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伙,居然瞞著他接了工作,也沒事先跟他商量!
不過,嗯,是礦泉水廣告,那就算了。
電話響,他以為是範江夏,劈頭就要「訓話」,那邊先開口。
「喂?見深,我是茂名。」
「茂名!我還以為--」
「怎麼了?」
「沒什麼。你有事?」
「嗯。」陳茂名應一聲,聲音慎重起來。「你看到了嗎?」
「看到什麼?」林見深有點莫名其妙。
「原來你沒看到!小蕙跟她公司經理一起出席某個名牌發表會,某家八卦雜志給拍了、登了。小蕙公司的經理,你該知道是誰吧?」
林見深沉默沒說話。
「你跟小蕙到底怎麼了?」陳茂名問。
「我有一陣子沒跟她見面了。」
「那麼,雅卉說的是真的了,你跟小蕙分手了?」
「分手了。」反正他們遲早會知道,搞不好全知道了,沒什麼可瞞的。
「怎麼會?你跟小蕙怎麼會--」
「茂名,現在不是討論這件事的時候,我還有事,不能跟你多談了。」
他不是有意回避,但追問為什麼,討論前因後果,實在沒多大意義。
張小蕙又認識誰、做了什麼,他根本沒權利干涉。以前他就沒有干涉過她,現在他更不可能干涉。
幣了電話,他就開始準備明天上課用的講義,又瀏覽一遍剛到的學術期刊,把他覺得不錯且有意思的文章做了記號,等晚點有充裕的時間時再細讀;然後重頭看他正在寫的論文,做了局部的修改,打算等周末再繼續寫下去。
他專心在工作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他抬頭看窗外,天都黑了。
他看看時間,快八點了。
這才丟下筆,身體往後一躺,重重靠著椅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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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一天,然後變成兩天,今天都已經是第三天了。林見深臉色很不好看,對著電話哼了又哼,陰陽怪氣的。
「火星人,妳居然敢瞞我偷偷接了工作!那也就算了,不是說一天工作就會完畢嗎?怎麼拖到現在還沒好?」
範江夏心虛,吞吞吐吐說︰「呃,本來是只接了一個工作,不知怎麼,又多了一個……」愈說聲音愈低。
「火星人!」林見深只差沒暴跳起來。
「我發誓,今天真的是最後一天了!」範江夏立刻用力保證。
林見深只是悶哼一聲。
「真的啦,深葛格,人家沒有騙你。」範江夏撒嬌說︰「等他們安撫好那些大牌,只要再拍一組照片就結束了,我很快就可以走了。」
接的還是月歷拍攝工作,不過這次是有穿衣服的,只是合作對象麻煩了點,時時鬧別扭、要大牌,很難搞定。
「大牌?」林見深聲音緊起來。
「可不是。也不知道他們從哪里找來那些小狽、小貓的,抓來咬去的,沒一刻安分,還在我身上撒尿!」
小狽、小貓?林見深一愣,安下心來。
「這次的合作對象是小貓、小狽?」口氣緩下來,總算有了笑意,表情也不再緊繃。
「就是啊,真的很麻煩!」範江夏聲音都是笑。
頓了一頓,回頭看看,試探說︰
「嗯,深葛格,那些小狽也鬧得差不多了,看起來都很安分,差不多可以拍攝了。所以,我想,再怎麼遲的話,六點以前應該就可以完成。嗯,你在忙嗎?你想你會不會剛好想出來兜兜風,又剛巧地兜到這附近?」
林見深忍不住笑起來。
「火星人,妳拐彎抹角的告訴我這些,是在暗示我過去接妳,是不是?」
「你說呢?」聲音膩起來,撒了滿滿的嬌。
他故意哼一聲。
「我說火星人,妳瞞著我接了工作,一次不夠,還瞞了我兩次,現在又要我當司機,妳說,我該不該『剛好想出去兜兜風,又剛巧地兜到那附近』?」言下之意……唉!
範江夏失望極了,剛要開口,那邊在喊人了。
「啊,他們在叫我了,我得走了,拜。」匆匆收了線。
林見深唇邊笑意未消,對著空氣搖了搖頭。
這個火星人,從以前就如此,總是能這樣令他開心。他的確是自私,這樣的快樂教他舍不得。
他看看時間,抿嘴狡猾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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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點五十分,林見深提前出現在範江夏工作現場敖近。
範江夏從大樓走出來,有點垂頭喪氣,她背著一個帆布包,直直走著,沒有看周遭來去的任何的人。
他沒有立刻上前,等著。
「火星人!」等到她走近了,他突然冒出去,握住她手臂。
「啊?!」她抬頭,叫起來,又驚又意外。
「你來了!」一下子撲向他,雙手勾住他脖子,又笑又叫。「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失望得要命!你這個大騙子!」
他來了!他真的來了!
「毛頭!」林見深摟著她,取笑她。
「大騙子!」她捶打著他。
害她最後工作那時候;心情跌到谷底,幾乎擠不出笑。攝影師不斷提醒她,要笑、要自然,不要擺一張棺材臉。
說到底,都是眼前這個人害的!
「你怎麼想想會來了?」勾著他不放。
「剛巧啊。我剛巧想兜兜風,剛巧兜到這附近,就剛巧當妳的司機。」
還貧嘴!
「討厭!」她又笑又叫。
「我討厭?討厭妳還勾著我做什麼?」
「我喜歡嘛。」不勾緊一點,她怕他跑了。
他手上戴著戒指,反射的薄扁,刺了她的眼一下。
她噫一聲,這時才注意到,看清楚,看到是戒指。
「這什麼?」瞼色白起來。
「妳說呢?」他斜眼睨她。
會是他跟張小蕙……
不……不要……
範江夏喃喃搖頭,抬頭看著他,滿眸是驚懼擔憂。
林見深敲敲她的頭,不敢相信似,不滿說︰「說妳是火星人,還真的像火星人!妳自己送我的東西,妳都忘記了?」
「我送的?」她一愣。
啊?!
苞著心一寬。
她還問過他記不記得的,居然生疑惑,難怪他要敲她的頭。
「深葛格……」那一剎,她真以為他跟張小蕙定了。
他跟張小蕙之間究竟怎麼了?他一直沒提過。她只知道,他幾乎天天在她身邊,幾個清晨,她枕在他臂彎里睜開眼。
她猶豫著要不要問他關于小報上的報導、要不要提及他與張小蕙之間的事,遲疑了又遲疑……
不……她不想破壞這甜蜜快樂,她決定什麼都不問,把這疑問和她陰暗的秘密一同埋在心底的深處。
「妳居然忘了,還想套住我!」林見深胡亂揉著她的頭發。
「我沒有。」她死不承認。
「還說沒有,妳臉都白了!」
「人家說沒有就沒有!」
還抵賴!
他斜眼又睨她,捏捏她鼻子。
「小心,妳鼻子要跟小木偶一樣變長了。」
「討厭!」她嬌笑著打他一下。
不禁低頭看著他的手,執起他的手,撫弄那美麗的戒指。
她從十六歲就想套住他,想了很多年,直到現在,他才終于肯乖乖入了她的圈套,甘心被套牢。
終于,被她套住了。
牢牢的。
尾聲
丘比特的那兩支箭是很有名的,被金箭射中,就那麼墜入愛中;被鉛箭射入心窩,情摧愛毀,總會擦身而過,不被放在眼里,甚至嫌惡。
充滿作弄。
那一天,隔著一條馬路,人群來來往往,馬路上塞滿了車子,林見深站在馬路對面,招手要她趕快過去。範江夏急急忙忙,剛走上斑馬線,四周忽然變得無聲,一切都停了。