過去,我就可以好好管理你!」笑著作勢地擺起「嬸嬸」的模樣。
陳秋夏又笑。「我才不要。」
「為什麼?」謝婷宜詫訝,收住笑。「你小叔不會同意的。房間都幫你準備好了,床也換新的了。」
「我跟著搬過去當電燈泡做什麼?」
「阿夏,你別擔心會打擾到我們,我——」
「我才不擔心。」陳秋夏很快插嘴。「這是個好機會,我總算可以擺月兌小叔,自由自在了。」
想也知道不是真心話。謝婷宜明白她是不想打擾他們的生活。一旦結婚,小叔就有他自己的家了,她不願干擾小叔的家庭生活。
「阿夏,你真的不要在意,再說,你小叔絕對不會同意。」
「小叔呆,你別跟著他一起犯傻好不好?婷宜。」
「可是……」謝婷宜微微搖頭,心里忽然念頭一閃。「阿夏,你該不會是想跟那個男孩——他叫什麼名字?哦,對了,徐明輝!你該不會是打算跟他住在一起吧?」
「你想到哪里去了!」不愧是跟小叔同一國的,連思考想法都那麼相似。
「人家都給了你戒指了。」指指她的戒指。旅行回來後,跟徐明輝一樣,她又將戒指戴在手上。
她笑一下,沒解釋,嚷嚷說︰「哎,我肚子餓扁了。」
回來後,她跟徐明輝還沒有踫過面,倒是那個王凱文,寄了好幾封電子郵件給她。
吃飯的時候,手機響了。放在房間里,她原先沒注意,似乎听到聲響,等她跑回房間,鈴響早已停了。錯過了。
她查看一下。還好。徐明輝傳了簡訊給她。
想見你。
很簡短的三個字。
她眼楮酸了一下,霧起來。伸手揩拭掉眼角霧珠般的水漬,她一副沒事人模樣,笑著回到餐桌吃飯。
「下次做壽司吧。小叔也喜歡吃的。」她對謝婷宜笑。
最初的那個壽司,小叔嫌難吃,後來還是吃個精光。
多久以前了?多少年……
那一年與徐明輝的偶遇……那時的自慚形穢……那曾經的失約與哭泣後悔……
「好啊。可是,他老嫌我做的壽司不好吃。」謝婷宜興致勃勃,又有點懊惱。
「可他每次還不是都吃光。」陳秋夏笑著出賣小叔。
「真的?」謝婷宜眼楮亮起來。
「真的。再幫我添半碗飯吧。」將飯碗遞給謝婷宜。
「要吃飯自己添。你們這對叔佷哦,都同一個德性。」謝婷宜擺出「嬸嬸」的架勢嘀咕兩句,搖搖頭,手上卻沒停,還是幫陳秋夏添了飯。
「謝謝。」陳秋夏止不住笑。「婷宜,你真的越來越有當我嬸嬸的架勢了——我這可是贊美哦!」
惹得謝婷宜給她一個白眼,自己卻不好意思地笑起來。
「待會跟我一起去店里嗎?」謝婷宜問。
「不了。」
「你要出去?」
「嗯。」
她想見他。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陳腔濫調的詞句,卻總能貼切的形容那種渴盼的心情。
想見他。想見他。想見他。
她心里已如隔了好幾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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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了半日,陳秋夏還是打了電話給王小妮。
「你想干麼?」王小妮十分冷淡。
「不好意思,一直沒去探望你。你的腳好一點了吧?」
「很好。」冷淡兩個字,敷衍似不多廢話。
「我本來想去探望你,但怕打擾你休息——」
「無所謂。」王小妮冷淡打斷她,不願听她多說什麼。「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的?明輝告訴你的?」
陳秋夏沉默一下,默認了。「很抱歉,我應該去探望你的——」
「你不要來!」王小妮提高聲調,聲音變得有點尖,有些激動。「明輝不喜歡我,我也沒辦法,我也不能死皮賴臉,一直纏著他,只能放棄。但我還沒有大方到可以笑著恭喜你、祝福你的程度。算我拜托你,你不要來,就算你來了,我也不想見你。等我腳好了,我就要回美國去,拜托你不要來!」說到最後,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陳秋夏啞口無言。
王小妮的情緒很直接,不隱藏;心里的酸心里的痛心里的難過無奈都在一字一句中發泄出來。她並沒有與陳秋夏當朋友的意思,一點都不想,甚至不願意見到陳秋夏。
「對不起……」陳秋夏低低道歉。
「你跟我道歉做什麼?」卻讓王小妮更恨了。「你不要再打電話來了,我也不想再跟你說話!」「啪」地掛斷電話。
如果那樣狠狠地掛斷電話能發泄心中所有的怨懟就好了。王小妮心里好不甘又難過,卻又無可奈何。她甚至認為陳秋夏打電話給她,是向她示威。
「小妮?」徐母走過來。「誰打來的電話?你阿姨嗎?」
「不,打錯電話的。」王小妮很快回頭,甜甜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